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捕头》第二十二回 初探案情(2)
四大名捕,目光何等锐利,一眼就看出局势不善,都把腰牌取出,执在手中。
但他们却停下未动,虽然心中已承认了程小蝶总捕头的身份,但还未见到她处事的魄力,站在一旁看热闹了。
一个佩刀的班头,一横身,拦住去路,道:“姑娘看到了告牌吗?”
果然,宫门之前,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内宫禁地,未得宣召,不得擅入。
“你看到了我手中的腰牌吗?”程小蝶也早把腰牌执于左手,神情冷冷地回答。
她已经易容,颊上有两道横纹,一发怒,横纹立刻暴现,看上去形容冷厉。
领队班头道:“是皇上御赐腰牌?”
“既然认出御赐腰牌,还要藉故刁难,你眼中还有天子吗?”
程小蝶冷言多刺,语气奇重,听得班头,脸色微变,道:“但在下还未得执班太监传知,姑娘请稍候片刻,在下代为通报。”
“我问你,天子权大,还是太监权高?”程小蝶道:“御赐的腰牌,还要太监认可,岂不是造了反啦!”
语声更重了,不但领班头儿,听得脸色苍白,二十四锦衣卫也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刷地一声,程小蝶抽出了小雅的上方宝剑,接道:“看仔细些,认识这把宝剑吗?”
领班的头皮一麻,道:“是上方宝剑。”
“对!先斩后奏,你是第一个阻扰皇命,违抗查办韩贵妃案件的人。”程小蝶道:“心存叵测,拒抗圣命,就拿你来开刀吧!”长剑一探,已架在了班头的脖子上,而且刃入皮肉,血流半身。
是真的要切脑袋了,领班的一张脸全青了,身体也抖颤不停。
一个姑娘家,敢在禁宫门前,动手杀人,可是他从未想到过的事情,真是三魂冒亡、七魄离体,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锦衣卫专以拘拿朝臣,执法屠戮,横行惯了,连一品的朝臣,也要时他们礼让三分,今天算是碰上了硬钉子,弄得皮破血流。
“总捕头手下留情!”一个太监,急步跑了过来,接道:“圣上忧怀未舒,昨日饮宴百花殿,汪直陪侍在侧,还未来得及把令谕转达于锦衣卫都指挥,致令有此误会。”
“看在公公份上,饶他不死。”程小蝶道:“昨日公公在场,亲睹卑职在皇上面前,许下死约。破不了韩贵妃这一案,我要横剑自绝,卑职承办此案,生死已置度外,不管什么人?敢于阻扰,当心上方宝剑无情。”
“是是是!汪直目睹耳闻,全属事实。”
“多谢公公厚爱!”程小蝶把上方宝剑还入鞘中,接道:“卑职请公公赐助。”言罢,躬身一礼。
“理当效劳,理当效劳,总捕头有何吩咐?咱家无不照办。”
口气中,隐隐也透出了他掌握的权势。
“请公公转告各宫,后、妃、嫔女,各级执事公公,锦衣卫指挥、班头,一律留在宫中待命,等候传讯。”
“这个……”汪直面有难色,道:“宫中人口众多,轮休有制。何况,后宫、妃院,也不是咱家能够管得的。”
“公公是代传皇命啊!如有疑难,卑职也只有面圣请示了。何况,逃避应讯,也就是身有嫌疑了。”
乖乖!这顶大帽子扣上去,汪直也有些吃不消了,点头说道:“咱家尽力而为,遇有疑难,再向总捕头说明就是。”
“好吧!”程小蝶道:“那就劳请公公,派个人,先带我们到韩贵妃停尸的宫院,勘查现场、尸身。”
“咱家亲自带路吧!”举步向前行去。
四大名捕相视颔首,对这位红粉女总捕,心中又多一份认同和敬重,只觉她办事的魄力之大,杨尚书也难及得。
雪覆楼台一般样,梧桐庭院也凄凉。
韩贵妃住的地方就叫梧桐宫,原是帝宠爱妃,隐寓凤栖梧桐之意,却不料竟在深宫中发生了离奇命案,凤折于梧桐宫内。
停尸处,也就是韩贵妃生前的寝室,由太医院派来了两位大夫,两个宫中太监,四名锦衣卫武士驻守。
侍候韩贵妃生活的宫女,大都遣离,只留下两个生前贴身的女嫔侍花、司乐,还留在梧桐宫中。
四大名捕一进入韩贵妃的停尸室,立刻开始了仔细的现场检查。
四个人好像已有了分工的默契,各人检查一定的位置。
程小蝶没有查案的经验,但已向郭宝元领教了勘查命案的经验,倒也能不慌不忙,问了经过情形,是侍花、司乐,候妃时近中午,尚未起身,叩门亦不闻应对之声,发觉情形有异,禀报了汪直,皇上闻讯亲自赶来,撞开寝室门户,发现了韩贵妃的尸体。
明白点说,是皇上、汪直、侍花、司乐,一起进入现场。
程小蝶沉思了一阵,决定留下侍花、司乐和两位太医院的大夫,请退了汪直,也令四名锦衣卫退出梧桐宫。
她生恐留下凶名昭昭的锦衣卫,大夫和女嫔都不敢畅所欲言。
四大名捕检查过现场之后,神色都很凝重。但并未立刻检验韩贵妃的尸体,请求程小蝶先听听太医院大夫对韩贵妃的死因说明。
寝室中药味深浓,程小蝶等转入西厢房中。
侍花、司乐被小文带往旁室,程小蝶和四大名捕也展开了初步的盘诘、侦讯。
太医院也似是早有准备,带来了诊断的记述案卷。
两位大夫,一位姓张、一位姓阎,张大夫就是第一次应旨入视现场的大夫之一。
程小蝶看过了记述死因的案卷,传阅给四大名捕。
“郭副总捕!”长安于承志道:“刑部中可有干练的仵作!”
“已有两位任职二十余年精干仵作,现在刑部候命。”郭宝元道:“可要招他们入宫验尸!”
“先听听张大医的说法。”于承志道:“再传仵作查验!”
这是一种隐示的警告,要太医尽说详情,不得有所隐诲,一旦和仵作查验不符,就会形成一场麻烦风波了。
张大夫任职太医院近二十年,诊视过皇宫中病人甚多,经验丰富,也深知皇宫中弊端百出,陷害、鸩杀,屈指难数。
当然,他也听懂了于捕头弦外之音。轻轻叹息一声,道:“我心中明白,此案非同小可,圣命如此追查一个妃子的死亡,事无前例!”张大夫道:“皇宫中嫔、妃争宠,各逞手段,太监弄权,推波助澜,这些天下选进的美女,每年都有不少的意外死亡。
皇上临幸,正是数千宫女声香祈求的事,但却并非个个能列身才人、妃位。珠胎暗结者,更是凶险万分,不能善谋自保,十九死于意外……”
“大夫!”程小蝶接道:“皇后监督三宫六院,管理妃嫔宫女,难道就没有一点法度?宠幸的宫女,就没有一点的保障吗?”
“法度虽有,执行不力啊!”张太医道:“皇上临幸,随心所欲,春风一度,早置九霄,非才色动人,再加上有着掳获帝心的本领,能得帝眷之外,十九是被皇上忘怀了。”
程小蝶心情激动,忿忿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