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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金血剑》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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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贵和围观的村人连惊叫也来不及,眼看风亦飞要步乃兄后尘,风亦飞长笑一声,不知怎样手一动,把秃汉的手指夹在右手指隙间。两只手定在空中。秃汉大吃一惊,吐气扬声,运力抽回,岂知纹风不动,一时僵持不下。其他大汉怒喝连声、从秃汉身后抢了出来,由风亦飞两侧攻来。

  风亦飞依着慕农所传心法,将真气由丹田处送至手臂,再传到秃汉体内,秃汉惨哼一声,胸前有若被大铁锤击中。踉跄向后退去。立时撞在身后两名大汉身上。风亦飞左右手同时施出萧长醉脱胎于烟杆十三手的手法,左右掌分别穿过对方拳势,印在对方胸膛上,两人惨叫声中、向外倒跌,那间敌人攻势烟消瓦解。

  换了是一般人,一定难以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将慕农和萧长醉的武功运用得如此自如,但风亦飞常在山中与猿猴嬉戏,有若每天苦练武功,而且这种练功方法没有成败之心,反而更合乎自然天理,吻合上乘武道的旨意。

  江湖上一般高手练的都属后天真气、若能窥得先天真气的堂奥,便能晋身创门立派的宗师级地位。先天真气最难处在于“不经意”三个字,一落意想,便属下乘。所以修成者多为佛道中的高手,他们戒绝六欲七情,始能进军先天真气的无上境界。又或像宋别离这等悲天悯人、以天下为己任的无私人物,也能撇开成败之心,向这无人领域迈进。即管欧阳逆天,也是险死还生下抛开世情,练成魔教自古以来罕有人练成的“逆天不败神功”,天下之道,殊路同归。

  以慕农和萧长醉而言,也属高手中的高手,不是不知此理,只是知易行难,像风亦飞这样一开始便走上先天真气的正确路上,可说是千年难逢的奇遇。

  风亦飞望着眼前东歪西倒的大汉,一时惊奇得合不拢嘴,他初时只想阻挡他们一阵子,好让其他村民加入助拳,哪知这数名大汉竟不堪一击,教他如何不呆了起来。村民们见他打胜,一齐发喊助威,声势大增。阿贵脸上多回了一点血色,却也添了点忧心,他实在不想这亲如兄弟的好友卷入游涡。

  那秃头大汉摇摇摆摆勉力站起身来,脸上泛起一层灰色,指着风亦飞道:“好小子,你叫什么名字?盐场的人也敢惹。”这是江湖中交代场面的话,风亦飞不知也不吃这套,这几天的经验使他不断成熟成长,学晓去冷静分析和应付。

  风亦飞眼中寒芒一闪,道:“有什么现在交代好了,希望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秃汉气得脸色发白,跺了跺脚道:“我们走。”气冲冲去了。风亦飞和阿贵回到屋里,他自然问长问短,阿贵只是叹气,他见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唯有嘱咐他小心点,上山采药去了。

  那天他挂着阿贵,午时便落山返回云上村,来到铁隐的铸剑室。心想横竖阻不了多少时间,进去一转。外面看去工场一切如常,只是没有铁隐打铁的声音。风亦飞叫道:“大叔!我来了。”

  工场内毫无反应。风亦飞并不奇怪,铁隐便是这类只应在心里的人。他从容踏入工场,立时僵住,一股冷意袭遍全身。工场凌乱不堪,椅台碎裂开来,尤其怪异的是铁隐打铁用的铁锤,整个锤头陷入墙里,只余锤柄在外,但墙壁经这般大力撞击,却一丝裂痕也没有,就像有人专把铁锤埋结墙泥内那样。

  炉火仍在熊熊烧着。风亦飞发狂地奔过后院,推门进入卧室,铁隐踪影全无。风亦飞狂叫一声,冲出门外,心里不住对自己说,要冷静。只有冷静才可以做个好猎人,可是关心则乱,脑中思绪却是乱成一片。他深深呼吸了几下,依着慕农教的方法,脑筋逐渐平复下来。

  工场内在不久前发生了打斗,铁隐失了踪。一是他成功逃走了,一是给人掳去。现在首先要查明的是谁干的,他的脑海中立即升起宗丹的面容,是了,现在唯有去找宗丹要人。

  想到这里,一刻也待不了,立时往城中赶去,刚到村口,迎面慕农潇洒地走来,神态从容飘逸。

  慕农淡淡一笑,宽和地道:“亦飞,发生了什么事?”风亦飞有若沉溺水里的人,找到了浮木,焦急地道:“大叔不见了。”

  慕农神色一变道:“带我去看。”

  风亦飞还是首次见到这淡泊无为的儒者色变,连忙带路往工场走去,到了铸剑室内,慕农细察内中的情形,最后来到那插入墙内的铁锤下,叹道:“是他!只有他才能做到。”直到这时,他说话仍是漫条斯理,与风亦飞的焦急成强烈对比。

  风亦飞道:“是谁?快告诉我。”

  慕农轻抚铁锤的柄子道:“是欧阳逆天,只有他的魔功,才能使内力留至铁锤头,碰上墙壁时,才劲到力到,使锤头埋入墙内,却没有造成猛撞的痕迹,就像你将一支钉子按入墙内,和拿钉子往墙掷去的分别,的确高明。”

  风亦飞道:“铁大叔和欧阳逆天无仇无怨,难道──难道是因为那柄剑。”

  慕农道:“傻孩子!这不关你的事,江湖上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怀璧其罪,弱肉强食,这七年来我一直守在你铁大叔身边,正是要等一件古往今来从未出现过的异宝出世。等于负起护法之务,现在是我效力的时刻了。”

  风亦飞恍然,事情并非全属巧合,而是备有其前因后果,但铁隐为何要隐居于此,心中一动,升起了个模糊的概念,偏又说不出什么来,想了想道:“现在怎么办?”要是对方是欧阳逆天,十个风亦飞也是白白送死。

  慕农按着他肩头淡然道:“你先回家去,我找一个朋友,假设能把你大叔救出来,立即远走高飞。”风亦飞抗议道:“我──”慕农脸容一正,语重心长地道:“就是这样决定,记着每天也要练我教你的心法,假若没有看错,你将是继宋别离之后,成为一代武侠宗匠的人选,将来除去欧阳逆天,也全仗你了,切勿效法那种愚顽之徒,以卵击石,徒令亲者痛仇者快。”

  一股热血涌上心头,风亦飞道:“慕老师,明白了,放心去吧,小子定会努力的。”

  慕农嘉许地笑笑,飘然去了。风亦飞对慕农很有信心,心中稍定,回到家门时,阿海有若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见风亦飞回来,一把拉了他往林中,低声道:“阿贵失踪了。”

  风亦飞大惊失色道:“什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