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战在野》八四
龙鹰道:“说清楚点!”
符太道:“你的感受不会如我般深刻。是我亲眼看着丹罗度的四万兵在天山之南集结会师,亲手去计算他们的人数。这另一支后援部队人数该在五千人间方才合理,怎会忽然变出一万五千人来,丹罗度在欺骗我们。”
龙鹰拍腿叫道:“你确为老子的福星。”
丹罗度确是用诈的高手。他最高明的地方是虽受重挫,却没有乱了阵脚,且觑准龙鹰一方受到鹿望野羁绊和兵力薄弱两大弱点来调兵遣将。
通过鸟妖的传讯,他向分从东西两路而来、各五千人的后援部队发出命令。西来的五千人,打锣打鼓沿高昌古道南下,于古道的咽喉位置,隔岸建起两座木寨,截断南北的交通,令龟兹和高昌诸国欲援无从,精兵旅则没法北上。
从东路来的后援部队,直接潜往雀河古道,藏兵于木燃谷内,立即向丹罗度的二万主力军,提供粮草物资。
东西两路,一暗一明,将突厥人的恶劣形势完全扭转过来,可是在表面上,却形成龙鹰一方认为丹罗度的主力军仍陷于饥寒交迫的错觉。
同时丹罗度采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狡计,暗中将手下仍保持强大战力的一万人调往木燃谷,与五千后援部队会合,准备予精兵旅和白鲁族的联军致命的一击。现时沿高昌古道北上,兵逼寨堡的所谓主力大军,实际上兵力只在万人间,其中部分是伤兵或因抵不住风寒而病倒者,战斗力并不强大。龙鹰一方之所以在人数上出错,不用说也知丹罗度采取了扎假草人和空帐之法,瞒骗了白鲁族的探子。
可以想象在如此情况下。联军纵然猜到丹罗度有分兵奇袭鹿望野之计,也会因应表面的形势,将主力移往高昌古道。留守鹿望野的兵力,一千之众已是极限,还以为足够守稳鹿望野。当发觉来袭者的兵力是留守者的十多倍以上时,已是错脚难返。
这个一万五千人的敌方部队,掌握着胜败的关键。
当敌人前后夹击高昌古道倚寨苦守的联军时,敌人的奇兵从木燃谷钻出来,直扑鹿望野,即使不能立即攻陷白鲁人的山寨,其力亦足以将山寨重重围困,截断鹿望野和高昌古道的联系,那时联军将优势尽失,只看能撑多少天。
丹罗度整个反攻计划可说是天衣无缝,被识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偏遇上符太这么样的一个人。
换过丹罗度的对手不是龙鹰,知道与否亦没有分别,皆因双方兵力悬殊,无从拆解。
符太双目妖芒闪闪,兴奋的道:“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是拥有众多高手,人人能以一挡百,而对方的高手则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能拿出来见人的没多少个。你认为我说得对吗?”
龙鹰道:“对极了!告诉我你心里的对策。”
符太一字一字缓缓道:“只要能夺取突厥人的东寨,时机将属于我们。”
龙鹰双目生辉用神打量他,笑意从唇边扩展,欣然道:“不愧是大明尊教出类拔萃的超卓人物,一语中的,道尽致胜之道。今趟由你策划指挥如何?”
符太给吓了一跳,忙道:“万万不可,我是个为求成功,不择手段的人,不会理会其他人的死活。”
龙鹰道:“你肯这么想,正代表你关心兄弟们的生死。”
符太苦笑道:“说到底,我仍是为了自己。我们是否须立即起程呢?”
龙鹰探个懒腰,道:“我们已有三天没阖过眼,今晚好好睡一觉,明早才行。”
心中涌起莫以名之的满足和喜悦。不但因符太的转变,还因能知己知彼,仿如从暗无天日的困境,来到阳光普照的乐土福地。
正因掌握着敌人的虚实动静,所以今晚可以倒头大睡,深入梦乡。
符太的声音传入他耳内,道:“我从木燃谷全速赶回来,只花了三个时辰的光景,可是如敌人从木燃谷进军鹿野原,我看没三天不行。他们走的必须是平缓的丘陵和砾石原,我却是山过山、岭过岭,不用绕个大弯。而且我从他们哨岗的位置,可大约推测出他们行军的路线,这方面有用吗?”
龙鹰长身而起,道:“确实的情报是战场上最珍贵的资料,我要你将所见所闻,一点不漏的尽告林壮和桑槐,你老哥办得到吗?”
符太忸怩的道:“试试看吧!我很不惯与你之外的其他人说话。”
龙鹰一呆道:“我好像看到你第一次脸红。”
符太尴尬的道:“我怎会害羞?”
龙鹰哈哈一笑,硬扯他返营地去。
龙鹰于破晓前自然醒觉,躺在帅帐内的宁和里,听着刮过草原的长风呼啸声,还感到湿润的气味。
外面下着毛毛雨粉,换过在半荒漠地带外的孔雀河,将会是雪粉飘飞的情景。
只有在这奇异的地域,不单一天内可经历四季的变化,多走几步路即可到达另一个截然有异的天地。
符太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和他接触多了,不住对他本性善良的一面有新发现。
“善良”一词或许有误差,因他绝非善男信女,但正如龙鹰说的,在邪异的表面底下,他拥有的是一颗“赤子之心”,对自身的存在和人生的意义,做过深入的思考。
幸好他甫出道遇上了自己,令他因着远大的目标,肯与龙鹰并肩作战,亦因此而逐渐改变其偏激的行为和想法。
符太点出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时间是在他们的一方”。高昌古道北面的敌军之所以尚未分兵南来,是要待己军被北上的敌军牵制,难以兼顾时才从容南下,怕的当然是他们倾全力拦途截击。
而对方秘藏木燃谷内的奇兵,必须俟己军遭前后夹击的一刻,方会动程往鹿望野去。
就是这时间上的差异,令龙鹰掌握了致胜的时机,以集中对付分散,在敌人三军会师前,择肥而噬。
昨晚临睡前,他将博真的宝藏,告诉了林壮、桑槐和本修阿那,后两人倒没什么,皆因鹿望野自给自足,多件宝物少件宝物,至乎黄澄澄的金子,对他们没有损益,但林壮却听得精神大振,唯一担心的是主子横空牧野,经龙鹰保证可说服横空牧野后,欢天喜地的去告诉其他兄弟。
龙鹰入睡前听得营地内议论纷纷,人人处于亢奋的状态。激励士气的方法里,无过于此。
真希望博真的宝藏确有其事,否则连龙鹰自己也会感到失望。此大汗藏宝最诱人之处,是谁都不晓得藏的是什么好东西。
他感应到符太来了。
符太从不睡在帐幕内,他有点像个苦行者,不求安逸舒服的环境,昼夜都在刻苦的修行里,也令他成为可怕的高手,符太使他想到在荒原独行的野狼。
龙鹰有些儿不情愿的坐起来,打个呵欠,多么希望可再睡他奶奶的几个时辰。
符太揭帐而入,盘膝坐在羊皮毡上,道:“你和那叫杨清仁的人交过手吗?”
龙鹰一边穿衣,一边道:“试过两次,都占不了什么便宜。以武技论,他在参师禅之上而不在其下,但在某一方面,却是参师禅没法和他相比的。”
符太好奇的道:“是哪一方面?”
龙鹰道:“就是凭合指一算,预知未来的能力。”
符太一震道:“这小子极可能练成了我们《御尽万法根源智经》里的《炼灵卷》。”
龙鹰皱眉道:“炼灵?”
符太道:“说来话长,迟些再告诉你,是起程的时候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