魁北克会议于8月24日结束,我们那些著名的同僚们都离开此地,分头到各地去了。他们像炮弹的碎片一样,飞往各个不同的方向。经过了所有这些研究和辩论之后,大家都希望休息几天。我的一位加拿大朋友,克拉克上校,是在会议期间由自治领政府派来听我调遣的。他有一个牧场,离魁北克大约七十五哩,四周群山环抱,松林茂密,在我们的人生旅程中引导我们前进的报纸所使用的纸浆,就是来源于这些松林。在这个地方,有一个雪湖,它是用水闸拦成的一片浩瀚的水面,据说其中充满了最大的鳟鱼。布鲁克和波特尔是两个热心的钓鱼专家,在会议期间,除了其他的计划以外,还订了一个计划,就是要他们去看看是否能够一显身手。我答允他们,如果可能的话,我将在稍晚的时候前往参加,但是我已约定在8月31日发表一篇广播演说,而这篇演说,就好比天空中的一只苍鹰那样,老在我的头顶上盘旋。我在城堡中继续住了几天,每天下午在城墙上散步一小时,面对着圣劳伦斯河的壮丽景色而陷入沉思,冥想有关沃尔夫①和魁北克的种种故事。我曾答允乘车巡视全城,并且获得了全体市民的愉快欢迎。我出席了加拿大内阁的一次会议,将他们对于魁北克会议和战争的一切尚未了解的情况,告诉了他们。
我荣幸地宣誓受任自治领内阁的枢密顾问官。由于与我相交四十年的老朋友和可以信赖的同僚麦肯齐·金先生的建议,我才获得了他们的这种敬意。
①詹姆斯·沃尔夫(1727——1759),英国人,在魁北克战胜法国人,并在这一战役中丧身。——译者
在这次广播中,该说的话和不该说的话如此之多,结果使我只想这些问题而无暇考虑其他。因此,我的心时常转向雪湖,已经到达雪湖的人们寄来了诱人的报道。我想,我可以把白天钓鱼和夜晚准备广播稿两件事结合起来。我决定认真地相信克拉克上校的话,于是便和我的妻子乘车出发了。我注意到庞德海军上将没有和其他两位参谋长一同前往雪湖,因此我建议他现在应该和我们一道去。他的参谋官说,会议后他有许多工作需要清理。他在参加关于海军的广泛讨论时态度消沉,曾使我感到意外,但是当他表示不能去钓鱼时,我就担心事情有些不妙了。从战争的初期开始,我们以最亲密的同志关系一道工作。我知道他的才能和勇气。我也知道,在国内时,他每天早晨四五点钟起床,只要稍有机会,在他到海军部上班前,总要消磨几小时钓鱼。可是,他一直呆在寓所里,我在动身以前,没有见到他。
我们乘车沿着河谷十分愉快地驶行了整整一天,在途中,曾在休养所里睡了一觉,最后我和我的妻子到达了湖滨的宽敞小木屋。布鲁克和波特尔准备次日回去,这也好。他们每人每天钓一百尾鱼,只要按照这种比例继续下去,雪湖的水位势必逐渐地下降。我的妻子同我各自乘船出发,每次钓鱼好几小时,我们两人虽然都不是专家,但我们却确实钓到了大量的上好鲜鱼。有时,人家给我们的钓竿装上有三个分叉的钓钩,有一回,我一次就钓到了三尾鱼。我不知道这是否有点不择手段。在我们的丰盛味美的饭餐中,从未缺少过新鲜的鳟鱼。罗斯福总统曾想亲自来参加,但是因其他事务无法脱身。我的侍从官玛丽,被邀请前往奥格尔索普,在美国妇女陆军队员的一次重要集会上发表演说,于是乘飞机前去。
罗斯福总统打给我一封电报,内容如下:
罗斯福总统致沃登上校 1943年8月27日
9月1日,星期三,从各方面说都很合适[指前往华盛顿]。如果侍从官[玛丽]准备去奥格尔索普,那么,若能早来一两天,她就可以在华盛顿多呆一些时候。我希望,沃登夫人现在真正得到了休息,同时希望你也如此。而且我还希望你已去过一条鱼的湖。①一定要钓到大鱼,由麦肯齐·金把它们称一下,并作证明。
①在魁北克会议期间,一天下午,罗斯福总统约我和他到他所提议的一个湖去钓鱼。我们享受了一顿非常愉快的午餐,但是我只钓到了一尾小鱼,而他却毫无所获,因此,他把那个湖叫作“一条鱼的湖”。
我把我钓到的最大的鱼送到海德公园赠给他。广播稿很有进展,但是拟初稿的工作比辩论或钓鱼更令人感到疲劳。
※ ※ ※
我们于29日夜晚回到魁北克。我又出席了一次加拿大内阁会议。我在动身去华盛顿以前,在31日的预定时间,对加拿大人民和盟国方面发表了广播演说。我摘引其中的几段,内容如下:
加拿大在这样重要的时刻对英联邦和英帝国的共同努力所作出的贡献,深深地感动了它的母国以及我们分布很广的、包括许多国家与民族的大家庭的其他一切成员。
从最黑暗的日子以来,一年比一年强大的加拿大陆军,在保卫我们英国本土不受敌人侵犯方面,已经发挥了重要的作用。现在它又正在更广阔的和不断扩大的战场上,非常出色地进行战斗。已经获得辉煌成绩的帝国空军训练机构,就设在加拿大。它的宽广的飞机场迎接了来自大不列颠、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最优秀的青年,他们已同加拿大自己的英雄子弟结成了并肩作战的战友。
在这次战争期间,加拿大已成为一个重要的航海国家。它建造了数十艘军舰和商船(其中有些是在离海数千哩的地方建成的),而且配备了勇敢耐劳的加拿大海员,然后将这些舰船送去保卫大西洋的商船队,以及我们横跨海洋的重要生命线。加拿大的军火工业,在我们的战时经济中已经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最后的、但不是最不重要的一点,就是加拿大解除了大不列颠军火供应的负担,否则它为这些军火本来会欠下不少于二十亿美元的债务。
所有这一切,当然不是由于任何法律的规定,它也不是由于任何条约或任何正式的义务。它十分自然地导源于感情和传统,以及准备为人类的未来献身的一种宏伟豁达的决心。
我很高兴地代表大不列颠人民,对于伟大的自治领表示我的敬意,而且是在加拿大的领土上来表示我的敬意。我真诚地希望,压在我身上的其他艰巨的任务使我有可能作更遥远的旅行,以便当面告诉澳大利亚人、新西兰人和南非人,我们对于他们所作的一切,以及他们决心要作的一切,抱有什么样的感受。……
在过去两年中,我们听到了许多关于在法国北部开辟一个所谓第二战场来对抗德国的议论。任何人都能看到,这种规模庞大的作战行动是多么符合我们的愿望。在他们的前线上承受德军主要压力的俄国人,很自然地会不断地催促我们着手执行这一任务,同时他们也毫不掩饰地抱怨,甚至责难我们以前没有采取这种行动。对于他们所说的这些话,我毫不见怪。他们打仗打得非常漂亮,他们已经使德国的军事力量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因此,对于他们坦率地批评我们的战略,或我们在战争中直到如今所能发挥的作用,我们是不介意的,而且,这些批评也不会减少我们对于他们自己在作战中的英勇行为和成就所抱的钦佩心情。我们在法国曾经有过一条很好的战线,但是这条战线被希特勒以集中的兵力击得粉碎了;拆毁一条战线,比重建一条战线更容易些。我预料有朝一日,英美的解放军队将大规模地渡过海峡,同入侵法国的德军进行肉搏战。……就我个人来说,第二战场和第三战场一样,都在我的经常考虑之中。我始终认为,西方民主国家应该像一个拳击家,用双手而不是一只手打人。
我相信,在罗斯福总统和以我为主要执行者的英王陛下政府的授权下,以大规模的迂回战术攻入北非的行动,将在后世被认为是在当时的种种情况下所采取的一个上策。这个行动确实已经收到了丰硕的和显著的成果。非洲已被肃清了。
所有在非洲的德、意军队都已经消灭了,被我们俘获的战俘至少有五十万名。在一次持续三十八天的辉煌战役中,由四十多万轴心国的军队所防守的西西里岛,被我们攻陷了。墨索里尼已被推翻。意大利的战争动力已遭到了摧毁,而这个不幸的国家,由于听任虚伪的和罪恶的向导将它引入歧途而正在自食其恶果。同坏家伙结成伙伴是多么容易,而想要摆脱他们,却又是多么困难啊!大量的德军最近已经从法国抽调出来,以便用来镇压意大利人民,并把意大利变成一个战场,同时使战争在尽可能长的时期内,在距离德国领土尽可能远的地方进行。德国空军的绝大部分,已经从俄国前线调回来,而英、美、加三国的空军正在日以继夜地和他们作战,并且愈来愈猛烈地削弱他们的力量。然而,比所有这些更为重要的是,我们不论在大西洋或地中海,都已经掌握了战略上的主动权并拥有潜在的力量,对于这些力量,敌人既不能估计它们分量的轻重,也无法预料运用的时间。
根据俄国战场传来的最近消息判断,斯大林元帅确实没有浪费他的时间。整个英帝国对于他的这次辉煌的夏季战役,以及在奥勒尔、哈尔科夫和塔甘罗格三地所获得的胜利表示敬意。由于这些胜利,俄国收复了大片领土,并且歼灭了数十万的侵略者。
我非常突出地强调了蒙巴顿的任命。
东南亚战场的一个最高统帅已经选定了,他的名字已经获得英、美、中三国舆论的赞扬。他将在与蒋介石大元帅经常保持联系的情况下采取行动。不错,路易斯·蒙巴顿勋爵只有四十三岁。在现代的条件下和在常规的军事专业中,一个人在这样年轻的时候,就获得了这样高的职位,这是不常见的。但是,如果一个立志终生献身于军事艺术的军人,到了四十三岁仍然不懂得战争,则他在以后的岁月中,似乎也不可能再有多少进益。路易斯勋爵在担任联合作战部队司令官时,已表现出罕见的组织能力和智谋。我大胆地将他称作——且不论迂腐学究们会怎样说——一个“全才的三栖作战军事家”。这就是说,他是一个同样地精通土地、空气和水这三种要素的人物,并且对于火,也是很熟悉的。我们大家一致祝愿这个新司令部及其统帅,在他们新的、各种各样的、确实也是极其艰巨的任务中,获得最大的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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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乘火车离开魁北克,于9月1日到达白宫。在魁北克举行会谈的整个时期,意大利的局势已经向前发展了。如在前面已经提过的,罗斯福总统和我在这些紧急的日子里,曾经指导同巴多格利奥政府举行的秘密停战谈判,同时也曾焦急地和密切地注意着关于在意大利本土登陆的军事安排。我有意地延长我在美国逗留的时间,以便在关于意大利事件的这个紧急时刻,同我们的美国朋友们保持密切的接触。在我到达华盛顿的当天,我第一次获悉了这一明确的和正式的消息,即巴多格利奥已经同意接受盟国提出的投降条件。在“四分仪”会议上所辩论的战略安排,当然是按照意大利可能崩溃的估计来考虑的,而这一形势则是我们在这几天中最为关心的事。
在华盛顿的时候,我参加了几次美国内阁会议或其他类似性质的会议,并同美国的领袖人物保持密切的联系。可怜的霍普金斯这时身患重病,必须住进海军医院,进行彻底的休养。罗斯福总统渴望我作一个长期的盘桓并接受哈佛大学的名誉学位。这将是向全世界公开宣布英美的团结一致和友好和睦的一个时机。我在9月6日发表了演说,其内容摘要如下:
对美国青年正如对英国青年一样,我要说,“你们不能停止不前。”在这个时刻,没有驻足的地方。我们在征途中,现在已经到了不能停步的阶段。我们必须继续前进。前途不是一个混乱的世界,就是一个有秩序的世界。你们通过所有这些作为我们的时代特征的严格考验和斗争,将会发现英联邦和英帝国是你们理想的战友,而你们和他们的联合,除了由于国家的政策和共同的需要以外,还有其他的渊源关系。在很大程度上,它们是血缘关系和历史关系。作为新旧两个世界的后裔①,我当然意识到这些关系。
①丘吉尔的母亲是美国人,所以他有这样的说法。——译者
法律、语言和文学——这些都是重要的因素。大西洋两岸的英语民族具有共同观念,这就是:对于是非的共同观念,特别重视公道,尤其是对待弱者与贫者的公道,对于公正无私的司法制度的严肃感,特别是对个人自由的热爱,或者如吉卜林①所说的,“不是由于任何人的许可,而是在法律之下,无拘无束地生活。”我们和你们同样牢牢地坚持着这些观念。
从根本上来说,我们不和具有这些观念的民族作战。暴政是我们的敌人。不论它佩戴什么装饰或采取什么伪装,不论它使用什么言词,而且也不论它是对外或是对内,我们必须永远戒备着,经常动员着,时时警惕着,而且应该常备不懈,以便随时置暴政于死地。我们在所有这些方面携手前进。
我们不仅在目前这个时候,在战场上的或空中的敌人的炮火下,并肩前进和共同奋斗,而且要在捍卫那些珍视人类的权利与尊严的思想方面,也作出同样的努力。
①拉迪亚德·吉卜林(1865——1936),英国著名诗人。——译者
接着,我谈到了我们的联合参谋长委员会。
目前,我们的英美联合参谋长委员会正在采取持续的有力行动。这个委员会是在罗斯福总统和作为英国战时内阁代表的本人直接领导下进行工作的。它依靠由各级参谋组成的细密的组织来支配我们的一切人力与物力,它实际使用英美两国的军队、船舰、飞机和军需品,仿佛这些就是一个国家或一个民族的资源一样。我不能说,在这些高级的专业负责人员之间,绝对没有分歧的意见。如果没有的话,那是不合情理的,这就是为什么必须要每两三个月召开一次主要负责人的全体会议的原因。所有这些人员现在都互相了解,互相信任。他们彼此表示好感,而且大多数的人长期在一起工作。
他们在开会的时候,以极其公正的态度和明白直率的语言,对问题进行彻底的讨论,但在几天后,罗斯福总统和我就会获得他们所提供的中肯而又一致的意见。
这是一种非常好的制度。在上次大战中没有类似这样的组织。而在两个盟国之间,也从来没有过这一类的机构。在地中海战场艾森豪威尔将军的总部,这种制度所体现的形式甚至更加密切,因为在那里,一切事务都完全合并,士兵们由最高司令官或副司令官亚历山大将军派去作战,丝毫不考虑他们是英国人、美国人或加拿大人,而只是根据作战的需要。
现在,按照我的看法,这种顺利进行的和极其强大的机构,如果在战争一结束就被我们两国政府或其中的任何一方弃而不用,那将是一种最愚蠢和最无远见的行为。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和世界其他国家的稳固,我们必须在战后——或许在很多年中,让这种机构保持下去并发挥作用,不仅要等到我们已经建立了保持和平的某种世界组织,而且要等到我们知道了那种组织确能使我们获得为防止危险和侵略所必需的保障时为止,因为通过两次世界大战,我们已经不得不寻找这样的保障了。
可惜,不明智的见解如今却在到处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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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照惯例,把正式的会议总结送交各自治领的总理。我们制订计划所依据的规模以及计划得显然不够紧凑的时间表,都使史末资陆军元帅感到失望。正如读者所了解的,我一直感到欣慰的是看到我们的愿望是完全一致的。我们之间来往的电报,对于在当前的关键时刻所存在的战争的主要问题,作了真实的和详细的说明。我根据我在最高的地位上所获得的全部知识,对一个我所深知的人充分地说明情况,这不但不是一种负担,而是使我如释重负。
史末资将军致首相 1943年8月31日
我希望私下向你提出我个人对于战争进展情况的一些疑虑。如果你的看法不同,请不必介意我的牢骚之言,但是,如果你还同意我的见解,应该主动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从阿拉曼开始直到突尼斯结束的中东战役,显然是用积极的精神进行的,但从那时以后,我感到作战行动变得松懈迟缓了。从突尼斯到西西里岛的登陆,我们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而在西西里岛战役以后,正当我们的作战行动十分紧急时,却又出现了一个个奇怪的停顿。虽然我们拥有巨大的资源,但如果把英美的努力与同时期的俄国的努力相比,这就会引起一些令人难堪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在其他许多人的心中是必然会产生的。我们在陆地上的作战规模,相形之下是微不足道的,而且速度也令人很不满意。我们经常吹嘘生产方面的成就,特别是吹嘘庞大的美国生产成就。经过几乎两年时间的战争以后,美国的作战部队按说应当非常庞大。
但是,对付陆地上的绝大部分德军的,仍然是俄国人。航运等方面的困难是产生这种差别的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原因。
我深感到不安的是:我们陆地上的作战行动,不论在规模或速度方面,都存在许多缺点。我们的海军保持着它通常的最高标准,而我们的空军也有辉煌的战绩。但是在陆地上作战应该享有的荣誉,却几乎全属于俄国人了。从他们在一条广阔的战线上的作战规模与速度以及卓越的战略来看,他们也应该获得这样的荣誉。
毫无疑问,我们的作战行动是可以改进的,而且同俄国相比,也可以显得并不那么逊色。在一般人看来,必然是俄国正在取得战争的胜利。如果这种印象继续下去,我们在战后的世界地位同俄国的地位相比,将会如何呢?我们的世界地位会发生巨大的改变,从而使俄国主宰世界的外交。这不是我们所需要的,也不是我们所期待的,尤其对于英联邦,会产生极坏的反应。除非我们在战争结束时能有相等的地位,否则我们的处境将变得既不愉快而又很危险。……我还不知道魁北克会议有什么计划,但我设想它已制订并通过了最好的纲领。然而执行纲领的效率又如何?如果我们的行动迟缓拖沓,则会产生严重的危险。
史末资将军致首相 1943年9月3日
上次批评我们战争进展的电文发出以后,我必须坦率地表示我对魁北克的这个计划的失望,因为我认为,在战争的第五年,尤其是在我们的战争命运最近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后,这样一个计划是很不够的。这个计划只增加了我对于未来的疑虑和恐惧。它对于我们现有的真正实力,没有作出公正的估价,并且可能严重地影响公众的斗志以及将来与俄国的关系。我们能够作出大得多的努力,而且也应该以更大的勇气面对当前的形势。
实际上,这个计划仅仅提议继续和增强目前的轰炸和反潜艇战,夺取撒丁岛、科西嘉岛和意大利南部,以及从那里轰炸北面的地区。然后,我们在意大利越过障碍重重的山岳地带,向北推进,而在我们到达意大利北部和德国的主要防御阵地以前,这一战役或将费去很多的时间。到了明年春季,如果在法国那边的空中和陆上的形势对我们有利的话,我们才大举渡过海峡;也许还要从南面进攻法国,但也只是作为一种牵制行动;我们把巴尔干半岛交给了游击队,只是用空军力量给他们以鼓励。
这就是西方战场的全部计划。至于东方,我们准备采取一些跳岛战术,这种战术大概在明年年终以前,可能使我们进攻敌人在加罗林群岛的主要根据地。在听任敌人控制荷属东印度的资源的同时,我们准备努力打开缅甸的通路,并依靠空运尽力援助中国。同时,计划还规定了对缅甸进行一些内容不明确的两栖作战行动。
据我看,轰炸是这一计划的唯一重要部分。其余部分仍是小规模的行动,跟我们过去两年中的行动相似。无疑地,这一计划绝不是我们在战争的目前阶段应作的重大努力,而且它也没有适当地利用我们大大改进了的作战地位。如果到了1944年年底,我们对于敌人的主要阵地还只限于零敲碎打,我们就可能遇到舆论的猛烈攻击,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们的行动和俄国的巨大努力与伟大成就比较起来,真是寒伧已极,俄国可以由此作出结论说,它对我们的怀疑是有理由的。
在缺乏内部参谋情报的条件下,我也很难提出别种方案,但是我深信,我们能够而且应该作出比魁北克计划更多和更好的行动,而魁北克计划则会不适当地将战争拖延下去,并带来我在前一电文中所指出的种种危险和可能性。轰炸政策、反潜艇战役和大规模横渡海峡的袭击,这些我都赞同。但是在地中海,我们应当在占领撒丁岛和科西嘉岛以后,立即进攻意大利北部而不是在半岛上,从南征北,一路打下去。我们应当立即占领意大利南部,并向亚得里亚海岸推进,再从那里的一个适当的据点,发动对巴尔干半岛的真正攻势,并促使巴尔干半岛的复兴力量日益壮大。这将迫使土耳其参加战争,并使我们的舰队能够开入黑海。我们将在黑海同俄国会师,向它提供供应,并使它能从东面和东南面攻打希特勒的堡垒本身。鉴于俄国前线战局的巨大变化,我认为这并不是一个雄心过大的行动计划。
经过考虑以后,我对史末资答复如下:
首相致史末资陆军元帅 1943年9月5日
你的两封电报都已收到。
1.现在展开的对意大利趾形地区的进攻,当然只是即将发动的一次规模庞大得多的进攻的一个序幕,如果进攻顺利,它将产生具有深远影响的后果。我们希望不久以后,开辟一条纵贯意大利的强大战线,尽量往北推进。这样一条战线需要从地中海调来大约二十个师,如果敌人选择这条战线作为反攻的场所,我们可能还需要援军。
2.我早已十分急于进入巴尔干半岛,在那里,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①我们应当观察意大利的战争的发展,然后才能决定,除了派遣突击队和特工人员以及提供物资供应外,还可以采取其他什么行动。但是整个巴尔干半岛的火焰已经燃烧起来了,加以散布在全境的意大利二十四个师的军队都已不听指挥,停止战斗,只是设法回国,这样,德军就很可能被迫退到萨夫河和多瑙河一线。……
①这句话似乎和我在以上各卷中时常谈到的总的政策不符。我在这里所说的“进入巴尔干半岛”,意思并不是要把军队开进去。
3.我认为,目前最好不要要求土耳其参战,因为我们应当用来作战的军队,现在都已更有效地用于地中海中部。这一问题可以在本年稍晚的时候,再向土耳其提出。
4.尽管在地中海方面的这些迫切的需要和种种计划已经把我们的资源使用到最大的限度,但是为了1944年春季“霸王”作战计划的建制,我们还必须在11月以后从地中海战场抽调七个师。为了这一目的,一切能够集结的运输军队的船只,除了美国在太平洋使用的以外,都将用于不断地运输美国的部队和空军。我们的船舶在今年没有一艘是闲着的,但是到目前为止,在英国的美军仍只有两个师。按照上面所说的日期集中更多的军队,就物质条件来说,是不可能的。我们能够以兵力大致相等的英国师来配合美国远征军,但在初期的突击结束以后,军队的编成必须完全依靠美国的军队,因为到时我将完全处于兵力枯竭的境地,甚至现在我也不得不请求美国人暂停作战军队的调运,以便尽先输送数千名工程人员,前来帮助我们修建为他们由大西洋彼岸调来的军队的集结所必需的种种设施和营地。
5.在欧洲的这些计划,连同空中攻势和海上战争,完全用尽了我们的一切人力和运输力量。我们必须面对这一事实。
我们的情况和俄国的情况不能相比;俄国是拥有近两亿人口的一个国家,除了战争损失外,早已把这全部力量组成为一支庞大的国家军队,并且部署在两千哩的地面战线上。这又是我们必须面对的一个事实。
6.我认为在战后,俄国将不可避免地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陆上强国;这样就能使它摆脱掉日本和德国这两个军事强国的威胁;在我们这一生的时间中,这两个军事强国曾经使它遭受非常严重的打击。但是我却希望英联邦和美国的“兄弟联合”,加上海军和空军的力量,可以使我们至少在战后的重建时期,同俄国和睦相处,并保持一种友好的均势。再往后的事情,我就不能用凡胎肉眼去预见了,我还没有详细了解到有什么洞察未来的“千里神眼”哩。
7.在东方,我们英国人并不缺乏部队,但是参加作战却有困难,正如美国在大西洋和太平洋的情况一样。航运的紧迫情况支配着所有海外的和两栖作战的行动;除此而外,在缅甸还有丛林和山岳,以及半年以上的时间是雨季。但是,一次猛烈的战役还是展开了。我把年轻的温盖特带到了魁北克,准备把他从准将提升为军团司令,同时以最高的速度来组成能够适应这一目标的强大的丛林部队,以便在明年的1月份发动攻势。蒙巴顿的任命预示着一种新式的和范围广泛的两栖作战行动,我正以全力促其实现,至于详细情形,我将在我们会见时告诉你。
8.请你相信,我亲爱的朋友,我对于你的两封批评电报,毫不介意。我深信,如果我们在一起两三天,我是能够消除你的焦虑的,除了那些固有的不可动摇的实在值得焦虑的问题以外。我在夜以继日地力求加快行动的速度和减少组织方面的臃肿不灵。我在大西洋这一边,正等待着即将发动的对意大利的突击及其反应,但是我盼望能在议会开会时回国,并且希望,到时你至少是正在前来英国的途中。
史末资看到这个充分的说明,在某种程度上是放了心了。
“你的电报,”他说,“使我得到很大的安慰。它清楚地说明,派往意大利的远征军二十个师可以遍布整个半岛,并且建立另一条真正的战线。”但是,一天以后,他又来电报说:
1943年9月9日
我建议,我们在地中海获胜以后,应向意大利和巴尔干半岛进攻,而不要像我们现在这样,采取一个横渡海峡的计划,因为这一计划意味着要转移到一个新的战场,而如果没有更多的空中攻势来削弱敌人的力量,则这种转移需要极大的兵力并且会带来严重的危险。海峡计划的准备工作应当放慢,或暂时把它放在冷藏库里,但另一方面却应加强轰炸,以准备最后的军事突击。
如果我们两人要从各自独立的角度继续和谐地处理问题,我就必须立即纠正这项最后的建议。远离华盛顿、孤身在外的史末资是不能了解支配我们共同思想的气氛与相互协调的情况的。
首相致史末资陆军元帅 1943年9月11日
我们绝对不能中断我们和美国已经拟定的“霸王”作战计划的部署。由于潜艇战的和缓和意大利的突变,我们现在得到额外的运输能力,这也许能够使我们增加“雪崩”作战计划[对意大利的远征]的兵力规模。我希望你能了解,英国对于“霸王”作战计划的忠诚,是英美合作大厦的主要基石。我个人认为,现有足够的力量使我们能够双管齐下,而且我相信这是正确的战略。
※ ※ ※
与此同时,对于意大利的进攻已经开始了。9月3日黎明,第八集团军的英国第五师和第一加拿大师渡过了墨西拿海峡。①实际上,我军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勒佐迅速地被我们占领,部队正沿着卡拉布里亚的狭窄山道向前推进。亚历山大9月6日来电说,“德军正在进行后卫战,它进行的破坏活动超过了它的战斗。……今天早晨,在勒佐,听不到一声警报,也看不到一架敌机。相反地,在这个可爱的夏季的日子里,各种类型的海军舰艇载着士兵、必需物资和武器弹药往来于西西里岛与大陆之间。在这种十分活跃的气氛中,这个情景与其说是战时激烈的作战行动,不如说是和平时期的一次快艇比赛。”
①参阅本卷第217页的附图。
在几天之内,第八集团军各师部队推进到洛克里和罗萨诺,当一个步兵旅由海上在皮佐登陆后,只发现撤退中的德军的殿后人员。双方没有发生什么战斗,但是由于当地自然条件造成的困难、敌人进行的破坏以及敌人巧妙指挥的小规模的后卫战,部队的前进受到了严重的耽搁。
首相致亚历山大将军 1943年9月7日
关于在意大利趾形地区作战情况的来电已经收到,十分感谢。请确切地告诉我空降师企图占领罗马的行动会引起什么情况,而且这一行动如何才能适应你的计划。我们大家完全赞同你所拟议的大胆的策略,虽然我们只能假定细节都是正确的。
2.对于你所提到的塔兰托,我也深感兴趣。你看大约何时进攻该港为宜?
3.我仍然极其关怀“雪崩”战役以后的军队编成问题。
当然,如果你能使那不勒斯港恢复正常,你就可以每周输送两个师登陆。请告知你所拟定的派遣我们的军队进入意大利的先后次序。新西兰师、波兰师、第四印度师、第一装甲师以及其他的真正精锐师将在何时参加战斗?看来,你势必要保持一条至少像突尼斯战役最后阶段那样宽阔的战线——即大约一百七十哩——而且谁也不敢预言,德国人如有时间的话,是否会对我们这条战线给以真正的打击。
4.我在这里和罗斯福总统一同等待评断“雪崩”战役的结果,事毕便即返国。但是,我希望在10月的上半月能到你那里去,而马歇尔将军也将从美国到来。届时我将告诉你一些重要情况。
亚历山大回电说,由于意大利政府不能宣布停战协定,他不得不作某些变更。第八十二美国空降师不能空运到罗马地区,因为意大利人没有做好接待的准备工作,同时相信德国人已经占领了飞机场。“雪崩”战役按照计划进行,但没有空降部队参战。第一空降师约有三千名士兵乘海军舰只前往塔兰托,预计于9月9日到达。不能预料他们将受到什么样的接待。由于塔兰托港可能早日打开,他希望向意大利增派兵力。
与此同时,我们为夺取罗得岛和爱琴海的其他岛屿所作的努力也已开始。以后各章将会叙述。
※ ※ ※
罗斯福总统和我晚饭后正坐在他的白宫书房里闲谈时,庞德海军上将为了海军方面的一个问题来看我们。罗斯福总统问了他几个关于战争一般情况的问题,我很难受地看到,我所信任的这位海军朋友,已经失去了他所特有的那种非常踏实精细的作风。罗斯福总统和我都深信他患了重病。第二天早晨,庞德到我的坐卧两用房间来看我,并且突然说,“首相,我是来辞职的。我患了中风病,我身体的右侧已经大部分麻木不灵了。我原来以为这种病可以逐渐痊愈,但是却一天比一天严重,我已经不适于再担任职务了。”我立即接受了第一海务大臣的辞呈,并对他的健康的衰退,表示了深切的同情。
我告诉他,从那时起,他便卸去了一切职务,并且极力劝他休息几天,然后和我一道乘“声威”号军舰返国。当时他完全能够控制自己,而且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尊严。他一离开我的房间,我就电告海军部,派西弗莱特海军中将暂代他的职务,直到任命新的第一海务大臣时为止。
※ ※ ※
9月9日,我们和罗斯福总统在白宫举行了一次正式会议。帝国总参谋长和空军参谋长已在几天前飞回伦敦了,陪我出席的是迪尔陆军元帅、伊斯梅和英国三军参谋长驻华盛顿的代表。罗斯福总统偕同李海、马歇尔、金和阿诺德参加。
关于意大利舰队向我们投降的一些电报,为我们的会议提供了一个愉快的序曲。我表示了我的希望:不论意大利舰队到达何地,盟国都应该以礼相待。
为了迎接这次会议,我曾准备了一份致罗斯福总统的备忘录,在当天早些时候,我把这份备忘录交给了他。他要我在会上宣读,并认为它可以作为我们讨论的基础。
1943年9月9日
在我们分别之前,召开一次联合参谋长委员会的全体会议无疑是合宜的。这次会议的目的,是要根据下列一些假定,来判断即将发生的新的世界形势,这些假定是:现在进行的那不勒斯战役和罗马战役将取得胜利,德国将退往亚平宁山脉或波河一线。
2.倘若我们获得了意大利舰队,那么我们所获得的不仅是那个舰队,而且还有英国舰队,因为英国舰队过去一直是牵制意大利舰队的力量。我们的海军力量,在增加了如此雄厚的实力以后,应该尽早用于加强对日本的战争。我已请第一海务大臣和金海军上将进行磋商,以便调遣一支包括巡洋舰与辅助舰的强大的英国作战分舰队,通过巴拿马运河和太平洋,前往印度洋。在明年进行两栖作战的时期,我们需要一支以科伦坡为基地的强大的东方舰队。如果这支舰队在到印度洋基地驻防以前,有可能在美国太平洋司令部的领导下服役,并在太平洋参加至少四个月的有效的战斗,我将感到非常高兴。我们不能让舰只闲置不用。然而,我不了解,这种增援力量到达以后,如何才能增添美国太平洋部队所承担的各项任务。姑且不谈战略问题,即使从最高政策的观点看来,英王陛下政府也希望参加太平洋战争,以便在它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不仅援助与它结成同盟的美国,而且由于它所承担的义务,也援助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我们的舰队开往太平洋和通过太平洋,这一调动无疑将会对日本产生一种瓦解斗志的影响。日本现在必然意识到我们在对它大大增加海军压力;除此以外,这种调动在美国无疑地也会使人们感到满意,因为它确实证明,英国有决心在对日战争中发挥它的积极的和有力的作用,直到战争结束时为止。
3.我们必须逐步使公众了解我们和我们的联合参谋长委员会的全部想法,即把意大利变成一个抗击德国的积极行动者。虽然我们不能承认意大利是一个具有充分意义的盟国,但是我们已经同意让它将功赎罪;对于它抗击敌人的有益行动,我们将不仅给予支援,而且给以报酬。如果战争在德意两国之间爆发,公众的偏见将很快地消失;如果我们能够因势利导,意大利对德国宣战一事可能在两周左右取得成功。关于意大利船舰悬挂意大利国旗的问题,甚至在英国或美国控制下的船舶中配备意大利船员的某些安排问题,都需要考虑才能作出决定。关于处理和充分使用意大利海军的整个问题,现在尚需最高一级进行审核。
4.假定我们在那不勒斯地区获得一个决定性胜利,我想我们会一致同意向意大利半岛北部推进,直到接近德军主要阵地为止。如果意大利人在各处都对我们怀有善意,而他们的陆军也投降过来给我们支援,那么,部署在各地的至少十二个师的意军,对于我们防守横贯意大利的战线以及盟军的换防来说,都有很大的好处。如果在那不勒斯的战争结束以后,我们在德军主要战线的南面遇不到激烈的抵抗,那么我们就不应长期以单薄的兵力对付敌人。我希望最迟到今年年底,我们应该用足够的力量与敌人对阵。如能更早一点,那就更好。“霸王”作战计划是绝对不能削减的。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不要忘记,我们曾经一致同意从11月初开始陆续撤走七个师。更重要的是,使意大利各个师与我们一同作战。我们的国家政策也应该同实现这一目标相适应。
5.鉴于这些新的可能性,我一直在考虑1944年的战役,我仍坚决相信,我们向北面推进时,应当尽量不要越过意大利半岛的狭窄部分。当然,如果德国人退到阿尔卑斯山脉,则会出现另一种局面,但是如果情况并非如此,那么为了照顾“霸王”作战计划的需要,在伦巴第平原将战线展宽,似乎不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我们还应当考虑到,在内线作战的德军,为了要对我们在意大利的战线施加压力,也许会派遣一支比我们在年底驻守在那里的兵力更为强大的兵力。我们不能排除德军展开一次强大反攻的可能性。我希望我们考虑这一点:当我们逼近德军的主要战线时,我们是否应该为自己修建一条有足够纵深的、坚强的防线。为了这一目的,可以大批地使用意大利的军工。意大利的部队当然可以参加防守这条战线的任务。这样,到明年春季,如果敌人力量薄弱的话,我们就能够在这个战场上发动攻势,无论如何总可以威胁敌人;或者是保持守势,只利用我们在这段期间建立起来的、从我们防线后面起飞的空军,同时调派一部分军队向东或向西,前往其他地区作战。我希望这一点可以研究一下。
6.我们两人都深深地意识到巴尔干半岛形势的巨大重要性。我们应使全神贯注于目前战役的地中海最高司令部确实并不忽视巴尔干爱国武装部队的需要。对意大利军队的问题,必须立即进行研究。今天宣布的中东总司令威尔逊将军的命令,就当前的情况来说,考虑是很周密的,但是我们需要更清楚地看到它的确切的意图。假定意大利人能被吸收到对德战争中来,看来会产生具有深远影响的后果。我们确实没有必要从巴尔干半岛的底端向上进攻。如果我们能使巴尔干半岛的爱国者和意大利部队达成一项协议,这就可能很快地在达尔马提亚海岸开辟一个或更多的良好港口,使军需品和粮食能够用船运输进去,而服从我们命令的一切部队,便可以提高到具有良好作战能力的地步。德国人在这整个地区的处境将变得极其危险,从供应的观点来看,尤其如此。当横贯意大利北部的战线建成时,我们可以将派往地中海战场的我们自己的兵力抽出一部分,来加强从达尔马提亚港向北和东北推进的运动。现在应该作出最大的努力,来组织整个巴尔干半岛的力量向德国人进攻,并提供特工人员、武器和发布正确的指示。
7.最后,考虑岛屿问题的时机现在已经成熟。我想,撒丁岛马上可以拿到我们手中,不过我们可能还要给意军一些援助,才能解除当地德国部队的一切武装。科西嘉岛上的德军或许已筋疲力竭,但是,那里当然是法国远征军的地方。法兰西民族委员会即使只能派遣一个师,也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解放该岛,而我们无疑地可以在该岛壮丁中间就地征集一两师人。威尔逊将军的来电谈到,对罗得岛和多德卡尼斯群岛中的其他岛屿的作战行动,一直进行得很顺利,但是,我还不能确信驻在中东的兵力,在目前的情况下已得到充分的使用。我将立即调查所有实力在营以上的部队的确切驻扎地点,同时希望它们能组成临时的远征部队和卫戍部队来开展各种小规模的军事行动。
8.我们必须期待在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和匈牙利,将发生影响深远的反应,这些反应又会在土耳其人中间造成一个运动,而不必由我们提出任何请求或承担任何义务。所有这一切又需要最高一级在军事和政治方面进行研究;我感到,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不妨在今天下午进行初步的审核。
按照上面备忘录所提出的各点,我们两人在原则上取得了广泛的协议,参谋长们在以后的几天中,商定了需要采取的必要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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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福总统第二天离开华盛顿,回到海德公园的家中。他让我使用白宫,不仅作为寓所,而且可以用来举行我希望召开的任何会议,不管是同聚集在华盛顿的英帝国代表,还是同美国军事首脑举行的会议;如果我认为必要的话,我可以毫无顾虑地召集另一次全体会议。我充分利用了如此慷慨地提供给我的便利条件。于是,由于大家普遍希望判断意大利局势的迅速发展,以及对那不勒斯展开的激烈而紧急的战斗的进展,我于9月11日在白宫召集并主持了另一次会议。李海海军上将、马歇尔将军、金海军上将、阿诺德将军、哈里·霍普金斯、艾夫里尔·哈里曼和卢·道格拉斯代表美国。我率领迪尔和伊斯梅以及联合参谋长委员会的我方三名代表。
我们对于当前的所有问题都进行了讨论。马歇尔将军报告了那不勒斯地区的战况和德军师团的迅速增援的情形。阿诺德将军谈到,现在我们在意大利上空参加战斗的飞机大约有三千架,这个数目比各个战线上的德国空军的总数还要多。
我促使大家注意关于在意大利本土增强我方兵力的那个可怜的提案。我说,我发现到12月1日,我们所能集结的兵力只有十二个师,这个数字令我吃惊。当前特别重要的是,派遣一切可派遣的师,来迅速增加我们在意大利的军队。即使一师人早到两个星期,也可能造成严重的差别。马歇尔将军完全同意我的看法,并说应该作出一切努力。
他接着告诉我们,美国空军在南太平洋战场非常出色地胜利完成了空降着陆。由于他们在马克汉姆河谷降落,加上从海上展开的袭击,拥有八千到一万人的日本卫戍部队实际上已经孤立无援。美军正在炮轰萨拉茅阿并逼近莱城。飞机场不久就要被我们占领,敌人的其他飞机场因此也将无法防守。整个海上形势势必要随着发生变化。日军在新不列颠岛的阵地可能在不久以后陷入绝境,而且,日军也有从所罗门群岛撤退的迹象。
我在白宫会议室主持这次英美联合参谋长委员会和英美负责当局的会议,这对我是一种光荣,在英美历史上也似乎是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