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6》一四
肖月潭道:“当然有分别,你要先哄得她们欢心,还要千求万请,方可一亲芳泽。嘿!以前搭线的是张泉那小人,现在岂非换了你吗?”
项少龙愕然道:“我岂非变成扯皮条的龟公?”
肖月潭不解道:“什么是扯皮条?什么叫龟公?”
项少龙苦笑道:“不要谈这些没趣的问题,这次究竟还有些什么人会到齐国来贺寿?”
肖月潭冷笑道:“吕不韦正是其中一人,你知该不会有什么好事吧!”
项少龙心中一震,想起单美美说过齐国未定太子人选的话。在这瞬间,他已知道奇异的命运,正以最奇异的方式,把他卷进这个漩涡里。秦国不是正和东方五国交战吗,为何吕不韦可大摇大摆地出使来齐。同时想起久无音讯的善柔。他会在临淄遇上她吗?
项少龙盘膝坐在席上,让半跪于身后的肖月潭在他头上弄手脚。
老朋友低笑道:“我虽精通装神扮鬼的易容术,但自己真正用上的机会却不多,反而是在你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确是异数。”稍顿续道:“我改变你束发的方式后,再把你的须鬓分多次染得变成有少许花白,使你的年纪看上去大一点。”
项少龙担心道:“岂非不能用水洗发?”
肖月潭傲然道:“我调出来的染料,哪有这么容易冲洗掉,若能不时加染,更不会有问题。”又笑道:“还有几天才到达淄水,你最辛苦是要改掉说话的习惯,以前扮董马痴时的故技当然不可重用。就改为带点口吃,包保没有人可听出破绽。”
项少龙苦笑道:“说不担心可是骗人的,最怕就是给见过我的人由身形识破真相。”
肖月潭哈哈笑道:“齐国原属东夷,大多人身形雄伟,高大如少龙者虽不多,却不是没有。少龙只要装得偃凄猥琐一点,走起路来时不要昂首阔步,保证不会出漏子。”
项少龙想起齐人是山东人,出名强悍高大,也就释然。
肖月潭瞥了窗外天色一眼,低声道:“快天亮了,我们谈足整晚,却是愈说愈精神,很少这么畅快的。自被吕不韦遣人偷袭后,我……”见项少龙沉默下来,歉然道:“我不该提起这件事的。唉!想起那事,我便睡不安寝。”
项少龙断然道:“政储君登位之日,就是吕不韦败亡之时,谁都不能改变这命运。”
肖月潭当然不会明白他话内具有历史宿命的含意,提醒道:“少龙千万勿要轻敌,吕不韦在秦掌权这么久,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挣来的权位化作乌有。”压低声音道:“我这次来齐,本是要找机会把他刺杀,好为三公主和自己报仇,现在有了少龙,更有把握。”
项少龙心中叫苦,因为历史书上写明吕不韦是死于小盘登基之后的秦国,若要趁吕不韦来临淄的机会行刺他,注定必败无疑。这想法当然不可说出来,只好道:“这事须得从长计议,而且这样干不够痛快。我要亲眼看到他辛苦建立和得来的一切被我一点一点的毁掉,等若逐块的削掉他的肉,如此方能消我的心头之恨。”
肖月潭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哈!完成了。你看来更不像项少龙!待会我弄方铜镜来给你照照看。趁还有点时间,我们还是睡上一会吧!”
睡了不到半个时辰,项少龙给开门声惊醒过来,偷眼一看,在昏暗日出前的光线中,云娘蹑手蹑足摸进来,吓得连忙诈睡。云娘认清谁是谁后,钻到肖月潭的被窝里,接着响起肖月潭被弄醒的抗议咕哝,旋又被亲嘴的声音代替。项少龙心中苦笑,若不是肖月潭来了,现在享受与云娘亲热的该是自己。同时醒觉到身份地位的重要,自己以前有身份有地位,加上出众的外表,在情场上自然战无不利,夺得多位美人芳心。但现在一派落泊模样,又只是个当奴仆的下人,自然吸引力大减。听着另一边传来相互调笑的挑逗声音,他却心如止水,不片刻重返梦乡,与远在咸阳的妻儿相会,出奇地竟是肖月潭把他唤醒。
此时天色大明,项少龙因近来睡得很多,所以昨晚虽少睡两个时辰,并不觉得辛苦。可是肖月潭仍是精神翼翼,禁不住大奇道:“我还以为你会爬不起来。”
肖月潭尴尬道:“这女人真饥渴,幸好我是愈多女人愈有精神那种人。船快要泊码头,我会安排手下持密函到咸阳交给图总管。你放心吧!我和总管有一套秘密的暗语,密函落到别人手上,亦看不懂的。”
项少龙由温暖的被窝钻出来,笑道:“你办事,我怎会不放心?”
两人穿衣后分头行事。不久船泊码头,项少龙首次执行管事之职。幸好凤菲派出爱扮男装的俏婢小屏儿帮忙指点,一起到岸上采购所需。除食用之物外,其它是丝缎和胭脂水粉等物。忙了大半天,到黄昏返回船上去。小屏儿对他颇为傲慢,项少龙暗忖自己在她眼中只是个较有身份的下人,遂不以为意。
策马回程,走在前头的小屏儿忽然堕后少许,与他并骑而驰,神色平和道:“小姐教我提醒你,虽然升为管事,却更须检点行为,不要像张泉和沙立般破坏团内的良好风气。”
项少龙愕然道:“小人不明白小姐的话意何所指?”
小屏儿嘟起小嘴冷哼道:“你自己知自己事,昨晚有人见到云娘到你房内去。谈先生是君子,当然与他无关。哼!勾上人还要抵赖。”
项少龙哑口无言。他自然不会出卖肖月潭,破坏他在凤菲眼中的君子形象,只好把这只“死猫”一口吞掉。小屏儿露出鄙屑神色,不再理他,策马领先去了。
晚饭后,项少龙回到房中,肖月潭坐在席上,凭几专心研磨染料,笑道:“奔走半天,张罗到这些东西。我准备把你脸上的皮肤弄得黑一点,使你看起来更粗犷。”
项少龙在他旁坐下,笑道:“知不知道我给你顶了黑锅。”
肖月潭讶道:“什么事?”
项少龙遂把俏屏儿的话复述出来。
肖月潭沉吟片晌,哑然失笑道:“高傲的妮子在嫉忌呢!少龙确有魅力,竟能令她着急。”
项少龙苦笑道:“肖兄莫要说笑。”
肖月潭欣然道:“少龙智计过人,想不到却会在阴沟里翻船,中了这个小妮子的狡计。想想吧!这几天天气这么冷,谁会在人人睡熟时四处走动,亲眼看到云娘摸到我们房里来。定是给云娘的贴身小婢发觉主子离开房间,遂告诉这爱穿男装的漂亮丫头。于是她猜到云娘找你偷情,岂知一试就试出来,只不过弄错对象。”
项少龙为之哑口无言。
肖月潭捧腹道:“除了凤菲外,舞伎团有何良好风气可言。你当凤菲不知道我和云娘有一手吗?我是出名风流的人。只是屏儿那丫头心生妒意,故意借凤菲来压制你。”
项少龙恨得牙痒痒道:“我迟早要整治这丫头。”
肖月潭笑道:“最好在被窝内整治她,让她在你胯下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