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逐月》一七
“自然是回杨柳舫了,如果大爷们还要问话,我在杨柳舫上等候。”荷花回答的气定神闲。
想不出留难的理由,王守义只好挥挥手,道:“好!你回去,不过,不能离开杨柳舫,还有令妹,也请你暂时留住她,不能离开。”
荷花点点头,牵着妹妹的手,登上一艘接脚的小舟。
回顾望了萧寒月一眼,王守义有些茫然的道:“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但闻步履声响,一个大汉急奔而至,高声问道:“那位是王总捕头?”
王守义看那大汉年约三十六、七,一身青色紧身衣服,点一点头,道:“区区就是,阁下……”
“韩伯虎,张岚张大人要我通知王总捕头一声,立刻回到赵府中去。”
王守义不认识这个人,却听过韩伯虎这个名字,此人是金陵城中威远大镖局重金礼聘的副总镖头,到金陵不过半年,王守义还未见过,想不到竟是张岚的朋友。
事情发展如一团乱麻,但王守义的处理却很明快,回头对张杰、罗镳挥挥手,道:“去盯上荷花姑娘,天黑之前,如不见我派人通知,你们就撤回永乐堂。”
两个人同时应一声,立刻登上小舟,划向杨柳舫。这张杰、罗镳是王守义最得力的两个助手,武功好,人也机警,办事稳健,滴水不漏。
萧寒月似乎是想到甚么,张口欲言,但在话出口之前,却又忍了下去。
回到了永乐堂,只见布衣布裙的赵幽兰早在厅中,轻颦柳眉儿,一语不发。坐在厅中间一张太师椅的张岚,更是脸色冷肃,两个佩刀侍卫,分站厅门两侧。
王守义一眼就看出了气氛不对,但却想不出,甚么事会闹得如此僵持,于是轻轻咳了一声,道:“张兄……”
张岚一摆手,道:“王总捕头请坐。”
“谢谢……”王守义已感觉到事情相当严重,在没有了解原因之前,最好不要多话,规规矩矩的坐在一侧。
韩伯虎一抱拳,道:“张兄,对小弟还有甚么差遣?”
张岚摇摇头,道:“韩老弟请回镖局吧,以后,有需要再麻烦你!”
韩伯虎道:“好!兄弟先告退了。”转身而去。
萧寒月看看张岚,又看看赵幽兰,在王守义身边坐下。
张岚长长吁了一口气,道:“王总铺头,赵姑娘交给你了,我们这就离开。”他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王守义急急站起,拦住了张岚,道:“张兄,甚么事惹你这么个生气法?”
赵幽兰抬头看了张岚一眼,欲言又止。
这就使得张岚的火气更大,冷冷的说道:“缉捕凶手,捉拿人犯,不是我这个教席的责任……”
“是是是……”王守义急急的接道:“这是我们作捕快的应有的责任,张兄是奉七王爷的口谕,从中相助。”故意提出七王爷,是提醒张岚,你也是奉命而来,说走就走,那就是不把七王爷放在眼中。
张岚叹了口气,道:“七王爷那里,我自然会去交代,这件案子,我张某人是不想再管了。”
他去意如此坚决,倒是出了王守义的意料之外。
这件案子,困难重重,眼下,只是稍有眉目,有张岚以王府总教席的身份顶着,知府大人不好追得太紧,七王爷也不便常常查问。张岚要是撒手一走,这可就麻烦大了,王守义心中一急,连忙说道:“张兄,甚么事?请说出来,大家商讨商讨,你老可是这件事情的中心人物,我是依附骥尾,听候差遣……”
张岚接道:“我既不吃皇粮,不拿俸银,也没有办案的责任……”
“话是不错,不过……”王守义道:“这件案了很棘手,你老既然管上了,半途撒手,岂不是要落人话柄?”
张岚怒道:“只要七王爷答应老夫撒手,谁敢说我闲话?”
一直未开过口的萧寒月,突然说了话,道:“张兄,究竟为甚么事?”
赵幽兰叹息一声,接道:“都怪我,得罪了张老前辈……”
“你……”萧寒月大惑不解的道:“怎么会开罪了张老前辈?”
赵幽兰苦笑一下,道:“因为,我没有照你们吩咐合作,得罪了张老前辈,不过,我抓到一个敌人,不知道能不能将功赎罪……”
王守义兴奋的说道:“抓到了一个敌人,在那里……”忽然发觉张岚脸有不豫之色,赶忙住口。
赵幽兰缓缓站起了身子,行近了张岚身边,福了一福,说道:“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消去你心中的气怒,但我的想法,只是备不时之需,所以,才有那些准备,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会先藏入马车之中。我事先真的不知道车中有人,等我发觉到有问题的时候,呼救恐已来不及。张大人怪我的是,在马车启动之前,张大人来看我,我没有说明车中潜藏有人……”
张岚接道:“就算你恐怕危及生命,不敢呼救,但至少也应该示意一下,让我有点准备,可是你却若无其事,一声不吭,那还把我张某人放在眼中?”
“这一点,算是我的疏忽,但我已有了擒贼之法……贼人很是机警,我如有示意,恐怕贼人也有警觉……”
“这么说来,是老夫错了?”
赵幽兰道:“不!是我的错,我早就应该对张老前辈说明准备的擒贼之法,也就不会有这场误会了。”
萧寒月、王守义总算明白了这场误会的原因,奇怪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赵幽兰,竟然能生擒了潜入车中的敌人,不知她用的是甚么方法?
但闻张岚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老夫年近半百,怎能和你一般见识?这件事咱们就此不再提它了!”
武林中人,最爱面子,张岚争的就是赵姑娘说一句道歉的话。
眼看风波平息,王守义暗暗吁了一口气,道:“张老,这么说来,赵姑娘根本就没有到秦淮河去了?”
张岚道:“敌人狡猾,老夫也不得不防他们一招,邀了韩伯虎带着几位镖师,暗中随行保护,想不到他们竟然早派人潜入了篷车之中,幸好,那人被赵姑娘用药物迷晕擒住,这一闹,就过了中午,自然是用不着再去秦准河了。老夫才要韩伯虎去招呼你们快回来,一方面,也让你们认识一下,这个人不但武功好,人也机灵得很,以后,恐怕还有很多借重他的地方。”
王守义说道:“张兄,你问过那人口供没有?”
张岚摇摇头,道:“没有……”举手一招,接道:“把他拖出来!”
守在门口的两个侍卫应了一声,行到大厅一角,拖出来一个身着灰衣,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
这个人年纪虽然很大,但他却长得很是瘦小,身长竟不满四尺,一副皮包骨的身架,单以他身材而论,就很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但脸色却是灰里泛青,是那种腮无四两肉,生性极端冷酷、阴毒的人物。
看清楚了灰衣人的形貌,王守义心中大大的震动了一下,道:“张兄,是不是点了他的穴道?”
“是中了赵姑娘的迷药。”
赵幽兰说道:“我给他解药,让他醒过来。”伸手取出一个玉瓶。
“慢着……”王守义伸手拦住了赵幽兰,道:“这个人阴狠刁猾,武功又高,千万不可大意,我先点了他几处穴道再给他解药。”
王守义点了他双臂穴道,还是不太放心,又取来了一条丝绳,捆住了他的双足。
赵幽兰取出了一个玉瓶,拔开瓶塞,瓶口放在那灰衣人的鼻孔上,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道:“一盏热茶工夫之内,他就可以清醒过来了。”
张岚看着王守义,道:“你认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