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甲》七五
他似乎是志在必得,只可惜天不如愿,他忽然感到虎口一紧,那对仗以成名的追魂双轮,竟然离开了他的双手。
双轮刚刚离手,又忽然送回他的手中,如非修为极高之人,决难看出其中的变化。
郝大魁败了,但他对庄璇玑夺轮还轮的快捷手法,像是有点难以相信。
庄璇玑却在他错愕之际飘退五尺,同时微微一笑道:“咱们既是不分胜负,就不必打了,郝大侠认为可好?”
郝大魁一叹道:“姑娘功力惊人,郝大魁自认不敌,只是咱们还有一个小小的阵法,姑娘如能闯过,就可见到咱们二山主了。”
庄璇玑道:“客随主便,郝大侠请!”
郝大魁双拳一抱,再退向红衣大汉的行列,然后举手一挥,十八名红衣大汉立即摆成一面阵势。
这般人的身法十分轻捷,但见人影流转之中,阵势已然摆成!
它像双龙出海阵,也像一条长蛇阵,实际上它却是一个两仪阵法!
太极生两仪,阴阳弥六合,庄璇玑一眼瞧去,就已明了它未来的变化!
她回头向项青阳打了一声招呼,娇躯一晃,便已穿阵而入。
但见红云滚滚,刀光如雪,整个庭院都弥漫着一股凌厉的杀机,项青阳感到煞气迫人,几乎有点立身不住。
不到一盏热茶,刀光忽敛,红云消歇,项青阳急注目瞧看,敢情庄璇玑已通过阵势,气定神闲在另一端俏立着。
项青阳长长一吁,暗忖:“这位姑娘当真是胸罗玄机,无所不能,天地间的灵气,只怕都聚集在她的身上了。”
他快步走了过去,庄璇玑冲着他微微一笑,再转身对郝大魁道:“郝大侠,咱们现在可以求见二山主了么?”
郝大魁道:“当然可以,姑娘请稍待。”
他带着红衣大汉返回精舍,片刻之后,再度奔了出来,道:“二山主在前厅接见,姑娘请。”
庄璇玑与项青阳随郝大魁进入精舍的前厅,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正面壁而立。
郝大魁抱拳一揖道:“禀二山主,庄璇玑姑娘、二总管项青阳到。”
黑衣人仍然面对墙壁,却发出一声十分刺耳的冷哼道:“项青阳……”
项青阳道:“属下在。”
黑衣人道:“是你带领庄璇玑擅闯火焰洞的么?”
项青阳一震道:“不敢,庄璇玑姑娘是咱们的贵宾,属下只是奉命陪伴而已。”
黑衣人冷冷道:“奉命陪伴,你们就闯到火焰洞里来了!”
项青阳道:“属下奉到指示,庄姑娘可以参观活人冢内任何一个去处,庄姑娘坚持要参观火焰洞,属下无可奈何!”
黑衣人道:“庄璇玑,你为什么坚持要到火焰洞?”
庄璇玑道:“这个么,理由简单得很!”
黑衣人道:“哦,你说!”
庄璇玑道:“人生百年,不过昙花一现,如若不能长点见闻,岂不是虚渡此生?”
黑衣人道:“你很好奇?”
庄璇玑道:“好奇是人类的天性,二山主只怕也难以例外!”
黑衣人道:“庄璇玑,如若你在好奇之外,还别有所图,嘿嘿,这火焰洞只怕就是你葬身之地了。”
庄璇玑轻轻一叹道:“我总算明白了。”
黑衣人道:“你明白了什么?”
庄璇玑道:“秦行苛政,群雄并起,这般逐鹿中原的豪杰之中,不乏佼佼不群的人物,但大好河山偏偏被一个出身寒微的泗上亭长取得,我想二山主必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黑衣人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庄璇玑道:“我只是说才智并不可靠,气度才是成功的要诀!”
黑衣人身形微微一震,道:“庄璇玑,你说明白一点。”
庄璇玑道:“春梦了无痕,人生原是黄粱一梦,二山主何必要我多作饶舌。”
黑衣人缓缓拧转身形,双目神光如电,冷冷向庄璇玑注视着。
他的面上蒙着一块黑帕,只能瞧到他那双冷电似的双目,他是怎样一个长相就无法知道了。
当他拧身回顾之际,双目煞光涌现,神态怕人已极,项青阳不由替庄璇玑捏了一把冷汗。
现在二山主目中的杀机消失了,换上一片柔和的光辉,项青阳悄悄吁出一口长气,暗忖:“这位姑娘当真是天仙化人,菩萨降世,任是何等凶残之人,也会被她潜移默化,这火洞之行,看来是有惊无险了。”
他没有猜错,二山主确已消除了敌意,他用双掌轻轻一击,两名红衣少年立即应声奔来。
他们向二山主躬身一礼道:“二山主有什么吩咐?”
二山主道:“奉茶!”
红衣少年应了一声,转身一跃,去势如风, 那之间,已捧来三盅香茗。
二山主手臂一抬道:“庄姑娘项总管请坐!”
庄璇玑与项青阳就座之后,二山主又咳了一声道:“姑娘说的对,才高的诸葛,还不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夫求教了!”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小女子言语无状,希望二山主不要见怪!”
二山主道:“不要紧,姑娘有话尽管直说,老夫不会怪你的。”
庄璇玑道:“多谢二山主,请恕小女冒昧,二山主能不能以名号赐告?”
二山主略作沉吟,然后淡淡道:“老夫的往名已多年不用,你就叫老夫死神吧。”
庄璇玑微微一呆,她实在不知道“死神”是何等人物。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以死神为名号必然不是什么好人。
她虽然断定二山主不是什么好人,却对此人十分重视,因为她见过活人冢不少地方,只有这火焰洞才是这个神秘组合的真正实力。
二山主与大山主三山主是这股实力的统率者,她如何能够不予重视!
她既然重视二山主,就希望对他多加一些了解,纵然无法找出他的底细,至少也要瞧瞧他是怎样一个长相。
于是她嫣然一笑道:“好一个响亮的名号,小女子虽是孤陋寡闻,却也知道前辈决非常人。”
二山主道:“好说,老夫只不过滥竽充数罢了。”
庄璇玑道:“前辈太谦虚了,不过小女子却有点不解。”
二山主道:“哦,姑娘有什么不解?”
庄璇玑道:“汉后赵飞燕以金花紫罗为面衣,供远行乘马之用,晋惠帝行次新安,尚书高光进面衣为惠帝御寒,古往今来,使用面衣者必属事实需要偶一为之,长年使用者则未多见。”
二山主道:“姑娘对老夫使用面巾有所不解了,其实这只是老夫的习惯罢了,希望姑娘不必介意。”
庄璇玑道:“既是二山主的习惯,小女子怎会介意,只不过二山主似乎忽略了一个仪字,难免有点使人惋惜!”
二山主道:“此话怎讲?”
庄璇玑道:“仪者容也,一个大男人,只要不是自甘菲薄的,他必然敢面对世人,展现他的威仪,唐代凌烟图形,使后世之人瞻仰,就是这个道理。”
二山主面色一变道:“你是说老夫不敢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