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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5》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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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故意自说自话,避开直接回答,又给对方下台阶,但已足令杨清仁疑神疑鬼,恰到好处。

  果然杨清仁无法就此问下去,否则欲盖弥彰,当然亦不会尽信他所言。话锋一转道:“范兄无畏无惧,豪气干云,不愧‘玩命郎’的称号,本王佩服。不过本王今次来不是找你继续算账,因为刚才已泄了那口怨气,而是来讲和。”

  龙鹰哈哈笑道:“河间王不是在说笑吧!大家心知肚明,若有机会,绝不错过。坦白说,没有了你老兄从中作梗,小弟的生活肯定写意多了。告诉我,你凭什么来与小弟讲和?”

  杨清仁从容道:“凭的就是我们‘送佛送到西’的大计已经开始了,事实上自‘食堂刺杀’无功后,本王便发动‘南人北徙’的计划,本王人虽在牧场,但指示已送往神都,着人秘密进行,构思完整,要过得圣神皇帝的最后一关,立即可付诸实行。可是本人能办得到的就是这么多,如果范兄没法控制直接执行政令的地方官员,亦是徒然。在这方面,假设范兄多透露一点,说不定本王可斟酌如何配合,特别是牵涉到北帮,情况会变得复杂。我现在说的全是由衷之言,因为如若出事,范兄却以为是我们从中弄鬼,对你我都是灾难。”

  龙鹰不会就他说几句话,便信之不疑,对方说一套做一套的作风,他是习以为常。但并不排除确有诚意,因瘟神已入门,只好看如何送走他,当然愈快愈好。

  虽仍有两天时间,但在龙鹰严阵以待,蓄势戒备下,又是在高手如云的飞马牧场内,即使有无瑕助他,杨清仁想杀龙鹰的大愿仍是渺茫如捞水中之月。

  龙鹰不会乖乖的在观畴楼的卧室睡着等人来宰他。而是采取种种的反制反击战术,大不了喝醒整个牧场的人,那时杨清仁还要解释一番。

  龙鹰同时想到杨清仁解决他的事后,矛头将指向商月令,来个“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说到底,能将所有滞留洞庭湖的突厥人送返塞外,等于解决了杨清仁一方最令他们头痛的问题之一,若藉官家之刀杀人,后果难测,如果既可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走他们,兼又能打发“范轻舟”,将是“一举两得”。至于默啜,则可找个较像点样儿的理由搪塞他,默啜相信与否是他的事,却影响不了已打进太子集团的妲玛、杨清仁或洞玄子,没法动摇大局。

  他们会设法去掉“范轻舟”此心腹之患,却非这个时候。

  杨清仁费尽唇舌,是要与他重塑可合作共事的关系,顺便来摸他的底,评估他的实力。双方的暗战从这一刻起,以另一种方式进行,不动刀子,动的是脑筋。

  龙鹰心知肚明杨清仁从柳宛真处,知道他与黄河帮的最新发展。

  杨清仁必须掌握他与竹花帮的关系,那对付起他来时,得心应手。

  龙鹰胸有成竹的微笑道:“河间王可左右黄河帮的意向吗?”

  杨清仁耸肩道:“那就要先看范兄对竹花帮有多大的影响力。”

  龙鹰被他的“画龙点睛”攻个猝不及防,差些儿哑口无言,无力还招,来个“拖”字诀,轻描淡写的道:“桂帮主刚离开飞马牧场。”

  杨清仁双眉扬起,待他说下去。

  争取足够思索的时间后,龙鹰好整以暇的道:“临离开前,小弟和桂帮主详谈近一个时辰,在很多方面得到他首肯,详情恕不便透露,哼!黄河帮如想挑拨小弟和桂帮主的关系,是白费心机。河间王为人为己,不用小弟教你也该晓得怎么办吧!”

  杨清仁叹道:“勿要低估朝中大臣对此事的影响力,北帮的崛起太快了,惹起有心人的警觉。不要看关中世家表面对乐彦友善,只因他们想以北帮压制黄河帮,但绝不容北帮取黄河帮而代之,因他们早尝尽北方一帮独大之苦,个中情况,范兄很快可以弄清楚。”

  龙鹰道:“这个我是明白的。我们的行动能否成功,关键在速度,如果第一艘载人的船能于年底前开出,整个过程在三个月内完成,当被察觉有异时,早事过境迁。希望当我到神都时,立即收到你老哥的好消息,其他方面我会筹谋策划,不用河间王担心。”

  河间王皱眉道:“范兄对大江的地方官员有办法,是理所当然,可是当牵涉到节度使级的大员,则连范兄恐怕亦无能为力。好!当范兄真能使得动杨玄机,可是郭元振又如何?除圣神皇帝外,谁可影响郭元振分毫?将人送往北方是易事,但当最后没有一个人留在北疆内,谁担当得起?”

  当年大破孙万荣后,在龙鹰的提议下,郭元振留守幽州,全权重整边防,同时立功的大将张九节和杨玄机,分别被任命为剑南道节度便和江南西道节度使。洞庭湖正是杨玄机的辖区,在这区域内,大小事情,没他点头,均难实行。

  军中的交情,是在同生死、共荣辱的情况下建立起来的,有异于一般的交往,一旦成为真正的战友,双方间会是过命的交情。就像他和风过庭、万仞雨、觅难天和符太。

  郭元振完全不成问题,所以龙鹰将“真命天子”李隆基托付于他,郭元振是知悉龙鹰计划的人。

  事实上龙鹰早有部署,故安排张九节和杨玄机掌控巴蜀和江南两大举足轻重的区域,原意是要对付大江联,只没想过杀敌变成救敌。

  在正常情况下,张九节和杨玄机绝不会因交情而干这种动辄诛家灭族的事,不过若有女帝密旨,主事的又是龙鹰,兼清楚来龙去脉,又晓得龙鹰的造皇大计,不合作的就是不识审时度势的蠢蛋,出卖女帝和龙鹰更是找死。

  龙鹰清楚两人性情,有绝对把握可打动他们。当晓得武三思、张氏兄弟、河间王等全被拖进这滩浑水去,整件事如顺水行舟,安稳如山。

  他当然不可以告诉杨清仁真正的情况,等于告诉他自己是龙鹰。胡诌道:“安排一次假的突厥入侵又如何?”

  杨清仁沉声道:“办得到吗?”

  龙鹰道:“办法由小弟去想。敌人奇兵来袭时,边防将领关上城门,无力理会城外的事,到大周派军来援,已是贼过兴兵,坐看徙民被掳北去,‘南民北徒’的大计只好煞止。”

  杨清仁不得不承认此为没办法里的办法,叹道:“解决了你族人的事后,范兄可重新考虑你我再成伙伴兄弟,我李清仁立誓不会亏待范兄,如违此诺,教我李清仁地灭天诛。”

  龙鹰心中暗骂,仍以“李清仁”立誓,可知诚意有多少。目的仍是诓得“范轻舟”贴贴伏伏后,布局杀他。

  但亦可看到杨清仁确有将错就错,送走大江联里突厥人的意图,因始终是个“烫手热山芋”,愈早脱手愈好,是“一家便宜两家着”。

  龙鹰道:“到时再说,现时是言之尚早。话说回来,日后在神都相遇,小弟该对河间王采取何种态度?”

  杨清仁略一沉吟,朝他瞧来,微笑道:“识英雄重英雄。可以吗?”

  龙鹰向他伸手过去,轻松的道:“就此一言为定。”

  杨清仁没法掩饰双目惊讶之色,没想过范轻舟敢在负伤的情况下递手让他相握,等于送羊入虎口,略一犹豫方探手握着,道:“范兄确是了得,刚才那句话是本王的肺腑之言。”

  杨清仁是真心的称许他。

  这样的情况和新的关系下,任杨清仁如何卑鄙无耻,也做不出藉此机会逼范轻舟比拼内劲,好使范轻舟内伤加剧。若真的这般做,等若刚才所说的和达成的协议,全是屁话。所谓的和解,立即告吹。

  龙鹰高明处不止于此,他敢和河间王握手为誓,或显示他的内伤绝不像杨清仁猜想般严重,根本不怕他来个突袭硬拼。

  杨清仁更是痛失良机,若由他主动握手,龙鹰则怯战拒绝,将轮到杨清仁占尽上风,赢得气势。

  一去一回,相距极远。

  龙鹰心悬商月令,松手后拍额道:“差点忘了一件事,恕小弟失陪。”

  说罢先一步去了,留下杨清仁呆坐亭子里,像他才是观畴楼的住客。

  夕阳染红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