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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花红剑》一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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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因为百花夫人一向把她视为心腹,进出内室不须通报,所以她才有机会听到此等被百花夫人视为绝对机密的消息。

  当晚,在常玉岚夫妇卧房外的起居间里,昏黄的灯影下,坐着常玉岚、蓝秀和陶林三个人。

  门外则有两三名剑士带剑巡守,显见得气氛十分凝肃、沉重。

  只听常玉岚道:“乐无涯回来没有?”

  陶林答道:“老奴方才还派人到跨院查看,据夫人的丫环说,一直没见他的人影,不过,全老大和刘天残现在却在房里睡得好好的,据说晚饭时他们都喝了不少酒。”

  蓝秀蹙着黛眉道:“只怕在我娘返回之前,乐无涯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常玉岚道:“他可能躲到什么地方去呢?”

  陶林沉吟了一下道:“依老奴的看法,他一定是赶回暗香精舍见夫人去了。”

  蓝秀点点头,说道:“说得有理,不过他在我娘面前加油添醋,把事再一渲染,那就更糟!”

  陶林凝着脸色道:“所以老奴才劝庄主最好暂时避开一下,等夫人回来时看看如何发展,再决定下一个步骤该怎么做,至于小姐,夫人和你总是骨肉情分,谅来她老人家不致把你怎样。”

  “陶总管的话说得不错。”蓝秀望向常玉岚道:“我看你还是暂时避一避吧!”

  常玉岚摇摇头道:“我何尝没考虑到,不过这样一来,没嫌疑也会变成有嫌疑,反而更糟。”

  蓝秀默了一默道:“我真想不透,娘的手下人怎么胆大妄为到这种地步?连她老人家的姑爷和我也不放在眼里?”

  陶林叹了口气,说道:“变啦!确实变啦!这次见面,夫人也变得和以前大不相同,依我看,说不定刘天残全老大等人是有夫人的授意,否则借天给他们做胆子,他们也不敢这么做的。”

  蓝秀摇头道:“我娘怎会有这种授意呢?”

  “她为了赶庄主走,自己不便出面,所以才示意刘天残全老大等人。”

  “可是她老人家就这么一个女婿,赶走了他,她的亲生女儿怎么办?”

  “夫人若能顾虑得那么多,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了!”

  常玉岚接道:“司马山庄本就不是常家的产业,我对司马山庄也绝无留恋,不过,我一定要等见了夫人的面再走,只要她老人家明白表示,我立刻卷行李走路!”

  蓝秀轻咳了一声道:“可是你也要顾虑顾虑我!”

  常玉岚道:“我走了,当然也希望你跟着一起走。”

  “但她老人家是我的母亲,我不能连母亲也不要了。”

  常玉岚道:“既然如此,你就留在庄上,我并不勉强。”

  陶林见常玉岚和蓝秀也斗起气来,忙道:“这是何苦,庄主和小姐现在是要解决问题的,怎可再制造问题?”

  陶林这十年来,一向称蓝秀为夫人,如今为了和百花夫人有别,所以才改口称小姐,同时这样在感觉上也比较亲切些。

  蓝秀幽幽一叹道:“陶总管,你一定明白,现在最难做人的是我。”

  陶林颔首道:“老奴当然明白小姐的处境。”

  常玉岚望了陶林一眼道:“陶总管,我早就交代你不准再自称老奴,你怎么老不肯改过来?”

  陶林自我解嘲的笑笑道:“说惯了还真不容易改过嘴来。”

  常玉岚道:“我不相信你的嘴会笨到这种地步,连仅仅两个字都改不过来!”

  这时蓝秀却深锁蛾眉,像在自言自语般说道:“真想不到,娘跟我们之间,会演变到这种局面。”

  陶林忽然干咳了几声,面泛尴尬之色,好像心里有什么话想要说,但却又强忍着不曾说出来。

  蓝秀觉出有异,连忙问道:“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陶林又干咳了一声,说道:“老奴……不,我的确是有几句话想对小姐和庄主讲,但又不便开口。”

  蓝秀凝注着陶林的脸色道:“陶总管,玉岚和我对你来说,都不是外人,何用吞吞吐吐?”

  陶林顿一顿,终于像拿出极大的勇气,呐呐说道:“我是看到夫人和庄主小姐弄成这种局面,才想起要说这些话,只是这对小姐难免有些冒犯之处。”

  蓝秀怔了一怔道:“你只管讲!”

  陶林又犹豫了一阵,才道:“实不相瞒,夫人并非大司马的原配。”

  蓝秀啊了一声道:“真的?你怎么知道?”

  陶林咽下一口唾沫,缓缓说道:“小姐是知道的,我当年也是大司马的手下,只因在乾字营担任头领,甚少进入大司马府,但有一次却因故进入府内,见过大司马的元配夫人,确实并非现在的令堂。”

  蓝秀急急问道:“那么我母亲是大司马的什么人?”

  陶林道:“听说大司马有一妻六妾,现在的夫人,原是大司马原配夫人的贴身侍婢,因她丽质天生,人又绝顶聪明伶俐,所以才被大司马看中收为第六妾。”

  蓝秀只听得连呼吸也有窒息的感觉,道:“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陶林歉然一笑道:“这些事目前当然知道的人不多,连我也无法断定是真是假,不过我那次进府所见的大司马原配夫人,确实不是令堂。”

  “那么大司马的原配夫人以后的下落你可知道?”

  陶林脸色一凝,不觉流出几滴老泪。

  他语带哽咽的说道:“大司马因受人诬陷通敌谋反,以至抄家灭产,他的原配夫人事发之后就悬梁自尽,而且因这事件,连大司马的昔日手下,也有不少受到牵连,像由他老人家一手提拔起来的山海关总兵东方青,就是革职查办,经朝中文武力保,才削籍为民而免于死罪。”

  蓝秀这时也不禁两行清泪,顺腮而下。

  那时,蓝秀虽是在襁褓之中,但此时想起大司马以及全家遭此冤情,叫她怎能不悲从中来。

  她不禁呜咽问道:“陶总管,这些年我曾不只一次问过我娘,她老人家可能也是悲伤过度,一直不肯讲,你既然知道内情,请告诉我,家父是否也是当时被问斩的?”

  陶林揩拭了一下泪水道:“大司马是被发配到乌鲁木齐,在那边终身监禁,据说他老人家在乌鲁木齐,不到三年便自绝身亡了。”

  蓝秀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滴落,她长长吁一口气道:“陶总管,到底是谁诬陷家父的?”

  陶林苦笑道:“自然是司马长风了,不过,依我推测,司马长风只是其中之一,幕后必定另外有人,因为司马长风当时只是府内一名侍卫头目,他不可能有使大司马抄家灭门的神通。”

  陶林顿一顿,继续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年了,现在想查当年陷害令尊大司马幕后之人,谈何容易,连夫人都查不出来,何况我们,我劝小姐还是别再伤心,商议现在的事要紧。”

  常玉岚也趁机劝解道:“别哭啦!令堂是否大司马的原配夫人并不重要,因为你是大司马千金的身份并没有变。”

  陶林再深深一叹道:“总算老天有眼,据说大司马的冤情在他发配三年后就已经平反,皇上也知道了大司马是位为国为民的大大忠臣,并追封他老人家为太子太保,可惜这些荣耀,他老人家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