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九一
“知道了,就不要撵我离开你,近日中,我除了苦练‘银月飞霜’之外,也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对你有些帮助,我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了……”
常九哈哈一笑,道:“想通了甚么?”
朱盈盈道:“第一,不能给萧大哥找麻烦,第二,我要练好武功,第三,我要很温柔、听话,不能惹萧大哥生气。”
想她金技玉叶的身份,说出此等之言,是下了多大的决心,需要多大的勇气,萧寒月听得大为感动,道:“走!盈盈,我教你剑法,你要和萧大哥共赴险难,一定要学会萧大哥的剑法。”
朱盈盈突然跃起,抓起了萧寒月的手,道:“直是要教我剑法吗?”
萧寒月道:“自然是真的了。”
朱盈盈的脸上泛现出娇羞之情,把身子缓缓的偎入了萧寒月的怀中,柔声说道:“萧大哥,我好高兴啊。”
这时,常九已悄然离去。
萧寒月教得很用心,朱盈盈也学得很认真,只是成效不大。
第二天,中午时分,闲云大师、墨非子联袂而至。
闲云大师换了一身淡灰色的僧袍,白袜,芒履,手中却多了一根青竹杖。
陈抱山匆匆赶到,道:“车马备了,诸位准备几时动身?”
墨非子道:“抱山,有没有人跟踪着我们?”
陈抱山道:“没有发觉,不过,晚辈不敢肯定。”
闲云大师道:“只怕逃不过他们的临视,不过,顾不得了,萧施主,咱们几时动身?”
萧寒月道:“救人如救火,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墨非子目光一掠朱盈盈,道:“这位姑娘也要去么?”
朱盈盈点点头,道:“道长,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不会拖累你们的。”
陈抱山道:“姑娘,我们现在只有一辆马车。”
朱盈盈道:“不要紧,我可以和萧大哥挤在一起。”
闲云大师大师微微一笑,道:“陈施主,咱们走吧!”说罢,当先举步,向外行去。
客栈外,果然已停好了一辆马车,黑色的车篷,黑色的垂帘,一个全身黑衣的老者,垂手站在车前。
陈抱山道:“萧大侠请上车吧!”
萧寒月掀开车帘,朱盈盈一迈步,登上篷车。
闲云大师微微一笑,道:“道长,咱们走吧!”大袖一挥,凌空而起。
陈抱山低声道:“萧大侠,我们会追随两位老前辈,听候差遣,三位请上车吧!”
常九低声道:“陈兄,此行危险重重,用不着多人涉险,在下赶车的工夫不错,就由在下暂作掌鞭吧!”
陈抱山略一沉吟,点点头,望着那黑衣老者,道:“陈寿,你回去吧。告诉夫人,立时迁居,我如能安全归来,自会去寻找你们,如果我不回去,要夫人好好照顾少爷,不用等我了。”
陈寿一躬身,道:“老奴遵命!”转身向前行去。
萧寒月心中一动,突然喝道:“站住!”
这一声喝叫,虽然是未提名道姓,但场中之人,都听得出是喝叫陈寿,但陈寿却听而不闻,步如行云流水一般,向前行去。
萧寒月低声对陈抱山道:“陈兄,叫他回来。”
陈抱山心中虽是凝窦重重,但却未问,高声喝道:“陈寿回来!”
陈寿停下了脚步,回身行了过来,道:“主人,是叫老奴么?”
陈抱山心中忖道:这陈寿平常十分机警,今日怎么变得有些胡涂了?一皱眉头,道:“萧大侠招呼你。”
“噢!”陈寿目光转动,望望萧寒月,接道:“萧大侠有甚么吩咐?”
“请教阁下,到陈府多少时间了?”
“不多,大约三十几年了,我进入陈府的时候,主人还不到十岁。”
“不错……”陈抱山接道:“陈寿在府中已经三十多年了。”
“这个……也许是在下多虑了!”
陈抱山道:“萧大侠怀疑甚么?只管请说!”
陈寿冷冷说道:“疏不间亲,萧大侠不过刚刚认识我家主人,就想挑拨我们主仆间的情义吗?”
“不许胡说……”陈抱山大声喝叱着说:“怎能对萧大侠如此无礼?”
陈寿神情冷厉的说道:“主人,萧大侠有意诬陷老奴,又岂能就此罢了?”
萧寒月本来满脸惭愧之色,听完冷笑一声,道:“陈管家,萧某诬陷阁下甚么?”
陈寿微微一呆,道:“你怀疑老夫!”
“不错,我怀疑老管家的是甚么,你明白了吗?”
“我……我不知道。”
萧寒月冷笑一声,道:“你不知道,要不要在下告诉你?”
陈寿厉声喝道:“你说!”
萧寒月道:“你通风报信,陷害主人,难怪我们的行踪,全在人掌握之中!”
陈抱山一皱眉头,道:“陈寿说实话,我约萧大侠和闲云大师、墨非子等泛舟江上,除你之外,再无他人知晓,行踪是如何泄露出去的?”
陈寿道:“老奴冤枉啊!”
陈抱山缓步向陈寿逼去,一面冷冷的说道:“近来,看你行动怪异,仔细想来,甚多疑点……”
陈寿接道:“老奴在府上已三十余年,你……”突然一扬手,扣住了陈抱山的右腕脉穴,疾快的向后退了两步,道:“你们那一个敢动,我就先杀了陈抱山。”
萧寒月叹息一声,道:“陈管家,你在陈府三十余年,主仆之情,何等深厚,为甚么竟然出卖主人?”
陈寿冷笑一声,道:“老夫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是如何怀疑到我?”
萧寒月道:“我只是觉得怀疑,陈兄约我在江中泛舟清谈,本是极为机密的事,竟然被白玉仙事先侦知。最可疑的是,围攻我们的敌人,竟有两个是闲云大师的多年故人,而闲云大师是隐身佛门的一代高人,数十年未过问江湖是非,甚至连他交往数十年的朋友,也不知道他身负绝世武功,但白玉仙那一批人却能及时而至,这绝非偶然,而是,事先有人通风报信,对方有了很充裕的时间,才能有此安排。这个必然是我们之间,最受信任的人,而且又参与这件事情……”
陈寿道:“就凭这点推断?”
“自然还有……”萧寒月缓缓接道:“攻心为上,作贼心虚,我们拒绝你赶车同行,原本是一番好意,怕你涉险受伤,但你却神情愠怒,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这等反常的反应,是引起我怀疑的原因之二。”
陈寿略一沉吟,道:“还有吗?”
“事实上,萧某的经验不足,抱山兄唤回陈管家时,我心中本有着抱歉之感,陈管家去而复返,可能是在下多疑。但陈管家的激忿神情,颇有欲盖弥彰之嫌,更使在下心中肯定了陈管家心中有鬼。自然,你下手扣拿抱山兄的腕穴,那更是铁证如山了。”
陈寿冷冷说道:“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陈抱山的生死,握在老夫之手,只要你们稍有妄动,我就立刻取他之命。”
脉穴受制的陈抱山,此刻却十分冷静,长长叹息一声,道:“陈寿,我早该怀疑到你的,只是我太信任你了,两代老仆,三十余年,父子、夫妻,能相处如此之久,亦非易事,就此一念,使我排除了对你的怀疑。”
陈寿冷然一哂,道:“那要怪你自己无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