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4》七七
“呛!”的一响,左方那人的长剑竟只剩下半截。可惜项少龙却没有杀他的机会,顺势迫退另一人,只见敌方七、八人横过穿流桥底的小溪,想赶往桥的另一边拦截。项少龙放过眼前敌人,跳上桥栏,再凌空翻个 斗,落到一片草地上。两名敌人立即声势汹汹扑过来。项少龙心中叫苦,这些人个个武技强横,以众凌寡,足够杀死自己有余。若给拦着苦战,自己必无幸理,猛一咬牙,由地上滚过去。那两名敌人虽是勇悍,但何曾见过这等打法,慌了手脚,其中一人已经给项少龙双脚绞缠下肢,翻倒地上,另一人则被血浪透腹而入。
四方尽是人影剑光。项少龙放过倒地者,往旁边一棵大树滚过去,撞到树身弹起来,三把长剑由不同角度朝他砍刺过来。项少龙知是危急关头,若不能破围而出,今日必丧身于此,一声狂喝,使出压箱底的“攻守兼资”,三把剑尽劈在他画出的剑光上,更被他似有无限后着的剑势迫退。眼角瞥处,其他人疯了般追来,已成合围的死局。项少龙仰头一看,见上方有条伸出来的横枝,再上处更是枝叶繁密,心中大喜,趁敌人尚未攻来之时,剑回鞘内,离地跃起,双手抓在粗若儿臂的横枝上。敌人见状跃起挥剑攻来。项少龙两脚左右飞出,扫在两人剑身处,两把剑立时荡开去。双脚再连环踢出,两人面门中脚,血光迸现下,踉跄倒跌。借一下腰力,翻上横丫之时,下方已满是敌人。三把剑脱手往他掷来。项少龙贴往树身,避过长剑,往上迅速攀去。敌人乱了方寸,在下边手足无措地看着,这时只能悔恨没有带得弩箭在身。到了树顶,离地足有八、九丈。
项少龙心花怒放,擘大喉咙像哨楼上的哨兵般狂呼道:“造反了!造反了!”
四名敌人开始往上爬来。项少龙不惊反喜,拔出血浪,迎了下去。以居高临下之势,斩瓜切菜的把四人劈下树去,眼看都活不成。
此时屈士明按着胁下骨折处辛苦地来到树下,亦是无计可施,进退失据,喝道:“斩树!”
项少龙大笑道:“辛苦你们哩!”
要以长剑斩断这一棵人抱不过的大树,没有半个时辰休想办到。就在此时,无数禁卫由四方八面涌进园里来。
屈士明脸色大变,喝道:“走!”
不过已走迟一步,禁卫把人和树团团围着,见到竟是上司屈士明,都呆了起来。
“太后驾到!”众卫忙跪在地上。在树顶处的项少龙不便施礼,自是免了。终于度过一次被刺杀的危险,靠的却是幸运。
太后宫。
屈士明和十七名偷袭项少龙的手下双手被反绑,跪伏李嫣嫣鸾台之下,其中五人受了轻重不一的剑伤,浑身血污,形相凄厉。包括屈士明在内,二十五名刺杀者被项少龙干掉七个。李权和正在王宫内办事的大臣闻讯赶至,其中两人正是大将斗介和大夫成素宁。斗介本是依附李园的人,后来见春申君势大,又投向春申君和李权。成素宁则一向是李权的爪牙,当日便是由他派出侄儿成祈,和家将假扮船夫,意图在淮水害死庄夫人母子。斗介和成素宁均年近四十,前者长相威武,颇有大将之风;后者高颀苍白,一看便知是耽于酒色之辈。另外还有外城守武瞻和专责保护太后和王储的禁卫长练安廷。项少龙悠然自得地站在李权下首,接着是武瞻和练安廷,对面是斗介和成素宁。屈士明脸如死灰,垂头不语。
李嫣嫣头顶凤冠,没有以重纱覆脸,艳绝楚境的玉容罩上一层寒霜,凤目生威道:“这是什么一回事?究竟是何人指使?”
屈士明垂头禀上道:“万瑞光来寿春,横行无忌,视我大楚有若无人,今天又在滇王府冒犯太后,更明言杀人,小人心生愤怨,才要下手教训他一顿,绝没有人在背后指使。”
李园的声音在入门处响起,长笑道:“万瑞光怎样横行无忌?若你屈士明的家被人占据,你该怎么办呢?”
众人目光投往入门处,只见李园神采飞扬地快步而来,先向李嫣嫣施礼,移到项少龙旁,摆明与他站在同一阵线。
李权冷笑道:“左相国此言差了,两件事怎可以相提并论,李令尹占据滇王府之时,先王尚在,亦没有出言反对,分明……”
李嫣嫣冷叱截断他道:“太祝!”
李权瞪了李园和项少龙一眼,闷哼一声,没有再说下去。但人人都知他要说的是李闯文强占滇王府一事,是得到死鬼孝烈王的同意和默许的。
斗介干咳一声道:“屈士明瞒着太后,在宫廷内动手犯事,确是有违军纪,但他只是激于义愤,故仍是情有可原,愿太后从轻发落。”
他乃楚国军方重臣,说出来的话即使贵为太后的李嫣嫣亦不得不予以考虑,由此可见春申君现在的实力,实有压倒性优势。
成素宁也求情道:“屈士明只是想挫折一下万将军的气焰,并无杀人之心,太后明鉴。”
项少龙哈哈笑道:“这真是奇哉怪也,各位当时并不在场,为何却能一口咬定屈将军只是想对在下略施教训,难道你们早就商量好吗?”
成素宁为之语塞,双眼射出怨毒神色,狠狠盯着项少龙。
禁卫长练安廷躬身道:“太后明鉴,当微臣率人赶至东园,屈大人等人人手持利刃,不是一般闹事打架的情况,而死去的七人,尸体分布在园内,显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和追逐。”
李权冷笑道:“此事是否正中禁卫长的下怀哩?”
练安廷显是涵养极深,虽被李权明讽他觊觎高他一级的内城守之位,仍神色不动道:“李太祝言重,末将只是依实情禀上太后,假若蓄意隐瞒,便是失职。”
李园笑道:“故意歪曲事实,不但有失职之嫌,还是欺君之罪,李太祝莫要太过忘形。”
李权怒道:“左相国……”
李嫣嫣打断他,向尚未发言的外城守武瞻道:“武将军对此事有何看法?”
武瞻掌握城卫,权力极大,地位与斗介同级,立场一向不偏不倚,所以他的说话份外有影响力。
状若雄狮的武瞻铜铃般的巨目一睁,射出冷厉的神色,落在屈士明身上,沉声道:“王宫之内,妄动刀剑,已是大罪,况是逞凶杀人,更是罪无可恕,不过既然屈大人坚持只是一般闹事打架,我等理该把事情弄个一清二楚。太后只要把犯事者由末将尽数带走,分别审问个中情况,保证可真相大白。”
李权、斗介等立时色变,想不到武瞻一点不看他们的情面,若把他们这批背后的主使人抖出来,就更糟糕。
门官此时唱道:“春申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