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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环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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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到工场,听到清韵银铃般的笑声,差些儿以为昨天并没有过去。怎可能的,清韵不是过着日出而睡,夜来而作的生活?竟然连续两天到工场来探班。

  如没猜错,该是延迟了睡觉的时间,先来七色馆,然后回家睡觉。

  然而仍解释不了艳女今早出现工场内的因由。昨天是来谈交易,今天是来干甚么?

  竖起耳朵,立即收听到连龙鹰也曾为她枰然心动的美女,微喘着道:“原来范爷像奴家般,天亮才登榻休息,奴家定要等他起来。”

  香怪的声音道:“怎可让妹子久等。居中!你去唤醒范爷。”

  龙鹰正踏进工场,闻言呵呵笑道:“请韵大姐恕罪,虽然没在七色馆大门恭候,罪不可饶,仍请韵大姐大人大量,原谅小弟有失礼数。”

  艳光四射的清韵巧笑倩兮的俏立工场中央长桌之旁,比站在她身前的香怪高上一、二寸,偏是两人出奇地合衬,或许是因她对香怪亲切的态度,又或许因香怪前所未见地神气,腰板挺直,双目闪闪有神。

  眼前的香怪,再见不到落泊时的丝毫痕迹,没法联想到从牢内刚释出来,如饿猴、蓬头垢面者,与眼前的香怪是同一个人。

  郑居中立在长桌子的另一边,垂手恭立,一副伺候老板的模样。

  其他兄弟虽不时偷看清韵,仍算埋首工作,好完成香怪对秦淮楼准时送货的承诺。空气里充盈各种香料的气味。

  清韵闻声转过娇躯,略退一步,变得与香怪并肩而立,施礼道:“范爷折煞清韵哩!扰范爷清梦,该由奴家赔罪才对!”

  以她迷人的体态,做出施礼的动作,格外具诱惑性。香怪却视如无睹,淡然自若道:“范爷终于起床哩!”

  龙鹰来到郑居中旁,后者乘机告罪脱身,剩下龙鹰,隔桌和两人说话,道:“到西京后,没一刻歇下来,累至剩下半条人命,故此昨天未入黑已倒头大睡。哈!大姐不单没吵醒小弟,还令小弟晨早起来,万分惊喜,今天肯定时来运到。”

  清韵先瞄香怪一眼,喜孜孜的道:“范爷真懂说话,教人听得开心,今次奴家来七色馆,负有特别任务。”

  龙鹰欣然道:“大姐有何事,尽管吩咐。只要和敝馆的大老板谈妥,我们这些当小伙计的,自会依令执行。”

  昨天怕夺香怪的风采,今天亦然。

  清韵笑脸如花,展现欢颜,又以香肩轻碰香怪一记,撒嗲的道:“大哥给清韵说。”

  香怪现出古怪神色,极可能是首度和清韵有身体的接触,且由她采主动。微妙的是清韵的亲昵发乎自然,不着痕迹,似和香怪从天地初开,一直是这个关系。

  龙鹰心内升起异感,难道……唉!该没可能,虽说清韵有怜才之意,可是以她见尽天下人物的胸怀,理该对刚从“颓垣败瓦”中站起来的香怪看不入眼。不过,正如龙鹰相信的,姻缘是最不讲常规的事,妲玛“看上”丑神医,在外人眼里,事前肯定没人相信。目光移到香怪身上。

  香怪和龙鹰交换个眼神,表示对清韵的亲昵不明所以,徐徐道:“事缘纪梦小姐,因病缺席,未能亲睹范爷儆恶惩奸的风采,深以为憾,为补偿此恨,专诚请驾,范爷哪晚有空,知会一声,纪梦小姐竭诚以待。”

  清韵“嗳哟”娇呼,嗔道:“香大哥也是小梦邀请的主宾呵!如此邀约,对小梦来说,是破题儿第一趟呢。当然!不会漏掉淮阳公,由大少通知他。”

  香怪哑然笑道:“不讲其他,只是妹子要求,我们已无从拒绝。”

  清韵横香怪一眼,欢喜的道:“香大哥像范爷般懂哄人家。”

  龙鹰头皮发麻,瞧呆了眼,不可能发生的事,似正在眼前上演。

  希望不是一场误会。

  香怪的表现远胜平常,举手投足,均带着平时所不见的风范神采。谈笑风生,挥洒自如,愈来愈显示出大师的本色。

  初遇清韵,她在亲切里保持老练、距离,令对她娇容美姿起心者清楚界线。不过,那晚的秦淮楼之宴,她对香怪的态度,比之对龙鹰,有着明显的分别,维护他,关怀他。到今天此刻,她毫不隐瞒她对香怪的好感,秋波频送,毫不吝啬。

  龙鹰有个直觉,因清韵,香怪再一次重生,一如龙鹰的二次死亡。现时的香怪,不但异于潦倒街头的香怪,也与以前全盛期的香怪截然不同。

  经二度浴火重生的香怪,再不是同样的人。那种深刻的经验,使香怪所拥有的,绝对异乎寻常。

  这是香怪打动曾阅人千万的清韵的深层原因吗?恐怕连她自己仍弄不清楚。

  在清韵期待的目光下,龙鹰暗自沉吟。

  今晚当然不行,但为了香怪,不可拖太久,明晚最理想,却须冒上一个风险,就是他不汤不水的“至阴无极”失效。然而“破釜沉舟”,恰为致胜手段。

  微笑道:“禀告老阅,明晚如何?由老板定夺。”

  清韵再抛香怪一个媚眼,欢欣雀跃。

  看着最懂得隐藏情绪、成熟老练的美女,展现她真实的一面,感觉难以言表。

  与香怪送清韵出门,看着她登上在市门外等候的马车,两人并肩返七色馆。龙鹰顺口问道:“临急临忙,从何处买得大批檀香木?”

  香怪悠然举步,出奇地轻松,答道:“乐意帮忙者没想过的那么多,这边放消息,那边有人响应。木材来自咸阳的木材商,听说他和西京的长安帮向有嫌隙,所以在晓得皇甫长雄的事后,大感义不容辞,漏夜用船运木来。”

  龙鹰难以置信的道:“消息传播得这么快。”

  香怪笑道:“以前没那么快,可是自七色馆作业后,一举一动,备受注目,变得谣言满天飞。”

  又压低声音道:“依范爷看,妹子是否对我有意思?”

  龙鹰道:“绝无悬念。像她般的女子,可以不假辞色,绝不会以投怀送抱的态度招呼你老人家,怕自招烦恼也。”

  香怪不解道:“怎可能呢?她芳华正茂、青春少艾,岂会看上我这么一个糟老头?”

  龙鹰问道:“老板今年贵庚?”

  香怪叹道:“早忘掉了,或许是三十七、八岁吧!”

  龙鹰笑道:“你的韵妹怕也该二十三、四岁了,与老板相差不远,何况年纪从来不是个问题,问题在有否足够的权势、本领和魅力。”

  香怪自嘲道:“我有甚么?”

  龙鹰道:“能创造出人人梦寐以求的合香,顿令老阁成为香料行的新权威,权威就是权力。依我看,清韵大姐的芳心,是给老板先以合香攻破缺口,然后再被老板特殊的风采攻陷。老板若感到她合你心意,万勿错过机会。打铁趁热呵!”

  香怪一双眼睛更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