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6》四九
肖月潭拍案道:“我想到哩,凤菲必是打算潜返咸阳,作韩竭的秘密情人,而此事已得 首肯,只是要瞒过吕不韦。”
项少龙叹道:“凤菲真个狡猾,当日我告诉她说张泉背后的主子是吕不韦,她还装出震骇不已、慌惶失措的姿态表情,骗得我死心塌地,原来我竟是给她玩弄于股掌之上。”
肖月潭道:“我还探听到另一件会使你头痛的事,你要知道吗?”
项少龙苦笑道:“我早麻木了,说出来亦不会有太大的不安。”
肖月潭道:“仲孙何忌照我的话去找仲孙龙打听消息,原来这吸血鬼暗中派人通知稷下那班狂人,说你自恃剑法高明,不把齐国剑手看在眼内。唉!这人如此卑鄙,因怕开罪李园和解子元,故此在暗里施展卑鄙手段。”
项少龙耸肩道:“早有人来找过我,还吃了暗亏。若是明刀明枪,倒没什么可怕的,总不会是曹秋道亲来找我吧!”
肖月潭道:“你要小心麻承甲和闵廷章两个人,他们最爱撩事生非,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但确有真实本领。”
话犹未已,家将费淳慌张来报:“执事不好,有群剑手凶神恶煞的来了,指名道姓的要见执事。”
两人愕然互望,暗忖又会这么巧的。
项少龙不想肖月潭卷入这种麻烦事里,更不欲暴露两人的亲密关系,坚持一个人去应付来闹事的人。自于今早与韩闯的一席话推断出凤菲一直在瞒骗他,他对自己的“一番好意”大感心灰意冷。对韩竭这堪与他项少龙匹敌的剑手,他虽无好感亦无恶感,但若要归类,此君应该是“好人有限”之辈,可是凤菲却被他英俊的外表迷倒,在他心中凤菲的地位因而急剧下降。他虽对凤菲没有野心,但总希望她托付终身的是个有品格的人。现在他心情大改,只希望能安排好董淑贞等人的去路,便功成身退,返咸阳去与娇妻爱儿相会,再耐心等待小盘的登基和与吕缪两大集团的决斗。肖月潭虽指出韩闯不太可靠,但他却有信心韩闯对他的交情是超越了人性卑劣的一面。直到此刻,他仍对人性的善良有近乎天真的信念,因为他自己正是这么的一个人。没有人比他更痛恨仇杀和斗争,但在这时代里,这一切平常得就像呼吸的空气。左思右想间,项少龙跨过门坎,踏入前院主厅。
五名高矮不一的齐国年青剑手,一字形的排开在大厅正中处,十道目光在他甫进来的 那,射到他身上去。他们穿的是贵族的武士服,只看他们华丽的佩剑,便知若非公卿大臣之后,就是富商巨贾的儿子。张泉的亲信昆山和家将冯亮、雷允儿等一脸愤然之色的站在一旁,显是被这些傲慢无礼的人激怒了。说实在的,项少龙现在心情大坏,很想找这些送上门来的人开刀。但却知如此一来,只会把事情愈闹愈大,最终是惹来像仲孙玄华、旦楚、麻承甲、闵廷章那种高手的挑战。眼前这五人绝没有这类级数的高手,从气势神态可作断定。但也不宜太过忍让,否则对方得寸进尺,使自己在临淄没有立足之地。如何在中间着墨,最考功夫。
其中最高壮的青年冷喝道:“来人可是自夸剑术无双的狗奴才沈良。”
项少龙冷哼一声,直迫过去。五人吓了一跳,手都按到剑把去。
项少龙在五人身前丈许止步立定,虎目一扫,霎时间把五人的反应全收入脑内,微笑道:“这位公子高姓大名,为何一出言便犯下两个错误。”
那高壮青年显是五人的头领,双目一瞪,声色俱厉道:“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快剑’年常就是本公子,我犯的是什么错?”
只听他的语气,便知他给自己的气势压着,心中好笑,淡淡道:“首先我从没有认为自己的剑术有什么了得,其次我更不是狗奴才。”
另一矮壮青年嘲笑道:“歌妓的下人,不是狗奴才是什么东西?”
其他四人一起哄笑,更有人道:“叫你的主子来求情,我们就放过你。”
昆山三人和随项少龙进来的费淳都露出受辱的悲愤神情,又知这些人是惹不得的,无奈之极。
项少龙从容自若,装作恍然的“啊!”一声道:“原来替人办事的就是狗奴才,那齐国内除大王外,不都是狗奴才吗?”
五人均是有勇无谋之辈,登时语塞,说不出辩驳的话。
项少龙语气转趋温和,施礼道:“敢问五位公子,何人曾听过沈某人自诩剑法无双,可否把他找出来对质,若真有此事,沈某立即叩头认错。”
五人你眼望我眼,无言以对。
昆山乘机道:“小人早说必是有人中伤沈执事哩!”
年常有点老羞成怒的道:“横竖我们来了,总不能教我们白走一趟,沈执事露一手吧!”
项少龙笑道:“这个容易,沈某的剑法虽不堪入五位大家之眼,但却有手小玩意,看刀!”
猛喝声中,左右手同时扬起,两把早藏在袖口内的匕首滑到手里,随手掷出,左右横飞开去,准确无误的分插在东西两边的窗框处,高低位置分毫不差。包括昆山等在内,众人无不骇然色变。最难得是左右开弓,均是那么快礼和准。
项少龙知已镇慑着这几个初生之犊,躬身施礼道:“沈某尚有要事办理,不送了!”从容转身,离开厅堂。
项少龙借肖月潭马车的掩护,离开听松院,往找“最可靠”的李园。
肖月潭赞道:“少龙真懂齐人爱面子的心态,这么一来,五个小子哪敢说出真话,只会扬言你向他们认错,弄到谁都再没兴趣来找你。”
项少龙摇头叹道:“仲孙龙既是爱面子的齐人,怎肯罢休。”
肖月潭道:“你这次找得李园出马,仲孙龙怎都要忍这口气的。”又低声道:“知不知道刚才凤菲和小屏儿在几个心腹家将护送下由后门离开呢?”
项少龙愕然道:“你怎知道?”
肖月潭答道:“云娘见到嘛!是她告诉我的。”
项少龙皱眉道:“会否是去见韩竭?我若可跟踪她就好了。”
肖月潭道:“你在这里人地生疏,不给人发现才怪。”
此时蹄声骤响,数骑从后赶来。
项少龙探头出去,原来是金老大金成就和几名手下策马追来,叫道:“沈执事留步。”
肖月潭吩咐御手停车。
金老大来到车窗旁,道:“沈执事有没有空说几句话?”
项少龙哪能说“不”,点头答应,对肖月潭道:“老哥记得给我弄稷下宫的图则,我会自行到李园处。”
步下马车,金老大甩蹬下马,领他到附近一间酒馆,找个幽静的角落,坐下道:“沈兄!你这次很麻烦呢。”
项少龙苦笑道:“我的麻烦多不胜数,何碍再多一件。”
金老大竖起拇指赞道:“沈兄果是英雄好汉,我金老大没交错你这朋友。”
项少龙心中一热道:“金老大才真够朋友,究竟是什么事?”
金老大道:“昨晚田单为吕不韦举行洗尘宴,我和素芳都有参加,我恰好与仲孙龙的一个手下同席,闲聊中他问我是否认识你,我当然不会透露我们间的真正关系。”
项少龙笑道:“不是悬赏要取我项上的人头吧!”
金老大哑然失笑道:“沈兄真看得开,但尚未严重至这个地步,你听过‘稷下剑会’这件事吗?”
项少龙摇头表示未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