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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2》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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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少龙尚未答话,蹄声响起。

  两人惊魂未定,回头望去,只见一人一骑,由远而近,马上坐着一名魁梧大汉,马后还负着一头猎来的野鹿。

  那人年纪在二十五六间,手足比一般人粗壮,两眼神光闪闪,脸目粗豪,极有气概,远远见到他们,高声招呼道:“朋友们从哪里来的!”又大叫道:“滕翼回来哩!”

  项少龙和赵倩交换一个眼神,均为归家的壮汉心下恻然。那叫滕翼的大汉转瞬驰近,两眼射出奇怪的神色,盯着没有亲人出迎的房子,显是感到事情的不寻常处。

  项少龙抢前拦住他,诚恳地道:“朋友请先听我说几句话。”

  滕翼敏捷地跳下马来,冷冷望向他道:“你们是什么人?”

  项少龙道:“我们只是路过的人,里面──”

  滕翼一掌推在他肩上,喝道:“让开!”

  以项少龙的体重和稳如泰山的马步,仍被他推得踉跄退往一旁,虽是猝不及防,已可见滕翼的膂力何等惊人。

  滕翼旋风般冲入屋内,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呼和令人心酸的号哭,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赵倩鼻头一酸,伏到项少龙肩头陪其垂泪。

  蓦地一声狂喝,滕翼眼喷血焰,持剑冲出来,指着项少龙道:“是不是你干的。”

  项赵两人愕然以对。滕翼显是悲痛愤怒得失去常性,一剑迎头劈来。项少龙早有防备,拔出木剑,硬挡他一剑,另一手推开赵倩。项少龙被他劈得手臂发麻,暗忖此人臂力比得上嚣魏牟时,滕翼已不顾生死,状若疯虎般攻来,剑法大开大阖,精妙绝伦。项少龙怎想得到在这雪林野地会遇到如此可怕的剑手,连分神解释都不敢尝试。运起墨子剑法,只守不攻,且战且退,挡格对方百多剑后,滕翼忽地一声凄呼,跪倒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赵倩惊惶地奔过去,躲在项少龙背后,叫道:“大个子!里面的人并不是我们杀的。”

  滕翼点头哭道:“我知道!你用的是木剑,身上没有血迹,只是我一时火烧胀脑。”哭得倒在雪地上。

  ***

  滕翼跪在新立的坟前,神情木然。在泥土下,埋葬了他的父母、兄弟、妻子和儿女亲人。自给自足的幸福生活再与他无缘。他甚至不知仇人是谁,只好尽生命的所有力量去寻找。仇恨咬噬着他淌着血的心。赵倩陪着流泪饮泣。

  项少龙来到滕翼旁,沉声道:“滕兄想不想报仇!”

  滕翼霍地抬头,眼中射出坚定的光芒,说道:“若项兄能使滕某报仇雪恨,我把这条命交给你。”

  项少龙暗忖此人剑法高明,勇武盖世,若得他之助,是如虎添翼。点头道:“滕兄是否想过贼子为何把所有人集中到一间屋子之内?”

  滕翼一震道:“他们是想留下其他六间屋来用。”

  项少龙对他敏捷的思路非常欣赏,说道:“所以他们定会回来,而且是在黄昏前。”

  滕翼两眼爆起仇恨的光芒,俯头吻雪地,再来到项少龙身前,伸手抓着他肩头,感激地道:“多谢你!你们快上路吧!否则遇上他们便危险。”

  项少龙微笑着道:“你若想尽歼仇人,不应叫我离去。”

  滕翼瞥赵倩一眼,摇头道:“你的小妻子既美丽心肠又好,我不想她遭到不幸,我的三个兄弟虽及不上我,但都不是容易对付的,可见敌人数目既多,武功又好,我们未必抵挡得住。”

  项少龙充满信心地道:“若正面交锋,我们自然不是对手,但现在是有心计算无心,当是另一回事。趁现在尚有点时间,我们立即动手布置。”

  ***

  项少龙与滕翼挨坐在屋内窗子两旁的墙脚,静心守候凶残敌人的来临。滕翼的情绪平复下来,显出高手的冷静和沉稳,眼里深刻的苦痛和悲伤却有增无减。

  项少龙想分他的神,问道:“滕兄是否自少在这里狩猎为生?”

  滕翼默默想片刻,沉声道:“实不相瞒,我本有志于为我韩国尽点力量,所以曾加入军伍,还积功升至将领,后来见上面的人太不象样,只知排挤人才,对外则摇尾乞怜,心灰意冷下才带着家人,隐居于此,岂知──”

  蹄声隐隐传来。两人精神大振,爬起来齐朝窗外望去。雪花漫天中,在这银白色世界的远处,一队人马,缓驰而至。

  项少龙一看下眼也呆了,失声道:“至少有六、七十人!”

  滕翼冷冷地道:“是九十到一百人。”

  项少龙仔细观看,惊异地瞧他一眼,点头道:“你看得很准。”

  滕翼道:“项兄你还是走吧!凭我们两人之力,加上陷阱仍无法对付这么多人。”

  项少龙本来头皮发麻,暗萌退走之念,现在明知滕翼决意死战,反激起豪气,沉声说道:“滕兄不要这么快泄气,只要我们能坚持一会,天色转黑,将大利于我们的行动,哼!我项少龙岂是临阵退缩的人。”

  滕翼感激地看他一眼,再全神贯注逐渐迫近的敌人。

  天色转黯,项少龙用足目力,大吃一惊道:“嚣魏牟!”心中涌起强烈的歉意。

  滕翼早听过他的事,一呆道:“是齐国的嚣魏牟!”旋即沉声道:“项兄不要自责,不关你的事,你亦是受害者。”

  项少龙见他如此明白事理,心结稍解,更欣赏这甘于平淡隐居生活的高强剑手。这时大队人马来至屋前外边的空地,纷纷下马。

  项少龙和滕翼两人埋伏的那栋房子,正是惨剧发生的地方,照常理,嚣魏牟的人绝不会踏进这间屋子里来。

  嚣魏牟脸色阴沉,征勒站在他旁,脸色好不了多少。旁观手下们把马鞍和行囊由马背卸下,搬进其他屋内去,嚣魏牟咒骂一声,暴躁地道:“我绝不会错的,项少龙诈作朝楚国逃去,只是障眼法。而他若要回赵,只有三条路线,谅他不敢取道我们的大齐和魏国,剩下只有这条韩境的通道,为何仍找不到他呢?”

  征勒道:“我们是乘船来的,走的又是官道,比他快十来天没啥出奇,现在我们布置停当,只要他经过这里,定逃不过我们设下的数十个岗哨。”

  嚣魏牟道:“记得不可伤赵倩!”话毕朝项滕两人藏身的屋子走来。

  项滕两人大喜,分别移到门旁两个大窗,举起弩弓,准备只要他步进射程,立即发射。

  征勒叫道:“头子!那间屋──”

  嚣魏牟一声狞笑道:“这么精采的东西,再看一次也是好的,我最爱看被我奸杀的女人。”

  项滕两人大喜,蓄势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