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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4》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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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秀美“噗哧”一笑,眸珠转动。忍俊着道:“玩意儿!刚用眼睛调戏人家,又厚颜无耻的要求新玩意儿,真是冤家。”接着站起来。柔声道:“随秀美来吧!”

  龙鹰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美景。

  高达十二丈,长三十丈,宽十五丈的长方形空间里,四壁是绕堂排列的四十八幅彩画,绘于壁上,高如人身。画工之精细、色彩的和谐,莫不教人叹为观止。

  龙鹰不是没到过更大的空间,例如神都的万象神宫,但从未身处这么大,而除壁画外再无别物,且是全木构的建筑,充盈木香木味。

  甫入门,他便忍不住驻足观赏。

  壁画描绘着一个穿上彩帛的歌舞伎,双臂举起,头往右微倾,眼睑下垂,双腿略分,右脚点地,虽是凝定于某一那的姿态,但因画工了得,竟能令人联想到下一个彩带飘旋的姿态,栩栩如生,莫过于此。

  龙鹰唤道:“我的娘!原来画可以这么好看。”

  花秀美的声音从堂心传来道:“看!”

  龙鹰神魂颠倒下别头瞧去,登时灵魂出窍,忘掉一切。

  花秀美双腿交叉,足尖微跷,肢臂像画里舞伎般往头顶高展,接着就在木地板上旋转两匝,似快似慢,秀发飘旋,动作绝不夸张,却没可能地予人肢体动作丰富的感觉,腕手的变化精微细腻,弹指摇首,连续腾跃,潇洒如行云流水,轻盈得如飞天,不费吹灰之力。

  花秀美倏又停止,俏生生立在他身前,眯着美目横他一眼,道:“好玩吗?”

  龙鹰叹道:“你是从洛水来的女神。”

  花秀美道:“我们龟兹乐派源远流长,最为你们中土人所知的,是中土北周时期的苏婆,将我们的乐理‘五旦七声’传往中原,成为你们‘燕乐’的二十八调。”

  龙鹰道:“竟有此事。”

  说毕自觉地观赏其他壁画,虽没说话,却是迷醉其中,说不出话来。

  花秀美像变成个天真的小女孩般,在他身旁解释道:“四十八幅画,绘的是一套完整的舞蹈,包含了所有基本姿态,学不好这套入门的功夫,是不准学习其他的舞蹈。练好了,其他的彩帛舞、花绳舞、缨络舞、顶灯舞、顶碗舞,莫不易如反掌。”

  龙鹰哂道:“只花大家的身体美姿已够好看,何需辅助的工具?”

  花秀美没好气道:“真拿你没法,哪有这般直说女儿家的身体好看的无礼话?偏又没法生你的气。”

  龙鹰转过身来,盯着她道:“为何没法生气?花大家会生气吗?”

  花秀美白他一眼,道:“不答你。我已尽过招呼的责任,明天还要一早起程。待秀美送鹰爷回东堂休息吧!”

  在日出前的暗黑里,龟兹城东面城门降下,开路的龟兹兵队形整齐的驰出,左转北行。

  运送天石的且末部队。换回轻便的本国军服,精神抖擞的紧接出城,骆驼换成借自龟兹人的战马,载天石的车子改由四匹骡子拖拉,仍由铁刚负责驾车,但傍在左右者换上了突骑施的骠悍战士。

  彩虹夫人三女改乘马车,帘幕低垂,看不到车内情况。

  与马车并排而行的是个雄伟的突骑施将领,神态阴沉,双目寒芒烁动。显非易与之辈。

  龙鹰和荒原舞蹲在城外一个山头,遥观队伍的情况。

  龙鹰道:“精跳奇?”

  荒原舞道:“正是此人,算得上智勇兼备,属娑葛倚重的人之一。”

  龙鹰道:“娑葛最倚重的,是否亲弟遮弩?”

  荒原舞看着舞乐团的队伍,追在送天石的队伍后,走出城门,大部分为马车,骑马的多是护送的龟兹战士。又或懂骑术的男舞伎。闻龙鹰之言道:“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这么说。”

  龙鹰道:“娑葛和遮弩出了问题吗?”

  荒原舞道:“我是听回来的,遮弩近年来每战必胜,最辉煌的一役。是攻打你们在玉门关之北的火烧城,只半个月时间,便攻陷坚固的城池,还斩下守将首级。令遮弩在族人心中的地位大幅提升,隐有盖过娑葛之势。”

  龙鹰点头道:“功高震主者,从来没有好下场。”

  荒原舞道:“表面看来。两兄弟之间并没有问题,但我却看出他们正为切身私利,在明争暗斗。”

  龙鹰喜道:“快说来听,看可否有利用之处。”

  荒原舞道:“首先是遮弩率领自己的部队,到了弓月城,摆出能与娑葛分庭抗礼的高姿态,我不信以娑葛的暴躁,按捺得住对此的不满。”

  龙鹰道:“还有呢?”

  荒原舞道:“还有就是他竟私下来向敝主求亲,要娶舍妹为妻。”

  龙鹰想起昨晚花秀美动人的舞姿,短暂而甜蜜,心忖这位龟兹首屈一指的歌舞乐大家,实是塞外最珍贵动人的私产,难怪不论默啜、娑葛、遮弩等最具权势的人物,均想染指。

  龙鹰道:“遮弩斗得过娑葛吗?”

  荒原舞皱眉道:“表面看,该仍差一大截,真不明白遮弩的胆子为何变得这么大。”

  龙鹰道:“任何不合理的表象,背后必有个合理的原因。会否是独解支在后面暗里支持遮弩呢?咦!不对!”

  两人四目交投,均现惊异之色。

  龙鹰深吸一口气,道:“支持他的该是默啜才对。我的娘!我太轻视默啜了,这混蛋的政治手段,可称冠塞外。简简单单的一招,扣留我们的迎亲团,已扳回失利于孙万荣一役的颓势,如能夺得天石,又使回纥和突骑施开战,加上遮弩甘于作其走狗,说不定真能完成他的大业,成为塞外唯一的霸主,那时我们也抵不住他。”

  荒原舞佩服道:“真古怪,你来此不到两天,本模糊不清、错综复杂的混乱情况,立即有水落石出之感。事实上到现在我仍不知你如何可为我们取回‘乐衣’。至于要杀参师禅,更是近乎不可能。可是我总有个直觉,一切不可能的事,最后都会给你办到,就像那次收拾尽忠和孙万荣。”

  此时两队人马已去远,只见踢起的尘土。

  龙鹰拍他肩头,笑道:“或许一切早注定了,我只是代老天爷执行。哈!工作的时间到了。”

  两人退下山丘,在山脚的密林寻得战马,踏镫坐上马背,朝北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