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6》八八
宇文破虽被调侃,但没丝毫不悦之色,只是非常尴尬,可见说话者和他有一定交情,又或惯了言语无禁。
那官儿往前俯身,别头向龙鹰道:“下官李远怀,一直在庐陵王下办事。”
他长相普通,而眼神灵活锐利,属足智多谋的人物。
龙鹰虽然尚未揭盅,没人晓得他葫芦里的药,却没有人感不耐烦。而龙鹰已建立起医术如神的形象。
汤公公道:“李大人确没有过誉,刚才入来前,神医一眼看出小人受脚患困扰,还开出独门药方,包保小人在七天内霍然而愈。”
众皆赞叹。
宇文破道:“下官本是最不该追问的人,现在连我也很想知道。”
他的话再次触动各人的笑脉。
万众期待下,龙鹰向李显道:“庭经的固本培元之法,切实可行,就是‘睡觉’,而此睡不同彼睡,睡时能‘心肾相交’,元气天然蓄聚,不论今晚如何大战连场,明天醒来立即变得生龙活虎,精力充沛。哈!练武功当然千辛万苦,动辄走火入魔;练睡功则纯是一种享受,心肾相交,正是睡功的无上心法。”
李显不单不认为龙鹰是虎头蛇尾,还精神大振,试问一个要灯光火着才可入睡的人,怎会睡得好?岂知龙鹰从法明处得悉他此一情况,故对症下药,切中李显的痛处。
任他李显是太子还是皇帝,睡不好就是睡不好,谁都帮不上忙。
宗楚客点头道:“何谓心肾相交?”
龙鹰道:“所谓‘心’,就是脑袋,心神失守,会成惊风之症,所谓惊生于心,痰生于脾,风出于肝,热出于肺,因此‘豁痰’、‘怯风’、‘解热’乃医家手段,懂此者已可成名医。”
龙鹰自幼饱览群书,所学极杂,加上胖公公师父韦怜香著的《万毒宝典》,说起来头头是道。
李显心切问道:“肾又如何?”
龙鹰从容答道:“肾者,五脏六腑之谓也,以肾总其称。心主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是也。肾主六淫,风、寒、暑、湿、燥、热是也。只要我针对庐陵王的情况,调配出十剂丹方,每四个时辰服用一次,再观其后效,然后再配制新方,包保庐陵王可脱胎换骨,纵横无敌。哈哈哈!”
李显大喜拜谢,视他如再生父母。
汤公公提醒道:“神医不是出门在即吗?”
无一人不现出注意之色。
此为必然后果,如果龙鹰的医术确如他说的那般轻松容易,应验如神,即使本身没有问题者,亦想请他去医治有此需要的亲戚朋友,又或红颜知己。
龙鹰摆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姿态,昂然道:“公公放心,我医不好庐陵王的……嘿!庐陵王的新症,不会离开神都半步。”
李显大笑道:“新症?哈!确是新症。”
众人陪笑,笑得最开心的是武三思,这坏家伙正是一手造成李显新症的人。
汤公公又低头到李显耳边说话,该在促他放人。
但李显还舍不得放人,亦可能是破天荒首次显露不畏恶妻的气魄,道:“神医何时再到东宫来为本王诊症?”
龙鹰知道为“王庭经”争取李显的好感,对他的未来极端重要,把心一横,道:“今晚如何?”
李显现出感动神色。
龙鹰道:“小人还会带三帖方剂来让庐陵王试服。”
李显差点落泪,欢喜到不得了的道:“能得遇神医,是我的幸运。”
以皇室贵胄来说,这样的话,实属极限。
只要不是盲的,也知龙鹰将成为李显的宠臣。
龙鹰敢将话说得这么满,是晓得药剂不奏效,还有魔种做后盾。他的魔气便如“少帅”寇仲的长生气,有起死回生之力。
李显仍舍不得让他走,双目放光的道:“世上是否真有‘御女之术’?”
这话题撩起所有人的兴趣,只汤公公是唯一例外,又低头催促李显。
龙鹰道:“御术和媚术,并存于世,男练御术,女习媚术,为武术的旁支,其功效却不在武功之下,故美女可倾国倾城,为君者必须慎之。”
宇文破立即露出尊敬神色,显是认为龙鹰不像大多数绕在李显身边的佞臣。而龙鹰这番话,正是说给宇文破听的。他不但要争取李显和韦妃的好感,还要赢得白道武林的尊敬。
当“龙鹰”被排斥,“王庭经”的身份会变得非常重要。
提及媚术,亦是在试探宗楚客,如他与妲玛是同路人,怎都会有点反应,瞒不过龙鹰的灵应。
然在座者除武三思这个学过御女术者,作贼心虚的心神颤动外,宗楚客一如其他人般,只是听得津津入味,由此可判断,他只是个野心家,而非大江联的人。
武三思笑着道:“天生狐媚者,算否是一种媚术呢?”
众皆失笑。
龙鹰微笑道:“是个根和苗的问题,长得美貌可人者,叫得天独厚,修习媚术事半功倍,但媚术并不止于此,能炮制出媚丹,输入想媚惑的男人体内去,再以媚气引发,不论对手武功如何高强,亦可予取予携,窜盗其真气。不论御术媚术,同是采阴补阳,又或采阳补阴之法。”
在座者,包括武三思和宇文破,莫不现惊怵之色。
李显赞道:“神医确是博学之士。”
又叹道:“虽是意犹未尽,不过王妃正在苦候神医,本王不得不放人,期待今晚神医来时,有更充裕的时间。”
龙鹰心忖,自作孽,不可活,但形势所逼下,已身不由己。告辞时,连李显也站起来,恭送他在汤公公领路下从后殿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