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虚空》四六
传鹰与他们虽不算深交,但各人肝胆相照,几番出生入死,已建立深厚的感情,幸好碧空晴安全逸去,他对这慷慨激昂、豪迈不羁的好汉,特别有好感。
高典静见他垂首不语,安慰他道:“死亡亦未必不好,怎知死者不是在另一世界‘醒了过来’呢?”
传鹰奇怪地望她一眼,暗忖此姝的语气怎么这样酷似自己。脑筋同时飞快转动,想到思汉飞居然将这两人的首级示众,摆明了必杀自己的决心,以蒙方的庞大势力,要查到自己隐匿于此,并不太难,况且官捷等还知道自己和高典静有着一定的关系,看来蒙人摸上门来,应是早晚间事。怕就怕连累了高典静。
当然唯一方法就是实时离去,想到这襄,传鹰长身而起。
正不知要怎样开口。
高典静道:“你要走了?”
传鹰道:“高小姐之恩,传某没齿不忘,他日有缘,再来相会。”
高典静缓缓背转身,平静地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见与不见,有何分别。”
传鹰本想美言两句,但想起不宜久留,心内暗叹一声,转头而去。大街上阳光耀目,天气良好。
传鹰在闹市大摇大摆地走着,一点也不似蒙军的头号敌人。
据他推算,昨夜参与围捕他的蒙方高手和精锐,现在必然处于休息的状态下,尤其是那些曾和自己或碧空晴等搏斗的高手,更需要避入静室练功,好恢复损耗的真元,疗伤过程的长短,要视乎个人的修为而定,像传鹰这样六七个时辰便功力尽复,是绝无仅有的例子。
现在可以说是蒙人防守最脆弱的时间。
当然思汉飞老谋深算,一定有所布置,使敌人难以有机可乘,但无可避免地,必然偏重于防守那一方面。
街上行人众多,间中走过一队队的蒙军,都认不出传鹰,当是未曾参与昨夜之役。
这些都是戍兵,与昨夜精锐的近卫兵团,各隶属不同的任务和范围。
传鹰一直向城门走去,心中只想赶快离开此地,此后何去何从,出城后再作打算,心中同时升起了几个念头:祝夫人不知怎样了?祁碧芍又是否随龙尊义安返南方呢?
就在这时,他感觉有人在后跟踪。
传鹰不动声色,闪身便转入一条窄巷,两边高墙,整条窄巷一目了然,传鹰正盘算跟踪者如何仍可尾随自己而不被发觉,此时有人急步走进窄巷。
传鹰手按刀把,一股杀气冲出,把来人笼罩。
跟踪者是个中年汉子,此人面善非常,登时记起那日飘香楼上,龙尊义的部属以祁碧芍为首,偷袭官捷等人时,此人正是其中之一。
连忙把杀气收回。
那中年汉子咕咚一声,跌坐地上,面色苍白,不断喘气,传鹰虽未出手,可是他杀气一冲之威,不啻万马千军,这类好手,何能抗衡,那中年汉子但感一股庞大之极的无情压力,当胸迫来,这股强大的力量还隐含一种吸拉之力,使他欲退不能,立时呼吸不畅,内脏似欲爆裂,全身有如针刺,若非传鹰及时收回杀气,他只怕会当场毙命,纵是如此,亦已吃了很大的苦头。
传鹰站在丈许开外,冷冷看着这个坐在地上的中年汉子,一副袖手旁观的模样,这态度做成一种莫测高深的心理压力。故此当中年汉子回过气来,站直身子,立时开门见山道:“传大侠请恕小的无礼,鄙人郑东成,在龙尊义元帅祁碧芍小姐手下任事。今次特奉小姐之命,请传大侠前往一叙。”
传鹰皱眉道:“祁小姐难道没有随龙尊义回广东去?”
郑东成恭声道:“正是如此,但内中的原因我却不大清楚。看来必与传大侠有关,因为祁小姐发散了所有人手,誓要找到大侠。”
传鹰暗忖,估量此人亦所知有限,看来只有见到祁碧芍才能得悉个中原因。
传鹰很快在城东一座小房子见到了祁碧芍。
她换了一身湖水绿的紧身武士装束,英气勃勃,明丽动人,另有一种女性的妩媚。
祁碧芍挥手屏退所有手下。
待整所房子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这位表面上拒人于千里之外,以艳名冠绝武林的红粉艳后,宛如一座忽尔融化的冰山,乳燕投怀地撞入传鹰的怀内。
传鹰拥着一团热火,心中泛起当日在西湖之畔,背负这个美丽的胴体,血战整夜,顿觉这怀中的美女,已成为了自己血肉的一部分。
那的确是难忘的一夜。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祁碧芍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以她低沉而富于磁性的声音轻轻道:“传鹰!传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在此等兵荒马乱的时期,要寻获一个人,若果不是命运的安排,无异大海捞针。
传鹰闭目沉思,过去这二十多天的经历,其丰富幻变处,是那么多姿多采和不可想象。
祁碧芍望着这曾托以生死的男子,他便像是一座在狂风暴雨中屹立不倒的高山,不由心内充满了激烈的热情,纵是为他而死,也绝对甘心。
祁碧芍的语声传入传鹰的耳际道:“传郎,我们今后何去何从?”
传鹰蓦地惊觉,答道:“天下名山大川,各具灵秀,何处不可去。”脑海中浮现出塞外壮丽的山川。
祁碧芍全身一震,似乎甚为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