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魔令》四
蓝天义道:“因为,敝府中可能有几位佳宾不速造访,区区不愿因蓝某的事,惊动了太多的朋友,故而遗人在四周设下驿站,劝请部分朋友,留下名帖,心到就算,不用到寒舍中来了。”
高文超道:“原来如此……”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晚辈原想领教一下江东武林道道上高手的武功,如今此想恐成为泡影了,不过,老前辈如需晚辈效劳之处,但请吩咐一声。”
蓝天义哈哈一笑,道:“好!高世兄这份盛情,区区这里先行谢过。”
高文超目光一掠蓝家凤,蓝家凤一撇嘴,淡淡一笑,高文超却对蓝天义一抱拳,道:“但得老前辈一语吩咐,晚辈将全力以赴。”
缓缓退回原位落座。
余三省心中暗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不错,这蓝家凤启齿一笑,竟使高文超情甘效死。”
这时,那独居一桌的黑衣少年,突然冷笑两声道:“好大的口气!”
高文超霍然起身,道:“阁下讲的什么人?”
那黑衣少年冷然一笑,道:“大厅中这样多人,别人都不接言,阁下却挺身而起,如不是自觉口气狂妄,那是诚心找在下的麻烦了。”
高文超道:“阁下指桑骂槐,想必是有所仗持了,高某不才,想领教几手高招。”
一面说话,一面举步向那黑衣少年行去。
那黑衣少年两道冷电一般的目光,凝注在高文超的脸上,人却仍然端坐木椅之上未动。
高文超行到黑衣少年三尺左右处,停了下来,缓缓说道:“口舌之利,不是丈夫行径,阁下既敢出言伤人,想必是也敢出手打人了?”
他冷傲自负,始终不肯问那黑衣少年的姓名。
那黑衣少年缓缓放下手中的斗篷,慢慢的站起身子,道:“久闻血手掌的恶毒,但不知是否徒具虚名?”
高文超道:“阁下试试便知了。”
突然一扬手臂,一掌劈去。
这一招快如闪电,快的厅中群豪大都未看清楚这一掌如何劈出。
但黑衣少年闪避的身法更快,只见他双肩一摇,陡然向左移开,几乎同时随着高文超收回的掌势,人又回归了原位。
两人攻守一招间,已使厅中群豪大为震动,杯筷俱停,鸦雀无声。
突然间,又响起了那尖声尖气的声音,道:“血手掌,金蝉步,两人武林奇技,相遇一处,这场开锣戏,倒也有热闹好瞧。”
高文超一看黑衣少年让避自己掌势,心如遇上绝顶高手,心头微微一凛,不再急于出招。
正好这当儿,那瘦的皮包骨头任书生,又开口卖弄,自言自语,但却是若有所指。
高文超和那黑衣少年似乎是被那瘦书生言语点醒,四道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那怪书生。目光一触那怪书生,又不约而同的转向蓝家凤,但也是一掠而过,迅快的四道目光又接触在一起。
蓝天义轻咳了一声,大步行向高文超和那黑衣少年身前,笑道:“两位素无怨仇,何苦为一两句意气之言,就动手相搏呢?”
高文超略一沉吟,道:“老前辈说的是。”突然转身行回原位。
那黑衣少年目光一掠蓝天义,也缓缓在原位上坐了下去。
蓝天义一抱拳,道:“多谢两位赏脸。”
举步直向那又矮又瘦的怪书生行了过去。
那瘦子突然提起酒壶,自言自语的叫道:“好酒一壶。”
仰起脸来,咕咕嘟嘟,片刻之间,竟把满满一壶酒喝个点滴不剩。
蓝天义行到那瘦子身侧,但那瘦子却似浑如不觉,放下酒壶,道:“酒不醉人人自醉。”竟伏在桌上睡去。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抱拳说道:“蓝某眼拙,不识侠驾,兄台可否见告姓名?”
以那蓝天义在江东道上的威望,这般的降尊纡贵,客气招呼,实叫人有着受宠若惊之感,但那矮瘦的怪书生,却是一味的装疯卖傻,竟然伏在桌上打起呼来。
全场人中,都知晓那瘦矮于是装作睡熟,心中暗道:“这小子如此装作,要那蓝大侠如何下台。”
但闻蓝天义哈哈一笑,道:“朋友既然露了像,不知为何不肯说个明白,难道是别有苦衷么?”
那矮瘦书生,浑如未曾听到蓝天义的话声,仍然鼾声不停。
蓝天义轻咳了一声,道:“兄台如此不肯赏脸,蓝某就深感为难了。”
这两句话,说的虽然婉转,但却是软中带硬,言下之意,无疑是警告那矮瘦的怪书生,再要装聋作哑,那是逼他出手了。
那矮瘦书生,心中大约已明白再也无法装作,只好抬起头来,望了蓝天义,笑道:“蓝大侠可是和兄弟说话么?”
蓝天义道:“不敢当,区区向兄台请教。”
矮瘦书生笑道:“言重了,言重了。”
蓝天义道:“不错,兄弟还有事情向兄台请教。”
那矮瘦书生晃晃脑袋,道:“乖乖,兄弟这副尊容,和令媛同席,那可是愈显其丑了。”
蓝天义虽然见闻广博,但一时间也想不出该如何回答矮瘦书生这句话,不禁一呆。
但那矮瘦书生哈哈一笑,道:“兄弟作事,向有自知之明,玉燕子艳光照人,兄弟如若坐过去,那是自暴其丑,你如想和我谈谈?坐这里谈话也是一样。”
蓝天义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女多承夸奖,我这作父亲的也与有荣焉,兄台玩世不恭,语中隐含禅机,蓝某确有很多讨教之处。”
一面说话,一面真的在那矮瘦书生身侧坐了下去,一拱手,道:“兄台姓名,可否先行见告?”
矮瘦书生道:“人说蓝大侠为人谦和,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语声一顿,接道:“至于兄弟的姓名么!蓝大侠如能不问,那是最好别问了。”
蓝天义微微一笑,道:“同舟过渡,也要三百年的修行,咱们同桌饮宴,岂有不知姓名之理?”
那矮瘦书生笑道:“兄弟姓吴,草字半风。”
蓝天义叹道:“蓝某早该想起,大名鼎鼎的奇书生。”
吴半风笑道:“奇书生,蓝大侠太捧场了,武林同道都叫我吴疯子……”哈哈一笑,接道:“其实呢?半疯,全疯,都是疯。”
提起了奇书生,厅中人倒有大半知道,立时一个个肃然起敬,不敢再存轻藐之心。
蓝天义起身说道:“吴兄之名,兄弟倾慕已久,今日有幸一晤,足慰生平慕念了。”
吴半风突然收敛了嘻笑之态,四顾了一眼,冷冷说道:“看来,蓝大侠是早已有备了?”
蓝天义道:“兄弟不想生事,但对方欺上门来,兄弟如不愿束手就缚,只有抵抗一途了。”
吴半风道:“蓝大侠这准备工作,至少有五年以上时间了。”
蓝天义道:“此事原本在兄弟意料之中,未雨绸缪,自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