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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秦记4》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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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嫣嫣贴上他的脸颊,凄然道:“谁会知道呢?项少龙!你不是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吗?”

  项少龙搂着这位战国最年青美丽的太后,心中百感交集。他认识她只不过几天工夫,便有和她相处了半辈子的感觉,恐怕除李园外,就数自己最清楚她的遭遇和内心的世界。他仍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爱她多些还是怜惜她多一点,但无疑她的美丽已足够使他情不自禁地生出爱慕之心。最凄艳浪漫是这注定是一段不可能有结果的爱情,所以她抛开太后的尊严,不顾一切来送行和争取最后一个机会,好让生命不致因失去这一段短暂但永恒的回忆而黯然无光。忽然间,他给融化了。车厢内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就像一个深酣的美梦。茫然不知身在何处,只弥漫着最炽热的情火和爱焰。

  落日西斜里三艘大船放流东下,顺淮水望楚国另一大城钟离而去。

  项少龙找到独立在船尾处的善柔,奇道:“柔大姊在这里干么?”

  善柔没好气道:“想一个人静一静都不行吗?”

  项少龙过去试探地搂她香肩,见她只横自己一眼,再没有其他反抗的动作,放心地吻她玉颊,柔声道:“若今趟成功杀死田单,柔姊肯和我们回咸阳去吗?”

  善柔软玉温香的靠入他怀里,轻轻道:“我过惯四处为家的流浪生活,恐怕很难呆在一个地方。若天天见着同样的人,是多么乏味呢?家庭的生活并不适合我。”

  项少龙点头道:“这个我明白的,浪荡天涯,确是一种迷人的生活方式。”

  善柔奇道:“我这么说,你难道不生气吗?”

  项少龙潇洒笑道:“为什么要生气,你说的是千古不移的真理,不住重复地去做某种事或吃同样的东西,山珍海味也会变得味如嚼蜡,不过你也该到咸阳探探善兰和她的孩子,你妹子很挂念你哩!”

  善柔道:“我总会到咸阳去的。不过我答应过一个人,事完后去陪他一段日子,到时再说吧!”

  项少龙苦笑道:“是你的新情郎吗?”

  善柔低声道:“本不应告诉你的,却不想骗你。离开你后,不知是否给你挑起情芽,我有过几个男人,但没有半个可以代替你,这个我想去陪他一段日子的男人,曾冒死救下我性命,治好我的严重伤势,我对他有大半是因感恩而起的。”

  项少龙心中满溢酸涩之意,但回心一想,自己既可和不同的女人相好,善柔自然有权享受与不同男人的爱情,洒然笑道:“悉随大姊之意,就算你嫁人生孩子,也别忘记到咸阳来探我们。更须在秦王储登基加冕之前,否则可能再找不到我们。”

  善柔别过头来,定睛打量他好一会,讶道:“你这人真特别,其他男人知道我心内有另一个人,无不嫉妒如狂,只有你全不介怀,是否你根本不在乎我哩!”

  项少龙失笑道:“这又不对,那又不是,你想我怎样了?”

  善柔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道:“正因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怪人,累得我善柔没法忘掉你。那是很痛苦的感觉!可是我更不能放弃我遍游天下的理想,或者有一天我累了,会来找你们,那时你会嫌弃我吗?”

  项少龙放开搂着她的手,对江伸个懒腰,淡淡道:“不要多心,只要你七年内肯到咸阳来,定可见到我们。”

  善柔跺足道:“我不依啊!”

  项少龙少有见她这种女儿娇痴的神态,讶道:“你不依什么呢?”

  善柔一面嗔怨道:“你为何一点没有别些男人的反应,好像我来不来找你根本不当作是一回事。”

  项少龙大笑道:“你不是要自由吗?我现在完全不干涉你的生活方式,你反要怪责我,这算是那门子的道理?”

  善柔想了想,“噗哧”娇笑,扑上来搂贴他,仰起如花俏脸,媚笑道:“你和所有人都不同,难怪我在乎你。”

  项少龙柔声道:“柔大姊好好去享受你的生命吧!那是每一个人最基本的权利。若说我不妒忌,只是骗你。可是我觉得没有权去管束你,因而压下私心,尊重你的自由。”

  善柔感动地道:“这是我首次由男人那里听回来象样点的说话,但你会不会因这而不似以前般那样疼人家呢?”

  项少龙坦然道:“我对你的疼爱是永不会改变的,但却会迫自己不去想你那么多。因为我会很自然的想到你可能正搂着另一个男人,那会使我心中非常不舒服,人总是自私的。”

  善柔柔情似水地道:“你倒坦白得很,事实上我也因同样的理由很怕想起你,我真后悔告诉你事实。直到与你分手,人家才知道一点都忘不掉你。”

  项少龙柔声道:“既然是事实,我和你只好接受。晚膳的时间到了,我们回舱好吗?”

  善柔倔强地摇头道:“不!我有点怕终有一天会失去你对我的爱宠。”

  项少龙失笑道:“大姊莫要骗我,你怎会是这种人?你只是不甘心我对你和别个男人的事并没有你预期中的反应,所以迫我投降吧!”

  善柔跺足道:“我恨死你,快说你妒忌得要命。”

  项少龙笑弯了腰道:“好了!我快妒忌死了。”

  善柔欣然道:“这才象样!嘻!我刚才的话全是骗你的。根本没有别个男人令本姑娘可看得上眼,但不要高兴得太早,因为那也包括你在内,来吧!”

  紧拉着项少龙的手,回舱去了。

  风灯照射下,项少龙、滕翼、纪嫣然、赵致和善柔围坐席上,研究摊在小几上描绘楚齐边界的帛图。

  滕翼道:“田单回齐的可能路线,经过我仔细思索,该不出三条。第一条是他弃舟登陆,飞骑往符离塞,再在钟离买船由水路返齐。第二条路线则在符离塞换马后,由陆路沿官道经彭城、兰陵、开阳直抵齐境。第三条路线可迂回曲折多了,是取东路经羽山返国。我在图上画下不同的色线,大家一看便明。”

  项少龙等正玩味着那三条路线,善柔断言道:“不用想了!田单这人最贪舒服,选的定是水路。兼且钟离的城守夏汝章与他一向关系亲密,而田单更不知道我们会咬着他的尾巴追来,岂会舍易取难。”

  纪嫣然道:“若是如此,说不定我们抵达钟离之时,他仍未登船呢?”

  各人点头同意,因为当天田单诈作坐船到城阳去,逆流往西,远离寿春十多里后弃舟登陆,又要到乡间购买可供百多人策骑的马匹,再绕道东往符离塞和钟离去,如此一番转折,自然要多费时间。这人确非常狡诈卑鄙,诓了春申君去作刺杀徐先的行动,立即溜走,任得楚人自己去应付一切后果,而他却可安然置身事外。

  赵致道:“我仍有点不明白田单为何这么急赶回去?”

  纪嫣然忽地色变道:“不好!我看田单是要对付燕国。”

  滕翼一震道:“太子丹危险了!”

  项少龙明白过来。吕不韦和田单的勾结,完全筑基在利益之上。吕不韦最怕的是东方六国的合纵,所以一直向田单示好,希望齐国不但置身于合纵之外,还可破坏其他五国的联盟。最近的五国联军压境而来,秦军几乎无力相抗,更坚定他的策略。同时他亦知道楚国由于曾有切肤之痛,最终都不会任由三晋给秦蚕食,于是舍楚而取齐为盟友。田单不是不知道吕不韦的野心,但他更知道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只有齐国强大,才是唯一的出路。际此战争的年代,成为强国的方程式就是蚕食他国、扩张领土,摆在眼前的大肥肉是因与赵国交战以至实力大为削弱的燕国。田单对吕不韦当然不安好心,像这回他要刺杀徐先,使秦国内部斗争更趋激烈,于齐实是有利无害。而吕不韦当然须有回报,其中之一是把太子丹害死于秦境内,燕国失去这中流砥柱式的人物,无论士气和实力两方面的打击都是难以估计,田单可更轻易侵占燕人的土地。忽然间,他们弄清楚田单和吕不韦的阴谋。

  纪嫣然肃容道:“这次我们若杀不了田单,燕国就完了。”

  善柔咬牙道:“这次他绝逃不掉!”

  纪嫣然道:“钟离的夏汝章既与田单关系密切,说不定会在打听到我们行动后向他通风报信,着他改由陆路逃走,那时要追他将更困难。”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既是如此,不若我们将计就计,故意吓夏汝章一吓,弄清楚田单在哪里后,他休想活着回齐国。”

  两日后午前时分,三艘大船,驶进钟离的主码头,夏汝章闻报而来。负责管理舰队的楚将叫李光,是李园的心腹,人极精明,得到项少龙的指示,下船在码头处和他会面。

  让夏汝章看过李嫣嫣签发的军令和文件,李光低声道:“这次我们东来,负有秘密任务。”

  夏汝章吓了一惊道:“究竟是什么事?”

  李光把他拉到一旁道:“寿春的事,将军该早有耳闻。”

  夏汝章苦笑道:“不但风闻,昨天还收到正式的通知,想不到春申君会落得如此收场,他是临老糊涂。”

  李光道:“他不是临老糊涂,而是误信奸人之言,不但派人刺杀秦人来吊祭先君的使节,还意图谋反,太后和李相对此非常震怒,故命我等率军来追捕此人。夏将军该知我所指的是何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