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4》五六
龙鹰赞叹道:“郡主不但天生丽质,且冰雪聪明,一听便明。我的‘偷’不是一般的偷,偷的是对方的秘笈,看一遍记下来后放返原处。这种事须在十五岁前办妥,虽失败过无数次,被当作是小偷拿着狠揍,但因小民年幼,又没想过我志在秘岌,最后都放了我,还让小民学懂捱揍的本领。哈!”
李裹儿笑得花枝乱颤,指着他骂道:“亏你这么荒诞的话竟说得出口来,是否想本郡主亲手揍你一顿?”
龙鹰道:“正因如此,小民才对自己这段见不得光的练功史讳莫如深,因说出来不会有人相信,事实上小民没什么可隐瞒的。”
再降低音量道:“郡主想想,只要我成功一次,等于踏上武道之路。且每经一次失败,我都会从中学多点东西,为下一次偷东西搭桥铺路,为此我不但足迹踩遍云贵,还上至青海和高原,每一天小民均感到比昨日强壮。”
李裹儿动容道:“你的话隐含至理,可知非只是一派胡言。”
又道:“你最后成功了吗?当然成功了,否则今天不会坐在这里。”
龙鹰道:“成功了一次,事后方知是他老人家故意让小民成功的。”
双目射出缅怀崇慕的神色,道:“小民刚足十四岁,但长得比同龄的孩子高大粗壮,在逻些城盘桓了几个月,过着流浪生活,学懂吐蕃语后靠帮人做粗活养自己,一天在街上闲逛时,见到一个在街头摆钵化缘、瘦得像竹竿般的高僧,最惹我注意是他边化缘边拿着一本旧得发黄的册子看个不休。小民心想,瘦成饿殍般仍死不掉,肯定是高手,看的必为不世秘笈,岂肯放过,捱着饿肚窥伺一旁,到夜晚机会终于来了。”
他如此苦心孤诣的编故事,是为了对自己的过往作出不含糊的交代,免去将来被查根究底的烦恼。表面是向李裹儿交代,实则是说给大娘听。
李裹儿被他引人入胜的故事打动了,紧张追问道:“是怎样的机会?”
龙鹰道:“高僧于黄昏时到了附近一座寺庙落脚,放下唯一的包袱,包括化缘的铜钵,就那么溜了出去。哈!郡主可想见我当时高兴得似发狂般的心情,不顾一切偷进去,找到秘笈。唉!我的娘!揭开才知是用小民从未见过的文字写的,幸好老天爷开眼,文字外尚有图像。小民一个接一个的看着,竟非常有感觉,就像体内的经脉窍穴不住呼应着图像,看得心迷神醉,忘记了当时是做小贼去偷别人的东西。”
李裹儿懊恼道:“你怎会这么蠢的,不是该拿东西立即走,到安全地点才看个饱吗?”
龙鹰忍住笑道:“小民是盗亦有道,只看不偷。”
李裹儿嗔道:“你指我无道吗?”
龙鹰忙道:“小民怎敢?郡主是同情小民,为小民着紧。”
李裹儿道:“说下去!”
龙鹰道:“册子只得百来页,共三十幅图像,看完后,小民恭恭敬敬将册子放回包袱里,又对着包袱下跪重叩三个响头,转过身来,方晓得来自天竺的伏常摩兰师盘膝坐在一角。”
李裹儿舒一口气道:“难怪你说是他故意让你偷看的。”
又道:“原来你的武功源自天竺。他不杀你,还传你天竺秘技,该是因你叩的三个响头,真动人!”
龙鹰道:“直至十八岁,我仍不住去偷东西看,却从未有一次失手。十八岁后,再不用偷看别人的拳谱秘笈哩!”
李裹儿欣然道:“念在你学武的毅力苦心,不和你算账了。你是否会到神都去呢?”
从这句话,知杨清仁给李裹儿逼得多么惨,连不该向她透露的亦说出来,同时使杨清仁心生警号,不得不来和范轻舟交易,换取他不得搭上荡女的承诺。
龙鹰道:“只是到神都打个转,开眼界。”
李裹儿欣然道:“你来前要使人给本郡主捎个信,让本郡主可尽地主之谊。”
龙鹰心中叫苦,却不得不“受宠若惊”的失声道:“小民怎担当得起?”
李裹儿起立道:“我说成便成。”
龙鹰忙起立相送,到她在簇拥下消失门外,方坐下来继续吃喝,其他嘉宾早因李裹儿的驾临溜个一干二净,剩下几个包括恩苓的牧场姑娘,远远看着,不时低头接耳的讨论他。
乐彦来了,到他身旁坐下,叹道:“范兄魅力没法挡,连郡主都对你另眼相看。”
龙鹰道:“没去抢包头吗?”
乐彦道:“那是年轻小伙子的玩意哩!范兄怎么看越浪这个人?”
龙鹰道:“更正确点,乐堂主问的应是对他初步的印象,对吧!”
乐彦似不太掌握到他的意思,略作沉吟,点头道:“大致上该是这样。”
龙鹰道:“‘日久见人心’,一时的印象可以很靠不住,最重要是从对方实质上的行动作出判断,例如交给我的货是否依照约定,事后有没有不清不楚的手尾,还要经多次合作,方能建立起交情和信任。这是我范轻舟一贯处事的作风,乐堂主必须明白。”
乐彦的表情有点尴尬,耐着性子道:“范大哥是否看出问题呢?”
龙鹰冷然道:“不是看到问题,而是嗅到风险,我的情况是夹在中间,只要你们任何一方向竹花帮泄露我和你们合作的消息,我势和桂有为翻脸收场,还很难向支持我的军方交代。所以如果我范轻舟被人出卖,不但推个一干二净,立即退出,还会查出谁在害我。哼!我报复凶猛狠辣,保证出乎任何人的料外。”
龙鹰感觉到乐彦精神上一阵剧烈的波动,知自己猜个正着,对方是不怀好意。这并不代表对方没有合作的诚意,而是将自己逼上不得不倚赖北帮的路上,那北帮可藉他“范轻舟”之势往南扩,名义上是助他对付竹花帮,实则为将他的事业吞并。
乐彦干笑一声,道:“范大哥可以放心,江湖上义气先行,大家即使合作告吹,仍是兄弟和朋友。”
龙鹰道:“这并非空口白话解决得了,付诸行动时才能见个分明。私盐能在短时间内挣得暴利,终不是长久之计,想屹立不倒,最后仍要回归正途。希望在神都见到贵帮主时,他对未来会有个完整的描绘。”
乐彦被他的说话压得几抬不起头来,点头道:“一定!一定!”
龙鹰道:“我手上有个万无一失的计划,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乐彦恍然道:“原来范大哥智珠在握,难怪说得这般的切题。”
龙鹰道:“堂主先坦白告诉我,你们一向有贩运私盐,且做得很大,为何忽然要来找我合作?”
乐彦知如不说实话,合作立告完蛋,此时还不知“范轻舟”的厉害吗,先来个疾言厉色,表明立场,如此时显不出诚意来,尚有何好说的。压低声音道:“我们最近被官府连破三宗买卖,损失惨重,且还不知道风声如何泄出去,该多少与竹花帮有关系。”
龙鹰道:“肯定与竹花帮无关,否则范某会知道。你们没想过是大江联从中弄鬼?”
乐彦一呆道:“大江联!他们不是已被连根拔起了吗?”
龙鹰回复和颜悦色,淡淡道:“这方面留待见到贵帮主再说,你们把握不到大江的情况,吃亏是应该的。”
乐彦发起呆来。
龙鹰正容道:“我欠的东风,就是一个地方上的大员,够资格去主持一个全国性的计划,如你能给出这个名字来,未来的几年势为我们三方联盟的天下。有足够的财力后,何事不可为。”
乐彦现出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显是陷进两难之局,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