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剑》第九回 警柬镖局(6)
凝翠楼这时刻灯火已熄,重楼叠阁,都笼罩在一片深沉的夜色之中
王荣还未到斩情女住的跨院,暗影中已闪出了两个人拦住去路。
是四海镖局中中人。
四海镖局的人,自然认识分局主,一欠身,道:“局主。”
王荣神情肃然道:“有什么变化吗?”
迎上来的,是中海镖局的一位镖师,一欠身,道:“回局主的话,没有动静。”
王荣轻轻吁一口气,道:“小心一些,我又带来了一些人手……”
只听田昆的声音,跨院中传了出来,道:“是王局主吗?难得深夜驾临,何不请入小座。”
王荣道:“夜深了,不便惊扰,明日再来吧!”
斩情女的声音紧接着传了过来,道:“长夜漫漫人难寐,王局主来得正好,请入小息,顺便一叙。”
王荣道:“盛情难却,王某人恭敬不如从命了。”
吩咐随来的镖师,熟悉形势,举步行入跨院。
木门呀然而开,正厅也亮起了一盏灯火。
田昆等候在跨院门内,斩情女着男装挺立在正厅阶前。
把王荣让入正厅,落了座位,斩情女亲自献上了香茗细点,笑道:“王局主深夜驾临,叫小弟好生感动,深夜之间无美酒佳肴迎宾,吃一点香茶、粗点,聊表敬意。”
王荣苦笑一下,道:“公子等深夜不寝,想必感觉到有何不对吗尸
斩情女道:“虽无警兆传来,但小弟却有惶惶不安之感,唉!也许是我焦虑小恙耽误行程,忧心所致。”
王荣双目盯注在斩情女的身上,缓缓说道:“公子,照咱们相约之言,王某人严酷不该多问,不过,今夜中局子里发生了一场从所未有的怪事,使王某开始感觉到事态严重。”
斩情女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王荣道:“说来惭愧,王某人走了大半辈子江湖,从来没有遭遇这等事,竟然有人留柬给我……”
斩情女呆了一呆,接道:“真有此事?”
王荣道:“对王某而言,这实在是一场奇耻大辱,王某总不能骗自己编一番谎言来自污自辱。”
斩情女沉吟不语。
田昆轻轻咳了一声道:“没有发觉那留柬之人?”
王荣道:“没有,要是发觉了,王某人心中也会好过一些。”
他似乎不欲细说详情,话题一转,接道:“这就使王某人感觉到事态严重,所以,我已经飞鸽传书,报到总局,全部出动,也要到明天入夜时分,才能赶到,稍有失错,就要第二天中午时分,才能到此。”
斩情女道:“难得王局主如此相顾,在费用之上,兄弟可以多加一些。”
王荣道:“费用不必再加,不过,在下倒是有一个不情之求,希望阁下相告。”
斩情女道:“王局主请说?”
王荣道:“我想知道,诸位的真正身份,这样对诸位和在下,都是一件好事。”
斩情女回顾了田昆一眼。
田昆笑一笑道:“王兄突然问提到此事,想是必有缘故。”
王荣道:“目下事情已明显,照那束隐隐所示,动诸位的,可能是江湖上知名的杀手。”
斩情女道:“可是黑剑门?”
王荣道:“留柬上未说清楚,但看样子,大概不会错了,王荣的眼睛不瞎,我也看得出诸位都是有着一身武功的人,阁下今夜中肯予坦然相见,还望掬诚以告,本局既然接下了这票生意。我们已别无选择,只有硬着头皮挺下去,就算因此和黑剑门结下了仇,王某人,也甘愿挑上这个担子,便我不希望被蒙在鼓里。”
田昆轻轻吁一口气,道:“王兄,这件事很重要吗?”
王荣道:“很重要,对方知道要杀的什么人?但你们保护他,却不知道什么人?只此一桩,我们在人手安排之上,就未免有着不如对方灵活之感。”
斩情女笑一笑,道:“说出来,你会不会改变心意,不再受保?”
王荣道:“我已骑上虎背,就算想下来,为时已晚。”
斩情女道:“你可看出了什么可疑?”
王荣道:“有!看公子不像男人,男人不该有你那么一股秀丽之气。”
斩情女一下恢复了女子声音道:“你猜得不错,我是女人。”
王荣道:“想来,还是一位大大有名的女子才行。”
斩情女道:“小妹斩情女。”
王荣呆一呆,道:“你,就是名动天下的斩情女?”
斩情女道:“我可是有些不像?”
王荣不自主地打量了斩情女两眼,道:“听说姑娘貌如春花,娇艳动人。”
斩情女道:“那是江湖上传言,不过,我自己也觉得长得不算太坏,要不要我洗去易容药物;恢复了女装,给你看看?”
王荣沉吟一阵道:“姑娘女扮男装,欺骗了我们,在镖行这门规矩而言,我们可以拒保。”
斩情女道:“哦!”
王荣道:“不过,在下觉得事实已成,再拒保似乎是表示出了四海镖局的怯弱,所以,我准备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斩情女道:“王兄,要小妹如何谢你,只管吩咐一声。”
王荣叹口气,道:“这就不敢当了,但在下,却希望了解一下,你姑娘究竟和什么人结下了仇。”
斩情女道:“我从开封来,一路上发生了不少的事故,想来,贵局早已听到了。”
王荣道:“嗯!宝通镖局一下成名,如若传言是实,宝通镖局的人,确然不错。”
斩情女道:“可以奉告那是事实,宝通镖局的总镖头,和一位姓林的镖师,武功之高,大出了人的意料之外。”
王荣道:“姑娘既和他们有过一次交易,为什么这一次不肯和他们再做下去。”
斩情女道:“宝通镖局人手大少,除了总镖头和一个姓林的镖师之外,再无其他的人可用,所以,他们不敢再接下这次坐地镖。”
王荣道:“姑娘,你投保本局前,是否已知有人要杀你。”
斩情女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心中有些怀疑而已。”
王荣道:“你投保五至七天,以后的日子又如何呢?”
斩情女道:“我总不能要你们保我一年,就算我肯多出些银子,只怕你们也不肯接受,对吗?”
王荣缓缓站起身子,道:“事情涉及黑剑门,在下也觉得有些意外,这件事,眼下似乎是已超越我的权限,所以,我准备把事情报到总局里去。”
斩情女道:“如是总局不同意保我们这趟坐地镖呢?”
王荣道:“镖已经接下来了,我想,其咎在我,四海镖局,大概还不会塌这个台。”
斩情女道:“大概不是一定,万一总局拒绝呢?”
王荣道:“姑娘的意思是……”
斩情女接道:“小妹暂时不换去男装,王兄何不装聋作哑。”
王荣沉吟了一阵,道,“姑娘,四海镖局能够在江湖上闯出这样一名声,老实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们那位总镖头,和两位副总镖头,都不是简单人物,他们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观察事物,料断敢情,都有过人之处。”
斩情女道:“所以,王兄最好不要揭穿这件事,由贵局总镖头,或是副总镖头,揭穿此事,不但,可以使他们一露才华,也替你王兄预留了退步。”
王荣思索了一阵,拱手笑道:“姑娘高明。”
斩情女道:“王兄既然已接受小妹奉告,何不再多坐片刻。”
王荣笑一笑,人又坐了下去。
斩情女又亲手替王荣加过香茗,好美的一双手。
斩情女像有意无意的,在捧上香茗,碰上王荣的手。
虽然是那么轻轻一触,但王荣已感觉到那双手好柔、好汉。
像触电一样,王荣心头不自禁地震动了一下。
斩情女笑一笑道:“王局主,咱们就这样决定了,你王兄帮我的忙,我总不能害了你,何不让小妹担起来,欺骗贵局这个罪名呢?”
王荣道:“是!姑娘说的是,在下装不知道就是了。”
斩情女道:“王兄,小妹还有一个建议,不知道王兄是否愿听?”
王荣道:“姑娘请说?”
斩情女道:“宝通镖局的万总镖头、林镖师,的确是难得的人才,王局主如肯出面,要求他们联保,可以更有把握一些。”
王荣道:“这个,很为难了!”
斩情女道:“为什么?”
王荣道:“四海镖局的声誉,如何能开口要人联保。”
斩情女道:“王局主,费用方面,我可以另外支付,王局主如肯卖一次面子,小妹感激不尽。”
王荣面现难色,沉吟不语。斩情女又道:“王兄,这一次如真是黑剑门出手,事情定很麻烦,他们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王荣道:“我担心的是总局的人,希望他们尽早赶到,如是要在下相信那个留柬,那柬说得明白,他们只有三四天的时间,过了这三四天,黑剑门就不会再行下手了。”
斩情女道:“王兄,怒小妹多问,那位留柬的是什么人?”
王荣道:“没有见到她。”
斩情女道:“难道留柬上,没有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