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八八
白玉仙、向中天、闻百奇、古上月,都算得武林中第一流的顶尖高手,目睹闲云大师真气鼓起僧袍,有如一座巨大的石岩一般,矗立在甲上,都知道是一种极为精湛的奇功,但却瞧不出,属于甚么武功。
古上月低声道:“白姑娘,事已至此,一切的言语,似是都无法解说清楚了……”
白玉仙冷笑一声,道:“闲云大师,福祸无门,唯人自找,金山寺的众多僧侣,都可能被你今宵之错,招来杀身之祸!”
闲云大师只是冷冷的看了白玉仙一眼,未再回答。
此时此刻,已到了多言无益之境。
白玉仙右手突然一挥,首先发难,月光下,一点晶芒,直射向萧寒月。
对闲云大师的佛门奇功,白玉仙似是并未放在心上。她心中最大的敌人,还是萧寒月。
萧寒月也施展出了快剑,拔剑挥出。
便闻“当”的一声,似是有物被击落。
那只是一粒细如小沙之物,几乎是肉眼难见,但萧寒月却能准确的把它击落。
墨非子脸上突然泛起一抹喜色,道:“好剑法……”
但闻一声尖啸破空,寒星飞掣,五支白羽箭,射向画舫。
闲云大师道:“不可对挡。”右手挥出,一条黄色的长虹,直卷过去。
五支蛇头白羽箭,竟然有三支被那长虹牢牢的卷住,抛落江心去。
敢情,那黄色长虹,只是一条黄色布巾,被闲云大师以深厚的内力凝成暗劲,化柔为刚,但刚中有柔,蛇头白羽箭,虽然内里藏着各种奇毒变化,但碰上了这种布巾,却失去了作用。
另两支白羽箭,分别击向墨非子和萧寒月,被他们一闪避开。
此时,月光如画,视界清明。
古上月道:“好!再接古某几支蛇头白羽箭。”左手疾扬,又是两支白羽箭飞了过来。
蛇头白羽箭,暗藏各种毒物,但外形看去,都是一样,使人想不出应付之法。
两支白羽箭,到了画舫上面,前一支突然一慢,后面的一支却追了上来,双箭撞在一处。
但闻蓬然一声轻震,爆洒出一片流董般的绿光。
闲云大师急急喝道:“小心阴磷毒火!”大袖挥动,一股暗劲,反击过去。
墨非子一扬手,打出一记劈空掌,爆散的磷火,大都被击落江中,但有两点,落在甲板上,竟然熊熊的燃烧起来了。
萧寒月暗暗吃惊,忖道:磷火竟有如此强烈的燃烧之力,一爆就是数十点,当真是极难防护的歹毒之物。
江面上一平如镜。
萧寒月长剑二度挥出,削起了甲板上燃烧的两片绿火,甩向了古上月。
本只是两点流萤般的磷火,但落地之后的片刻燃烧,已然化成手掌大小的两片火光。
但见两团绿色的火焰,飞向了古上月。
磷火蛇头毒箭,虽是古上月所发出,但他亦不敢沾惹毒火,闪身避开。
两片带着火的木屑落入江面,随波而去。
墨非子低头看去,只见甲板上两片新痕,只是被削去了薄薄的一层,这一剑大见功力,不但墨非子心中佩服,就是闲云大师也瞧得暗暗点头。
白玉仙柳眉微蹙,轻轻吁一口气,道:“萧寒月,赵姑娘要我传个口信给你……”
萧寒月心中正在盘算:白玉仙、古上月两人的暗器最为歹毒,如若能够把其中一人先杀了,即可减去不少的威胁。但先对那个下手?如何才能一击而中?闻言不禁一呆,道:“赵姑娘……”
“对!赵幽兰,她很挂念萧公子,要我传个口讯给你,希望能订一个会面之期。”
白玉仙口中说话,两道目光,却投注在朱盈盈的身上,她希望看到朱盈盈的反应,也希望搅乱了萧寒月的心情。
朱盈盈果然有了反应,微微一笑,道:“寒月,赵姑娘传口讯来,你一定要见她,咱们都很想念她,她也一定很想念我们。”
这反应、口气,完全出了白玉仙的意外,不禁心头恼怒,暗暗骂道:金技玉叶的姑娘,连吃醋都不懂得,真是个愚蠢的丫头!
萧寒月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对!咱们应该看看她。”
个郎同意了自己的看法,朱盈盈大感高兴,抬头看着白玉仙道:“白姑娘,你说,幽兰姑娘要见我们,她在甚么地方?”
白玉仙冷冷说道:“她只要与萧公子见面,不要见你!”
朱盈盈呆了一呆,叹息一声,道:“其实,我也是很想念她,但她不愿意见我,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萧寒月冷笑一声,道:“白玉仙,你还有多少颗‘冰魄银珠’,请施展出来吧!我萧寒月不太喜欢杀人,但今夜要开杀戒了,白姑娘就是我第一个要杀的人。”他避开了赵幽兰的事,却表露出了浓重的杀机。
本来就是敌对相处,兵刃相见的事,但白玉仙却无端由心底泛起了一股寒意,看了看萧寒月一眼。
萧寒月长剑突然摆出了一个怪异的剑式,剑尖斜斜指向了白玉仙,身子微微前倾,人似要直飞而起。
墨非子突然惊喜的叫道:“大罗飞,七煞剑招。”
闲云大师沉声道:“稳住画舫,陈施主准备接应。”
陈抱山应了一声,双手探入怀中,抓出了一把铁莲子。他外号流星赶月,这铁莲子,是他武功中的一绝。
朱盈盈行近常九,低声道:“常前辈,我可不可以出手,帮帮寒月的忙?”
常九心中忖道:不知你“银月飞霜”练到了几成火候?江面之上,遥相搏击,那“银月飞霜”的威力,正是可以发挥的时机了。心中念转,口中亦低声说道:“当然可以出手,不过,不可太急,选择适当的时机,务要能一击伤敌。”
朱盈盈微笑点头。
白玉仙忽然感觉到,一股追魂取命的杀机,由萧寒月斜指的长剑上,涌了出来,不自觉的扭动着腰肢,希望能摆脱了正面受到的威胁。
两个撑舟的大汉,也受到那股浓烈杀气的侵犯,随着白玉仙扭动的柳腰,不自觉的把快舟也移动起来。
闲云大师目光一掠墨非子,道:“道兄,注意向中天、闻百奇两个老儿,多年好友,竟然会反目成仇,老衲虽然遁身空门,亦不觉有着人情冷暖之感!”
墨非子低声道:“如果他们真的出手攻来呢?”
闲云大师道:“那就全力反击。”
墨非子点点头,道:“大师的意思是格杀勿论了?”
闲云大师点点头,缓缓站起身子,身上的僧袍,仍然膨胀、鼓起,显示他精深的内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
白羽令门的暗器,威震天下,闲云大师却要全力对付古上月。
原本平静的江面上,立刻充满紧张,白玉仙四艘快舟,来势汹汹包围画舫,看上去占尽优势,但萧寒月等分配妥对敌阵势之后,局面忽然一变,萧寒月、闲云大师等,反而转劣为优。
这倒是大出了白玉仙意料之外。四路人马都被画舫上的强敌引住,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闲云大师对上了白羽令门的古上月,墨非子对上了向中天,常九、陈抱山自动调整,对上了闻百奇,萧寒月盯上了白玉仙,朱盈盈手执“银月飞霜”,居中接应。
白玉仙等一行人,都是高手,但他们忘了要对付的人,也是绝世高手,最大的一个错误是,他们低估的闲云大师。
当然,闲云大师数十年来从未过问江湖是非,江湖中人,对他完全陌生,连和他相交数十年的向中天、闻百奇,竟也不知道老和尚乃是空门中绝世高人。
萧寒月力聚剑身,已到了弓拉满月的境界,随时都可以跃起飞击,白玉仙也全力戒备,准备迎接一击。
但萧寒月却凝劲不变,使僵持的局面,一直保持着生死一发的紧张。
其实,萧寒月内心中亦在千回百转,是不是应该飞身一击?但如一击不中,后果可危,人在江中是萧寒月最大的顾虑。
事实上,大罗飞剑式的威势,笼罩了白玉仙全身要害,这就逼迫得白玉仙全力压缩自己,把功力集于一点,准备在萧寒月发难一击时,全力抗拒。
七煞剑招的凌厉、玄妙,使得白玉仙那样的高手,也不得不弃攻为守。
古上月双手各握着的两支蛇头白羽箭,却犹豫不敢发出。
原来,闲云大师已集中全力对付他一个,左掌立胸,右手微扬,似是随时可以攻出,而且那膨胀的僧袍,愈来愈见鼓起,直似要腾空飞去。
老和尚精深的内功表现,使得古上月心中有很多的顾忌,如是一击不中,闲云大师的反击之力,必将是排山倒海,一时难决是否应该打出暗器。
墨非子已是长剑出鞘,对着向中天,剑尖前指,逼得向中天不得不全神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