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第三十四回 上林画苑(2)
我敢说,武林道上,再没有这样的师父,他如长江之水,用之不尽,取之不竭,我们有多大能耐,就能学多少武功。
十年八年之后,我们都会成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呢!除了师父、小姐之外,我和你就排第三名了。”
小文哧的一声,笑了,容在心中的火气,也在这一笑中消去,道:“你想的远哪!小雅,十年八年啊!我们人都老了。”
“风华正盛呢!”小雅道:“三十上下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成熟女人,韵味十足,醉人如酒,我们学武功的人不易老,四十岁看上去,也像二十许人。”
小文摇摇头,笑道:“烂了桃子破了的锅,我没你那份乐天,但我知命,只希望能追随小姐,多破几件案子,平反民怨,求个心安理得。
我非常担心素喜会逃走,我们如不早作准备,拦住她的机会不大,小雅,帮我一把,我们分两班,日夜监视她,一旦被她逃出刑部,那就如飞鸟出笼,游鱼入海,再想拘她回来,就十分不易了、”
“素喜是一员强将,不是首脑。”程小蝶道:“但她是一步活棋,我想她现在心中最大的痛苦,是懊恼满腹,以身待罪……”
“以身待罪?”小文道:“怎么说啊!小姐。”
“她监视言侍郎,也要保护言侍郎。”程小蝶笑道:“但言侍郎被人杀了,她要如何向主人交待?她以待罪之身在等,等主人的惩罚命令,所以,小雅和她交谈时,她有点语无论次,有时防护严密,有时不由自主地吐露出一些隐秘。”
“还是小姐高明。”小雅道:“但小文的顾虑也对,让她走了,她就再无顾忌,也不用装作一个小可怜了,再想捉她回来,就有些困难了,倒不如废了她,让她弄假成真,变成个平平凡凡的小女人,我保证她会尽吐心中之密。”
小雅活泼、明朗,胆大开放,也有点心狠手辣,办事情,喜欢直接的效果。“那就全无他用了。”程小蝶道:“我相信素喜是一位死士,必然早有了自戕的准备,废了她的武功,她就非死不可,不用主人杀她,她会主动赴死,她的主人不会不计代价的救援她,如是真正的爱护她,就不会派作言侍郎的婢妾了。”
小文、小雅齐齐点头,眼光中满是敬服。
“小姐就是小姐,处处都比丫头强。”小雅道。
“我心里可从没有把你们当丫头看待。”程小蝶道:“我们是情同姐妹,也希望两位和我的想法一样,我们无话不说,生死与共。”
“我知道。”小雅道:“我是由衷地佩服,你是天生的捕头人才,一盘乱丝,你就能很快理出一个头绪来。”
“你们两位也不赖呀!”程小蝶道:“有很多头绪,就是我们三个谈天谈出来的,你一言,我一语,拼出了案情的轮廓。”
“小姐聪明,丫头灵。”小文道:“但如何处置素喜?还得总捕头决定啊?”
“暂时不理她了,我会交代郭副总捕头,派几个精灵捕快盯着她。只要找出她的去处就好。”程小蝶道:“素喜好斗,我们不理不睬,她就斗不起来了。”
看看窗外天色,接道:“夜色已深,我们休息下吧!我相信各班头已搜集到不少消息,只是天色太晚了,他们不好意思吵我们,毕竟我们还是大姑娘啊!”
“对,美丽的大姑娘,聪明的女捕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小雅道。
程小蝶接道:“但愿后有来者。”
“只怕很难。”小雅道:“要有天赋、要有良师、要有舍身为人的气度。要有推断案情的才华、要能随机应变广纳善言、统率千军。指挥若定……”
“小雅,你漏了两样最重要的条件。”小文道:“要有风姿绰约的容色、要有超越世俗的心胸,才能得道多助啊。”
“还漏了最重要的一项。”程小蝶道:“还要有两个年龄相若,美丽忠诚的女助手,我何其有幸,遇上了你们。”
小文、小雅感动得流下眼泪,道:“小姐,言重了。”
程小蝶抓了两人的手,道:“小文、小雅,我们是三人一心啊!”
“是的,小姐!我们将同心竭力,死而无悔!”小文、小雅齐声回答。
这深夜交谈,不但缩短了三人的距离,也完全收服了小文、小雅的心。
程小蝶的推断不错,刚刚进入总捕头的公事房,郭宝元已推门而入,似乎是早已在外面等候很久了。
“郭叔早啊!”
程小蝶还未坐下,小文、小雅已快速奔至,一个捧着茶,一个移过一张木椅摆在总捕头公案前面,让他们对面而坐,商量公事。
郭宝元心中忖道:两个丫头的名气越来越大,人却更懂事、更谦虚了,一点也未心生骄傲,是才堪大用的人物啊!
“郭叔,一大早就来见我,可是有重要公事高议?”
郭宝元倒还拘谨,并未因程小蝶的敬重而托大,欠欠身,道:“总捕头风夜匪懈,宝元不敢深夜惊扰,见到总捕头进入公事房后,才来晋见报告。”
“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了?”程小蝶道:“我和小文、小雅,暂时迁入刑部,就是准备日夜应付变化,郭叔有紧要事情,尽管深夜造访。”
“是是是,宝元记下了,少林弟子陈同,南太极门下弟子张重,表现不错,夜踩敌踪,找出了他们的落脚之处,只是地方有些不对呀!”
程小蝶微微一怔,道:“什么样的所在,怎会有些不对呢?”
“上林画苑!”郭宝元道:“是一处非常著名习画所在,画苑中住了三位名重一时的画师,开课授画,去那里学画的都是贵介公子,豪门千金……”
“怎么?还有女的去学画呀!”程小蝶皱起眉头道:“教画的师父呢?是男人还是女人?”
“女的!”郭宝元道。
“三个教画的师父,二男一女,所以开了一个女子班,去的人大都是身份高贵的妇道人家……”
“慢慢慢!”程小蝶沉吟了一阵。
她道:“你说豪门千金,是没有出阁的小姐了,妇道人家,又指的什么人呢?”
“朱门贵妇,官宦的妻妾。”郭宝元道:“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打听的很清楚,每月的初一、十一、二十一是未出阁的小姐学画,初六、十六、二十六,是贵妇人的学画日期。
每月三、天,时间不多,家人也都没有不便的感觉,日期订得好啊!但学画的费用,就贵得吓人了。
月奉酬师费,白银六十两,每一次学画的费用是二十两银子,够一个十口之家一个月生活所需,非豪门、巨贾中人,是无法负担了。”
程小蝶道:“男人学画呢?”
“初五、十五、二十五。”郭宝元道。
“两个师父教画,人数多达六十位,收费一样,单是这项收费,六六三千六,每月就收入三千六百两银子。”
“如此高额的费用,学生不多吧?”程小蝶道:“就算是有钱的人家,也不愿长期花费了?”
“奇怪处,也就这里了,花费贵得吓人,但学画人却趋之若骛,连报名入学,还不太容易呢!
最妙的是入学习画的人,不愿退学,还要继续深造,新入学画的人,挤不进去,还要托人关说。
所以,上林画苑的,有一个规定,学画两年的人,不得再入画苑,以便为新人留下余地。”
郭宝元叹口气道:“北京城冠盖云集,豪富众多,大地方,可真是无奇不有啊!”
“两班女子,收了多少人?”程小蝶道:总不会每班三十人,也促成六十之数吧?”
“总捕头说对了。”郭宝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