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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逐月》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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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三姑摇摇头,道:“盈盈,这把短剑,你是怎么得来的?”

  朱盈盈似未有闻,目光转动,才发觉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不禁脸上一热,道:“师父,是你叫我?”

  谭三姑微微一笑,道:“我在问你,这柄‘银月飞霜’是那里来的?”

  朱盈盈道:“我不知道它的来历,我要来看师父时,爹带我到他的宝库中去选几样宝物带上,我就选了夜明珠和这把短剑。”

  谭三姑道:“你会不会施用?”

  “不会呀!师父没有教过我。”

  谭三姑道:“可惜师父也不会用它,这柄短剑隐失江湖已近百年了,施用它的方法,只怕早已失传了。”

  朱盈盈道:“这么说,这柄剑岂不是没有甚么用处了?”

  “千古宝刃,怎么没有用处?看到剑柄上的银色细索相连护腕就不难想到它的用法,只不过,前人创出的奇技失传,要自己在暗中摸索了。”

  萧寒月目力过人,发现那剑柄上花纹有异,接道:“老前辈,能不能给我看看?”

  谭三姑笑道:“萧公子乃一代武学奇才,如肯花点心思,必可创出奇招。”

  萧寒月接过短剑,退下剑鞘,只觉一股冷气,直透肌肤,暗道:神兵得器,果非寻常,大概这就是传说中那些所谓能削铁如泥的宝刃了!

  仔细查看短剑柄上的花纹,果然是雕刻而成,细微精致,远看似花,细看竟是篆字,写的是施用这‘银月飞霜’的方法。文中说明了它的重量,并说明剑柄的细索,采自天山异种冰蚕丝,不畏利刃,细索外面的长度四丈八尺,护腕是金线蛇皮制成,上下有两片寒铁精英,寒铁片可拒刀剑,连接蛇皮之处,还藏缠七丈二尺的天蚕丝线,短剑可当兵刃,亦可当暗器,由连接丝线操纵,远近随心,剑如弯月,内外皆是锋刃,断玉切金,无坚不摧。练习熟悉,内功精深的人,可放尽天蚕丝索,伤人于十二丈的距离。

  刻字细小,而且组合成一种图案,不留心是很难发现的。不识篆字的人,一样看不出来。幸好萧寒月目力过人,又极细心,也认识篆字,这就一眼之下,发现了秘密。

  一桌人都呆呆的看着萧寒月,不知他为甚么全神贯注在剑柄上。

  朱盈盈心中好奇,也仔细向剑柄上瞧去,这一看不禁大声叫道:“那不是花,是字?”

  萧寒月点头一笑,道:“不错,是字,郡主认识梅花篆字,那就方便了,‘银月飞霜’的秘密都刻在上面,郡主仔细看看,再加练习,就会施用它了。”

  萧寒月缓缓把短剑入鞘交给谭三姑。

  常九吁一口气,道:“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看来倒不是骗人的话。”

  萧寒月道:“行万里路,尤胜读过万卷书,常兄的江湖经验,小弟佩服得很。”

  谭三姑接过短剑,交还郡主,道:“为师可不认识梅花篆字,你自己看着练吧!”

  朱盈盈道:“我……我……”

  谭三姑接道:“为师的本领你已尽得,差的只是火候、经验,我的剑法须别走蹊径,以柔取胜,本有把袖中软剑传你之心,但你是千金之躯,学武旨在强身,现得‘银月飞霜’短剑,凌厉之处,胜过为师的袖中缅铁软剑百倍,只是,你是郡主身份,真练成奇妙剑术,恐怕不太适合……”

  “不!师父,我也想在江湖上走动,学师父一样,遍历名山,遨游大河。”

  谭三姑呆了一呆,道:“甚么?七王爷怎容你如此胡闹?”

  朱盈盈突然神情一黯,道:“我要来看师父,爹本坚不允准,害得我哭了一夜,赌气茶饭不进,要活活饿死,娘心不忍,代我求爹,爹气得摔了一个茶杯,要我答应他两个条件,才准许我来看师父的。”

  这几句话,听得全室中人,都为之耸然动容,谭三姑更惊愧交集,道:“这……这要我如何向王爷交代?”

  朱盈盈道:“爹是明理的人,不会怪你的。”

  “唉!真是造孽啊……”谭三姑痛苦的说:“王爷要你答应他甚么条件?”

  朱盈盈道:“我离开了王府,就是平民身份,不得以郡主身份,动用官府的力量……”

  王守义吃了一惊,接道:“这怎么行?”

  朱盈盈道:“以后你们别再叫我郡主,爹说得很认真,不是气话。”

  谭三姑道:“还有一个条件?”

  朱盈盈突然流下泪来,道:“我如闹出甚么事情,要我一身承担,生死和他无关!”

  张岚呆了一呆,道:“那岂不是断了父女之情?”

  朱盈盈道:“大概是吧!爹已经把皇伯赐我的封号、金牌,追了回去,我现在和萧大哥一样,也是孑然一身的江湖人了。”

  这几句话沉痛之中,却又使人觉着好笑,款款说来,流露出了内心的隐密。

  谭三姑叹息一声,道:“我知道王爷的性格,他洁身自爱,恪守分寸,偏偏有你这么一个任性胡闹的女儿,你要死要活的逼他忍痛断情,话说出口,只好认真了。”

  常九忽然哈哈一笑,道:“一个礼贤下士,明通事理的好王爷,一个虽然胡闹,却是很率性的小郡主……”

  朱盈盈急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别再叫我郡主。”

  常九道:“那要叫你甚么?”

  朱盈盈道:“随便叫嘛,我现在是平民身份。”

  常九道:“叫你朱姑娘是萧兄弟那种读书人的口气,我这江湖草莽,可是叫不顺口!”

  朱盈盈嫣然一笑,道:“那你叫我甚么才顺口?”

  常九被她这么认真一问,一时间真还不知道如何回答,忖道:我总不能称她朱家小妹子、小侄女吧!心里一急,道:“像这种这种年龄的女娃儿,我一向叫她们小丫头。”

  朱盈盈微微一呆,道:“丫头?”

  王守义怒道:“常兄,你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朱盈盈却忽然一笑,嫣然道:“叫我丫头也好,我记得皇伯和几位皇叔,都是这么叫我的。”

  王守义心中明白,朱盈盈口中的所谓皇伯,就是当今的圣上皇帝,心中更是震惊,又不能明说,急道:“那不同啊!我们至少也该称你一声大小姐……”

  谭三姑看着王守义,道:“算了,盈盈想过一下江湖人的生活,就叫她尝试一下也好,一旦不习惯,也可以早些回府去。”

  张岚道:“对!谭前辈说的有理。”

  朱盈盈急道:“我不回去,师父,你不能撵我啊?”

  谭三姑道:“好!你可以留下来,不过,你要在三天之内练会‘银月飞霜’的用法。”

  朱盈盈道:“好!我立刻去练。”站起身欲向外行去。

  谭三姑叹一口气,道:“盈盈,在江湖上行走,可不同王府中郡主生活,要苦下功夫练习武功,还要学着照顾自己……”

  朱盈盈接道:“我知道,我不怕苦,我也会照顾自己。”快步行出赏花轩。

  王守义轻吁一口气,低声道:“谭前辈,你也太严厉了,郡主是金技玉叶之体,怎能如此逼迫、折磨?”

  谭三姑正色道:“她怄气离开王府,恐怕不是短期之内可以回去的,我们的处境,又正值山雨欲来,她能早些有所成就,多一分自保之能,我们也可以少担一份心事!”

  王守义道:“话是不错,可是你这么一个逼法……”

  谭三姑接道:“我了解她,她聪慧绝伦,极有练武天才,单以剑招变化这一门而论,确已尽得我的传援,内功也有相当的基础,唯一的缺憾就是练起来不太认真。”

  张岚道:“可是,‘银月飞霜’是江湖上一绝,岂会是容易练成的,这区区的几天时间,只怕她是很难会有成就。”

  谭三姑笑道:“我不过逼她认真去练罢了,怎会真的期望她数日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