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若微,你的心,瞻基是明白的!”咸宁公主扳过她的身子将她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背又抚着她的秀发缓缓劝道,“我对瞻基说过,如果他要是负了你……我就把你许给宋瑛,咱们俩从此相守在一起,还像以前一样形影不离、快乐度日,你看可好?”“啊?”若微听了,竟是破涕而笑。
身后不远处的宋瑛听了,直呼:“惨兮!”咸宁公主转过身,狠狠瞪了一眼宋瑛:“有何惨的?省得你一双色眼总是在宫娥侍女身上打转,我把若微许给你,你该谢我才是!”宋瑛连连作揖行礼:“公主殿下,臣近日并未犯错,殿下莫要吓我。
若微如此天仙一般的模样,放在臣的身边,只许看,不许亲近,那岂不是如受凌迟之刑?”“许给你就是许给你,本宫可没说不许亲近!”公主把秀眉一扬,大度端庄。
“公主不是说了,若是臣管不住自己,去碰别的女人,就把臣给阉了吗!”宋瑛说得一本正经,还有些神色紧张。
若微与许彬听了,都大笑起来。
咸宁公主恼羞成怒,松开若微的手,追着宋瑛好一顿捶:“促狭鬼,这原是你我闺房之中取笑的话,你竟也在外头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宋瑛一边躲,一边连连讨饶。
若微看着,面上笑意连连,心中烦闷仿佛已去了大半。
妙音斋中,若微在三年之内,第三次步入其中。
她醉了,面如娇花,躺在雕花大床上,头昏昏的,可是却难以入睡。
恍惚中,他,坐在了她床前。
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眼神就像一双温润的手,抚过她的眉,抚上她的唇,抚着她柔弱无骨的身子。
是杏花春带给她的醉,还是她心底的悲?亦或者是他的注视让她羞涩不已,她的脸似流霞般红润,精致的五官蒙■可人,眼波流转,风流极致。
这样的她,在他面前,若想心如止水,那似乎是绝无可能的。
将她藏在袖中的手,轻轻放在自己两手中间,就这样小心翼翼地捂着,真想就这样相守到老。
第77节:何时妾心归
“这算什么?”她啪地甩开了他的手,“我刚刚说过,我会一直等瞻基的,你又来做什么?可怜我?”可怜你?我有什么资格可怜你?许彬微微蹙眉,蹙起的不仅仅是一双剑眉,还有他的心。
“这世上简直荒唐透顶了!”若微醉了,她一面笑,一面喊,“圣上竟然将宝庆公主嫁给那个淫棍赵辉,这简直是一种凌迟!”许彬的眼神宛如刀刃一般像是要刺穿她,或者说是要刺醒她。
“宝庆公主虽然曾在童稚之时救了自己母亲的性命,却无力主宰自己的人生。
所嫁之人居然是那个大恶人赵辉,他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嫁了这样的男人,也许她宁可自己当个寡妇……皇上是糊涂了吗?”若微居然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这是第几次看她落泪?许彬眼中渐渐浮起一丝柔和:“你不是一向自认敏慧巧思,对人对事,不以俗念俗礼相待?若微,这名与实,哪个才是最重要的?要知道,在这世上有太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和事。
而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反之呢?”她没有答话,只是默默流着眼泪。
那神情委屈得仿佛待嫁的不是宝庆公主,而是她自己。
“赵辉勇猛果敢、文武兼修,更是南宋皇家后裔。
配宝庆公主,绝不委屈。
什么淫荡下流、变态恶毒?都是以讹传讹。
去年在栖霞山上,苏玉姑娘遇险,所指的行凶之人并不是真正的赵辉,而是锦衣卫纪纲!是他假冒赵辉之名,作恶施暴的。
也只是在那次,他原本以为苏玉必死,才解下面巾以真面目示人的。
”许彬索性将真相讲出,为她细细言明。
“纪纲?”若微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在床栏上,为了驱走昏昏的睡意,她伸出纤纤玉指在自己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
“纪纲已被皇上查明法办,以凌迟之刑处置了。
”许彬悠然说道,唇边是淡极了的笑容,“很多事情,听到的、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那日,在山上,在我之后出现的官家才是真正的赵辉!”“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那天咱们见到的那位千户大人,长得黑黑的,胡子长长的,怎么是美男子?”若微用力想去弄明白,但是这里面的内情似乎太过复杂了。
“不懂?”许彬看着她,眼中的神色耐人寻味,“你只要记住,也许有时候看到的、听到的坏人并不是真正的坏人。
记住就好!”若微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看着许彬,只是他的容貌为什么越来越模糊呢?渐渐的,她睡着了。
看着她通红的小脸,听着她匀称的呼吸。
许彬将手伸在她的头下,轻轻将她的身子放平,又为她盖好锦被,就这样坐在她的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我说的话,你是否记住了呢?
第78节:心事终如愿
第十五章心事终如愿永乐十八年葭月十六,月华初上。
大明新都北京城外通州水陆码头“柳阴龙舟”是这座贯穿南北的大运河最北端的皇家专用码头。
雕饰华丽的御船、浩浩荡荡的官船一字排开,有序地驶入港口。
这是朝廷王孙贵戚与官员北迁的最后一批官船,因为大明永乐皇帝朱棣已经颁旨诏告天下,明年也就是永乐十九年正月初一,要在新落成的宫殿中接受四方的朝贺与觐见。
因此,自永乐十五年至今,便开始了历史上著名的北迁。
这一次,将是最后一批。
北迁的官员与王孙们下了船,自有礼部及内务府的各级官吏在此候驾,直接迎上车马,再行进京。
京杭大运河的漕运码头,一时之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然而一两个时辰过后,又重新归于平静。
此时,一位锦衣公子在码头上迎风而立,目光殷殷。
所有的官船都已是人去船空,而他要等的人,却还不见踪影,不由心急如焚。
此时,一阵婉转的琵琶曲悠然而起。
音色纯粹、乐曲动人,锦衣公子立即神色微变,寻着那动人心弦的曲音,在岸上往来奔走。
曲音戛然而止,一抹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一艘官船的甲板之上,她身披翠纹织锦镶毛的棉斗篷,内穿镂金穿花云锦袄和百蝶云缎裙,一手轻搭在一位年轻公公的手上,美丽的大眼睛向四外打量着。
头上低低绾了个堕马髻,又留出两绺头发垂在脸颊两侧。
绾得松散的发髻上插着个鎏金穿花戏珠步摇,旁侧垂着一串蜜蜡。
第79节:心事终如愿
北风吹过,衣裙飘飘,更显得她袅袅婷婷,娇媚风流而不失端庄。
两名侍女紧随其后,分作两边,一人手捧琵琶,一人手擎八角宫灯停在船舱门口。
“若微!”那锦衣公子低唤一声,立即狂奔过来。
“奴才见过皇太孙殿下!”“奴婢湘汀、紫烟见过殿下!”小公公和两名侍女纷纷伏身下拜。
而她,依旧俏生生地站在那儿,等着他一步一步临近。
俊美如玉的容颜,经过三年的积淀,成熟了许多。
这还是她的那个良人吗?她轻启朱唇,只轻唤了一句:“瞻哥哥!”如同十年前初见时一般无二。
瞻基紧抿着嘴唇,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眼中含泪,一把将若微搂在怀里:“若微,终于把你等来了!”贴在他的胸口处,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若微眼中没有泪。
她仰起脸,晶亮动人的眼眸顾盼多姿,两只美丽的酒涡儿隐现在脸颊,依旧是醉人的笑:“你,怎么做到的?”当若微以为此生无望相守的时候,突然之间,小善子出现在她暂居的道观之中,说皇太孙朱瞻基得了皇上的恩旨,允许若微入皇太孙府,名号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孙嫔。
虽然只是一个姬妾的身份,可是足以令若微欣喜若狂,这说明三年的光阴没有白等,终于可以和瞻基长相厮守了。
只是欣喜过后又有隐隐的疑虑,如果可以,皇上为何不在三年前朱瞻基册妃分府时就下旨成全他们,而偏偏是在三年之后才允,这其中必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缘由。
一路之上,若微百思不得其解,所以见到瞻基,一开口便以此语相询。
“若微,委屈你了!”皇太孙朱瞻基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手托起若微的脸,如同凝视着一件失而复得的传世之宝,眼中充满珍视与郑重。
他又帮若微理了理鬓发,将棉斗篷的带子系好,重新拉入怀中:“北京的冬天,天寒地冻的,真怕你受不了,快快随我回府!”朱瞻基与若微同乘一车,车底拢着火盆,车厢内温暖如春。
瞻基将若微的手捂在自己的手心里,来回轻揉着:“咱们的府第在皇宫外东大街,知道你素来亲水,当初入府的时候便特意留了一个临湖的园子给你,早早就找人收拾出来,如今一切妥当,就等着你来了!”
第80节:心事终如愿
“瞻基!”若微轻唤着,对上朱瞻基的目光,“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是真的!”朱瞻基拥紧了若微,“只是如今,只能让你顶着一个小小的太孙嫔名号,实在是委屈了你!”“瞻基!”若微鼻子一酸,仍强忍着,“能让皇上改章易弦,实在不是一件易事,你一定为此吃了不少苦头,我……”朱瞻基看着她,脸上浮起一个孩童般的笑容:“你知道吗?这次回来,你自己可说是责任重大呢!”“责任?”若微眉头微蹙。
朱瞻基悄悄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若微立即羞红了脸,面如桃花一般,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娇唇,仿佛顷刻间便没了主意,过了半晌,才瞪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看着他:“你,你怎么……”朱瞻基笑着揉了揉她的鼻子:“不如此,怎么能让你回来?不过,此次也多亏了王贵妃和小姑姑,正是她两人从旁劝说,皇爷爷才恩准。
”若微这才明白,瞻基纳妃三年,一妃数嫔,然而不管是谁他都退避三舍从不近身。
如此一来怎么可能有喜迅传出?于是宫中上下便有人风传,皇太孙不能人道,有隐疾在身。
朱棣对此心知肚明,也不点透。
可是眼看着其他比瞻基还小的皇孙都有了子嗣,终于坐不住了。
可是每每提及此事,瞻基总是一副恭顺异常的样子,绝口不提若微半个字。
然而每每回到府中,依旧是独自安寝。
身为天子的皇上可以管天管地,却不能绑着自己的孙子与妃子行房。
正暗自气恼得不行,再加上王贵妃与咸宁公主从旁敲着边鼓,朱棣这才同意可以让若微回来,但是天子也有天子的条件,就是必须要为瞻基生下子嗣方能正式册封。
瞻基低头看着依偎在怀里的若微,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一双灵动的眼眸上,小巧挺秀的鼻子,薄薄的、坚毅的红色樱唇,如雪的肌肤,如画的黛眉,有些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在她的樱唇上吮吸着,芳泽如初,摄人心神。
若微眼眸微眨,刚待抬眼,便被他紧紧钳制在怀里不得动弹。
他如火的唇急不可待地吻上她的眼眉,吻上她的面颊,最终锁定她的朱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