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虚空》七九
祁碧芍看着壮观的龙尊义的军队,阵容鼎盛地开往九岭山,心中一片悲哀,回想起今早谭秋雨的死讯传到龙尊义的耳中时,龙尊义不独没有对这个多年来建立无数功业的手下加以哀悼,反而大发脾气,痛骂谭秋雨用兵不当,折其声威,史其道在一旁推波助澜,自己唯有黯然而退,事已至明知不可为而为的地步,哀莫大于心死。
这时一队载粮草的车队驰过,这些马车的设计均比较轻巧简单,载货又多,效率很好。
背后一众部下中,这时有人道:“史其道这些日子来,就只是做了一批这样的运粮车,整整一部岳册,难道只是这么多货色?”
众人一齐附和,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祁碧芍心中暗叹一声,这史其道急功近利,丝毫不懂生养之道,岳册一到手,急急发掘出密藏的四个兵器库,对于要辛苦经营岳册上种种不同兵器设计图谱,置之不理,本末倒置,白费了传鹰以生命之险换取回来的宝物,使当年七大高手的牺牲尽付流水,龙尊义和史其道,当是千古罪人。大军源源开出,塞满了通往九岭山的官道,祁碧芍一带马头,当先驰去,数十名亲信紧跟而行。
走了一刻钟,追上自己辖下部队,接近一万五千的兵力,清一色的骑兵,几乎全为昔日龙尊义旧部,也是训练最精良的队伍,随自己多年来出生入死,如血肉般不可分离。
要离开龙尊义轻而易举,要她离开这些拥护她的部属,却是十分痛苦的决定。
现下谭秋雨和他大部分的部下,已战死于天临,自己目下的实力,代表了以往龙尊义手上的大部分实力,尽管以史其道的专横,也不敢随便来动自己。
如此昼行夜宿,第二日的正午,祁碧芍和她的骑兵队,已超前大军四十里有多,开始进入九岭山的大草原。
祁碧芍和她的得力部下,站在草原旁一个山岗之上,察看周围形势。
她身旁的猛将洪开山道:“小姐,这处平原之地,无险可守,最利蒙古人的战术,蒙人起于大漠之地,最擅冲锋,我看我们应退入九岭山内,筑好阵地,和蒙古人打山战,以己之长,功敌之短,方为上策。”
众人一齐点头。
祁碧芍道:“龙帅定下策略,决于此地迎接蒙军,朝令夕改,岂是可行,现在唯有尽力而为,希望能险中求胜,一挫蒙人声威。”
这时一乘骑士从武昌的方向驰来,显然是派出的探子。
探子直驰而来,旁边众将喝道:“还不下马。”
那探子慌忙下马,面色苍白,众人心头一震,知有大事发生。
探子道:“蒙人先头部队,已在三十里之内,全速赶来,总兵力估计达四万人,是镇戍卫万金城的部下。”
众人面色大变。
祁碧芍哈哈一笑,一串银铃一般的笑声,令众人心头稍安。
祁碧芍环顾众人道:“我们为国为民的时刻已到,现在立即布阵,准备与蒙人的先头部队拚上一场硬仗。”
众人久经战阵,急急领命而去,布置一切。
祁碧芍望向天际的远方,道:“思汉飞果是一代人杰,居然于昨夜连夜行兵,攻我等之不备,用兵之奇,令人佩服。”
身后众人默然。
无论在实力和战略,己方都远落人后,这场仗,不用打便已输了。
这时他们才有点明白,为甚么在蒙人庞大势力之下,仍能容许他们带回岳册。
蒙军漫山遍野地出现在远方的水平线上,旗帜鲜明,声势浩大,几万人的队伍,不闻丝毫嘻吵的声音。
羊角声起,蒙军布下阵势,左右两翼各冲出一队千人的骑兵队,从两侧包抄而来,骑兵奔行甚速,却始终不失队形,顿起一种强大的声势,直向祁碧芍布下的兵阵杀来,大战开始。
祁碧芍和她接近一万五千人的骑兵先锋队伍,在一个鼓起的山岗下严阵以待,她决定死守此地,直至后方龙尊义的大军来援。
她拒绝了撤退的建议,假设蒙人乘势追击,士气一失,将会牵连整个大局。祁碧芍在山岗上俯视从两侧杀来的蒙古铁骑,真是气势如虹,无坚不摧的强兵悍将,环顾左右,除了现在自己手下还有可战之兵外,其他的部队,纪律松弛,争权夺利,要他们面对这等天下无敌的雄师,不啻要他们送死,心里泛起有心无力之感。
祁碧芍一颔首,她身后的手下立即下达命令,一轮战鼓震天响起,汉军纷纷弯弓搭箭,瞄向冲刺而来的蒙军。
一排一排的铁盾,列在阵前。
蓦地万箭齐发,直向蒙骑射去,满天箭矢,雨点一样落向蒙古的骑兵队伍。
汉军胜在地势较高,前排的蒙军虽不断还箭,还是不断倒下。
羊角声起,蒙军退却,依然而成队伍,奔回敌阵,留下几百个尸体和死去或受伤的战马,现场一片惨烈。
祁碧芍看得直摇头,蒙人虽退而不乱,这一轮攻势纯属试探己方实力,再从容定计,自己部下虽不乏精兵良将,可惜在量上远逊对方,而且这等对阵沙场,乃蒙人之所长,龙尊义这次北伐,一开始便走错了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史其道既曾为当年死去的宋臣陆秀夫谋臣,必曾对蒙人的战术下了一番功夫,怎会犯下如此大错,想到这里,祁碧芍心中一动,冷汗直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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