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虚空》二八
祝夫人兰心蕙质,道:“这密函我已依约交你,但你当时诬蔑我布下陷阱,不但不肯取密函,还图谋加害于我,所以你我之约已然取消,取函之事,再也休提。”
这番话真假混杂,毕夜惊有口难言,心下盛怒,暗运功力。
传鹰实时产生感应,喝道:“毕夜惊你取函也如未取,我岂肯放你生离此地,多说无益,让我取下你颈上人头,以祭韩先生在天之灵。”
毕夜惊这一生人,只有人见他避之则吉,岂有如此被当面喝骂,他生性阴沉,并不斗口,淡淡道:“小子报上名来。”
传鹰见他盛怒之下,居然仍能气度沉凝,全身不露丝毫破绽,不禁心下佩服道:“在下传──”他的名字还未说完,毕夜惊一头大鸟般凌空扑来,一出手即用上了天魔击三大散招,昔日韩公度便是在这三大散招下吃了大亏,致被冷箭所杀。
传鹰一声长笑,镇定如常,左手一刀,迎着当空跃来的毕夜惊劈去,右手轻轻搂起祝夫人的蛮腰,轻轻一送,祝夫人有若飘羽地飞越三丈之外,落在一个软草坪上,他这几下动作行云流水,便似曾经操作了上千百次那样。
毕夜惊头下脚上的朝传鹰扑来,双手幻出漫天爪影,传鹰劈来一刀,看似简单平实,那知留心之下,既不知刀势是从何处来,也不知刀势要作何种变化,他甚至不知道刀势是快是慢,只觉这一刀包含了宇宙生生不息的变化,无穷无尽,无始无终,毕夜惊大骇之下,不理刀势,竟然一掌向传鹰劈去,另一手却抓向刀锋,正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传鹰心下暗赞,暗忖自己适才借雷电练刀,领悟出刀道的至极,精气神臻至最佳状态,这一刀蓄势待发,实蕴天地之威,除非是无上宗师令东来或魔宗蒙赤行等武学大师,才可以出手化解,这毕夜惊舍身杀敌,自己势不能与其同归于尽,只好被迫收刀,此可说是化解此刀之危的另一个方法。长笑一声,说退便退,连人带刀,已站在祝夫人旁边,好像从未出过手一样。
毕夜惊幸逃大难,心胆俱寒,暗萌退意,但传鹰长刀遥指,仍把他罩在刀气之内。
传鹰大喝一声,长刀再度劈出,刀光迅速越过三丈的距离,划向毕夜惊,劈散了漫天爪影,跟着鲜血飞溅,毕夜惊掠空退走,转瞬不见。
祝夫人目定口呆,这个似乎永不会被击败的恶魔,现在竟负伤落败逃走,这传鹰的刀法肯定到了君临天下的地步。传鹰回头望来,苦笑一下道:“此人武功之高,实我平生仅见,竟能在我刀法巅峰状态之下,仍能带伤而逃,他日必是心腹小患。”
祝夫人噗嗤一笑道:“他最多是你的心腹小患?”
传鹰一呆道:“还未请教姑娘。”
祝夫人道:“先夫姓祝,我本家姓萧,小字楚楚。”
传鹰道:“果然好名字,不如我叫你楚楚好了。”
传鹰不拘俗礼,兴之所至,任意行事。
祝夫人道:“那么我叫你传大哥吧!”神态甚是欢喜。
传鹰道:“我现在受强仇大敌追杀,虽然武功较前精进,敌人亦非好惹。”语声一顿,似乎陷入思索中,祝夫人望着这男子,极盼望能分担他的忧虑。
传鹰皱皱眉头,缓缓道:“其实已出现的敌人,势力强大得足以将我杀死,但对阵之时还须配合得天时地理和人为的战术,未至最后,难定胜败,所以我夷然不惧。但我心中却知道有一至强至大的敌人,这人如附骨之蛆,暗伏在我心灵内,找寻我的破绽,偶不小心,便要遭杀身之祸,这才是我真正的心腹大患。”又看了祝夫人一眼,见她一面关切,不禁加了一句:“不是心腹小患。”
祝夫人忍不住笑了出来,望了他一眼,心想此人不知何时才会正经做人,居然在这个时刻,还要跟她开玩笑,转念一想,又愁肠百结。
传鹰道:“楚楚,请告诉我附近那里有安全的地点,待我将你送抵该处,才继续赶往杭州。”
祝夫人听到要分手,心下黯然,她善解人意,况且此乃无可避免之事,也不想加重传鹰心理负担,缓缓点头,但眼眶先已红了。这刚认识的男子,忽然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
传鹰不是不知她的心意,可是自己身负重任,必须于七月十五日,将岳册在杭州交予龙尊义,如果将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女带着上路,不要说在动手时变成负累,最怕自己把持不住,男欢女爱,那才误事。
祝夫人心内离愁别绪,那知传鹰想的,却是这等念头。抬头道:
“传大哥,先夫的同门和来助拳的朋友,均在庙中,我们可否先和他们会合?”
传鹰一声使得,也不征求她同意,一把搂起她的小蛮腰,展开身法,在月下迅速掠向古庙。
祝夫人心中暗想,这人的确直截了当,不顾忌自己衣衫尽湿,他亦赤体半露,真是浪子异行,但她心下了无半点反对和他亲热的意念,两耳风声呼呼,树林急速倒退,鼻孔嗅着强烈的男性气息,不禁陶醉在这浪漫的月色里,只希望这路程永远走不完,永远继续下去。
春梦苦短,传鹰停了下来,祝夫人抬头一望,原来到了灵山古 ,传鹰凝视古庙的大门,面色凝重。忽然一双纤手缠上了他的颈项,祝夫人低声呼叫道:“传郎,这是最后机会,求求你占有了我。”这句话实具有高度的刺激和诱惑力,尤其是出于这样一个成熟的美女口中。
传鹰暗叫一声可惜,低头只见这美女在月色下,秀色可餐,明艳不可方物。
传鹰迟疑了一刻,沉声道:“楚楚,形势大为不妙,古庙中了无生气,充满死亡的气味,看来你的同伙已尽遭毒手。”
祝夫人全身一震,从无边的欲海中惊醒过来,双手虽仍紧缠传鹰,已再没有半分绮念。
《破碎虚空》卷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