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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逐月》八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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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寒月心中暗道:这一僧一道,把我约来泛舟赏月,看来只不过是借口,不知道有甚么重大事情要谈。但见闲云大师宝相庄严,墨非子仙风道骨,都非阴险人物,心中虽觉奇怪,但并不忧乱。

  常九久走江湖,对江湖中人知之甚详,那墨非子三十年前已名动江湖,闲云大师虽在江湖没有传闻,但能与墨非子相交莫逆,想来也是空门奇侠。

  船到江心,闲云大师突然睁开双目,笑道:“萧施主,画舫四周百丈内无人,咱们可以畅所欲言了。”原来,竟是为了怕人窃听谈话内容,竟然乘画舫行至江心,这谈话内容,定然是十分重要了。

  墨非子抬头望当空皓月,轻轻叹息一声,道:“人生几得月当头,岂可无酒。”

  闲云大师道:“六十年佛门清静生活,竟被你拖入红尘,还要老衲请你喝酒……”

  墨非子接道:“你特制那百花露,喝下去清心定神,有驻颜益寿之效,敢情舍不得拿来飨客?”

  闲云大师笑一笑,道:“也罢,看在萧施主的份上,老衲就割爱一次!”语声一顿,接道:“摆上素斋。”

  萧寒月心中暗笑道:喝酒亦在佛门六戒之内,这老和尚静修六十年,却偷偷酿酒自饮。

  忖思之间,素斋已上,一个小沙弥由舱中抱出一坛佳酿,拍开泥封,立时有一股清香之气,扑入鼻中。

  萧寒月心中虽然疑窦重重,但却忍着不问,暗道:好!你们不说,咱们喝酒吃菜吧,看看谁的忍耐工夫高明?

  喝了一口百花露,才发觉酒味不浓,但却香甜沁心,乃生平之中从来喝过的上佳口味。

  朱盈盈出身帝王之家,也没有喝过这种甜美佳酿。素斋亦是精致可口,难得吃到。

  墨非子不停的敬酒、吃菜,闲云大师却略略沾唇。

  酒过三巡之后,墨非子才叹口气,道:“萧施主,好耐性,就不问问贫道和老和尚约请你来此的原因吗?”

  萧寒月笑道:“晚辈实不知从何问起!大师、道长有何指点,寒月洗耳恭听。”

  墨非子道:“萧施主艺出剑帝门下,定知令师现在隐居何处?了”

  萧寒月摇摇头,道:“老人家仙踪难觅,来去无踪,萧寒月受教半载之后,就未见过他了。”

  墨非子呆了一呆,看了闲云大师一眼,说道:“这……就很麻烦了,找不到剑帝,恐怕……”

  闲云大师接道:“老衲说过,他游戏人间,一切随兴所至,也许他正在西域游荡,也许在长白寻参,想找他谈何容易啊!”

  墨非子道:“至少,我们可以肯定他现在还活在世上。”

  闲云大师感喟地道:“他不肯现身,生亦茫茫……”

  萧寒月再也忍不住了,道:“大师、道长,找家师有甚么重要大事?”

  墨非子苦笑一下,道:“令师如若不现侠踪,江湖这场大劫只怕很难有人能挽回了!”

  常九突然接道:“道长三十年来依然名动江湖,以你的声望,武功,难道就不能挽救这一场江湖劫难吗?”

  墨非子看着常九,道:“不但贫道无能,就算闲云答允出山,只怕也力难从心……”

  萧寒月接道:“道长说明详情,晚辈如能效力,愿代家师一尽心意。”

  闲云大师道:“萧施主说的对,你就把所知内情,告诉他吧!”

  墨非子目注萧寒月,缓缓说道:“萧施主出现金陵,以七煞剑招拒敌,想必已尽得剑帝的真传了?”

  萧寒月暗自叫了一声惭愧,忖道:他只传了我半年武功,得了他多少绝学,我自己也弄不清楚。听说,一个人习练武功,也和读书一般,需要十年光阴,才能登堂入室,我这半年所得,自然是有限得很……

  但他心中明白,绝不能据实说出,那会使墨非子大失所望,但又不便说谎,只好含糊的说道:“家师武功,浩瀚如海,晚进学到了他老人家多少武功,自己也不太清楚!”

  闲云大师点点头,道:“道兄,这件事……”突然住口不言,流目四顾。

  画舫上的人,个个都有一身武功,亦自早有警觉,听得快舟破水的声音,只是未想到来人的身份罢了。

  萧寒月转眼望去,只见四艘快舟,已然分由四面,团团把画舫围住。

  每艘快舟上,有两个黑衣大汉操舟,船头上站着一人,正东方位上,站的一个玄衣少女,正是白玉仙。

  操舟的大汉,都是第一流的驰舟能手。四艘快舟,停在画舫四面,保持一丈左右的距离,随江流,画舫移动,但距离一直不变。

  白玉仙微微一笑,道:“萧公子,自金陵一别,想不到这么快这里又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萧寒月心中暗暗叫苦,忖道:如在船上动手,必然船翻落水,那就只有与波臣为伍了。

  “原来是白姑娘……”萧寒月暗提真气,准备应变。

  朱盈盈低声道:“萧大哥,这个女人认识你?”那夜,她被谭三姑点了穴道,一夜睡到天亮,不知道赵府中发生的事情,也未见过白玉仙。

  白玉仙冷笑一声,道:“放着金技玉叶的郡主不干,混入江湖,当心玩完了一条命……”

  朱盈盈一怔,道:“你认识我也不要紧,我早已不是甚么郡主了,我跟萧大哥闯荡江湖,已经是江湖中人了。”

  白玉仙道:“那很好,杀了你,就不算得是杀官造反了。”

  萧寒月低声说道:“盈盈,你别理她,由我来应付!”

  朱盈盈一片天真,不知身处险境,点头一笑,不再说话。

  白玉仙嫣然一笑,道:“萧兄的魅力不少,竟然使一个刁蛮的郡主,变得像一只柔顺的羔羊。”

  萧寒月吁一口气,道:“白姑娘是为追在下而来,和两位方外高人、朱姑娘都不相关连,请姑娘划下道来,萧某一定奉陪。”

  白玉仙淡淡一笑,道:“萧兄错了,今夜之会,萧兄不是正主……”

  萧寒月呆了一呆,道:“你们是……”

  白玉仙接道:“是为这两位世外高人而来。”

  萧寒月望了闲云大师、墨非子一眼,满脸困惑之色。

  闲云大师合掌当胸,低喧一声,道:“除了白姑娘之外,其余三位,两位是老衲昔年老友,北面的一位,老衲虽未见过,但老衲如未看错,他应该是白羽令门中人了?”

  正北方位上,一个三十五六的中年文士,冷冷说道:“大师好眼力,区区古上月,正是白羽令门中人。”

  正南方位上一个白髯飘飘的高大老者接道:“你这个老和尚,六十年未入尘俗,不管江湖中事,想不到晚节不保,八十多岁了,却卷入江湖是非之中,你叫我这个故旧老友,如何交代?”

  正西方位上,一个枯瘦的老人,叹口气,道:“向兄,老和尚是被人拖下水的,罪魁祸首,一定是牛鼻子老道。”

  闲云大师道:“阿弥陀佛,老衲已八十多岁了,还会没有主见?故人好意,老衲心领,不用为老衲开脱。”

  白髯高大的老者摇摇头,道:“老和尚,闻老弟已经给你台阶,那就正好借机会下去吧!难道咱们五六十年的交情,真的要闹得翻目为仇不成?”

  闲云大师道:“兰因絮果,唯人自找,两位故友的月夜追踪,究竟是为了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