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铃》四七
白天平冷笑道:“不知道两位相不相信在下的话?”
青面人怒道:“老子不信。”
突然欺身而上,拍出两掌。白天平右手轻挥,封开了青面人两记掌势,转身向树林里行去。黄凤姑只看得大感奇怪,不知道白天平的用心何在。但她知道白天平必有用心,所以,也不多问,放腿跟着白天平向前奔去。幽州二怪,相互望了一眼,突然举步而行,跟在两人身后奔入了树林之中。白天平行进树林,选一片平坦的草地,停下脚步。黄凤姑低声说道:“白兄弟,你准备如何对付他们?”
白天平道:“幽州二怪,武功很高,我想收伏了他们。”
黄凤姑还未来得及答话,幽州二怪,已然拥入了林中。白天平道:“这地方很隐秘,两位可以动手了。”
幽州二怪连受戏弄,心中大是恼怒,两人身形一分,分由两个方位,攻了过去。四掌并出,布成了一种旋转的力道,封锁了四面的退路。这是幽州二怪合搏的绝技之一,白天平不论如何闪避,都无法避开那封路的掌力。哪知,白天平这一次,竟然是不再避让,双掌一分,疾向两人迎去。青面人冷哼一声,道:“找死。”
右手加强内力,迎了上来。但闻砰然一声,双掌接实。白天平左迎青面人的掌势,右迎白面人的攻击,独自承受了两人合击之力。三个人,四掌交接。白天平,幽州二怪,都站在原地未动,谁也没落败。但过了片刻之后,幽州二怪突然各自抱着一腕,脸上泛现出痛苦之色。黄凤姑只瞧得大感奇怪,暗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两人在一掌硬拚之中,都被震伤了不成?
心中疑虑之间,突闻白天平冷冷说道:“两位是认输呢?还是准备再打下去?”
青面人道:“你用的什么手法?”
白面人道:“他掌里一定暗藏毒针之物。”
白天平仰天打个哈哈,道:“两位的见识太少了,勿怪要吃大亏,看来,咱们只有再打下去了。”
青面人扬起手掌,瞧了一眼,只见掌心一片平滑,不见有任何异样之处。但手腕脉穴之处,却泛起了一片淡红之色。不禁一皱眉头,道:“怎么伤在此处?”
白面人暗中提气,发觉了已无再战之能,不禁心头一震。立时低声说道:“老二,右掌伤得很奇怪,似是一种很高绝的内功所伤。”
青面人点点头,道:“是的,小弟整个右臂已开始麻木起来。”
白天平道:“两位是否听说过,武林之中,有一种震伤脉穴的武功……”
青面人失声叫道:“震脉手。”
白天平道:“不错,两位就是伤在震脉手下。”
幽州二怪同时呆了一呆,道:“阁下是……”
白天平冷冷接道:“两位不用问我是谁,只要我能胜了两位,两位就应该认输才是。”
青面人冷笑一声,接道:“咱们听说过震脉手法,但从未见识过……”
白天平接道:“今天两位身受其害,总算长个见识了。”
青面人道:“这震脉手未必会要人的命吧?”
白天平道:“不会,不过,如不能在适当的时机之内,活了脉穴,那麻木的右臂会远渐的扩大,一定的时间之后,脉穴枯死,右臂固然是难免残废,而且牵连所及,只怕还要成半身不遂之症。”
青面人呆了一呆,道:“阁下具此身手,定然是大有来历的人,何以不肯以真正面目和我等相见?”
白天平道:“我并非故作神秘,只要咱们谈好了条件,在下立刻可以解去脸上的绢帕。”
白面人道:“什么条件,阁下请说。”
白天平道:“两位是否想解去震伤的脉穴?”
青面人道:“废话,如若我们不想解开被震伤的脉穴,早已掉头而去。”
白天平道:“两位真想解开脉穴吗?咱们那边谈谈。”
一面说话,一面举步向前行去。
幽州二怪对这位 着半边脸的人,已有些难测高深,但两人都已觉出右臂麻木难动,很可能会真的转成了半身不遂之症,不自觉的跟着白天平行了过去。黄凤姑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三人转进一片林木,消失不见。片刻之后,只见白天平和幽州二怪,同时由林中转了出来。白天平一抱拳,道:“两位好走!在下不送了。”
幽州二怪似乎是变的十分客气,一抱拳,道:“不敢有劳。”
转身出林,但闻蹄声得得,纵骑而去。白天平缓步出林,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才缓缓回过身子,道:“姐姐,咱们走吧。”
黄凤姑好耐性,直到此刻,才缓缓问道:“兄弟,你怎么对付他们?”
白天平已解下了绢帕,带三分稚气的笑一笑,道:“我在他们身上下了一些禁制。”
黄凤姑道:“什么禁制?”
白天平道:“不登大雅之堂,姐姐出身正大门派,只怕不齿小弟所为。”
黄凤姑微微一笑,道:“兄弟,别把姐姐看得太古板了,通权达变,对付这等险恶之徒,用些手段,那也不算什么罪恶。”
白天平笑道:“姐姐如此说,小弟斗胆奉告了,我点了他们的五阴绝脉,每三七二十一日,非得小弟替他们活血一次不可,幽州二怪,武功不弱,而且素着凶名,早已被武家堡中主人,引为心腹,如若他们能暗助咱们,对咱们帮忙很大。”
黄凤姑道:“凶恶之徒,例必奸诈,他们是否靠得住呢?”
白天平道:“所以,小弟才在他们身上下了禁制,不论他们如何奸险,但他们不能不要性命。”
黄凤姑道:“兄弟似是很有把握?”
白天平道:“自然小弟不会太信任他们。”
黄凤姑沉吟了一阵,道:“兄弟,你年纪不大,从哪里学来了这么多智谋?”
白天平道:“小弟师承未立门户,因此,限制的规戒,就少了很多,不过,家师的门规亦很严肃,我这些鬼蜮伎俩,都是跟一位师伯学的。”
黄凤姑道:“兄弟,别勉强,可否见告你师伯的姓名?”
白天平道:“丐仙袁道。”
黄凤姑道:“很难得,家师亦提过他老人家,口气中对袁老前辈十分推崇。”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我那位袁师伯,嫉恶如仇,而且一出手绝不留情,一度曾经被称为黑道上的克星,后来,结交家师,受其影响,渐敛杀气,改习丹道,采药自娱。”
黄凤姑道:“令师是……”
白天平道:“家师不求闻达,说出来,姐姐也不会知道。”
黄凤姑道:“我下山的时候,师父也曾禅室面命,告诉我不少江湖上奇士高人,兄弟如能见告令师的名号,姐姐也许听到家师说过。”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家师道号无名子。”
黄凤姑思索了一阵,道:“令师果然是隐入山林的高人,家师未提过他。”
白天平暗暗吁一口气,道:“姐姐,咱们先去见过黄伯母说明内情,请她老人家拿个主意。”
黄凤姑点点头,笑道:“好,先见过两位老人家之后,再作道理。”
两人按照约好的暗记,找到了一座小农庄,黄夫人、白玉山正在等得焦急。黄凤姑说明了进入武家堡的经过。黄夫人望望白玉山道:“白兄弟,你看咱们应该如何?”
白玉山一欠身,道:“小弟觉着,先了断大哥的事,嫂夫人已茹苦含辛了二十年,兄弟也苦等了十几年的辰光,这件事,像压在兄弟心上一块铅,如若不早些有个水落石出,兄弟也无法安得下心。”
黄凤姑道:“白叔父说的虽是,但侄女儿觉着这件事已然很明显,白叔父也不用太过不安,如是因急于了断先父私人仇恨,坏了大局,那岂不是一桩大恨大憾的事。”
白玉山拂髯笑道:“就算武家堡确和江湖上大变有关,但那张总管的生死,也不致有太大的影响,凤儿,大哥总是死在我的剑下,这中间的内情恩怨一日不明,为叔的一日难安,我答应天平从师学艺,也就是希望他能为此事出力。”
目光转到白天平的身上,接道:“孩子,你能生擒那张总管吗?”
白天平一欠身,道:“孩儿能够。”
白玉山道:“好!生擒他来此,为父的想求证一下昔年事变的内情。”
白天平一欠身,道:“孩儿遵命。”
白玉山道:“记着,这件事一定要公平求证,你可知为父的为什么取天平二字作你的名字吗?”
白天平道:“父亲教诲。”
白玉山道:“我要你不偏不倚,作一个天下至公至平的人,天理公平,不得有稍许逾越。”
白天平道:“孩儿明白。”
白玉山微一颔首,道:“所以,也要给那张总管一个申辩的机会,不论他是否凶手,要他说给你黄伯母听。”
白天平道:“孩儿遵命。”
白玉山长长吁一口气,仰脸望天,缓缓说道:“咱们负欠你黄伯母太多,纵然是求死谢罪,也不足报万一……”
黄夫人突然接口说道:“玉山弟,你这话就见外了,你大哥生前,固然是把你当作手足一般看待,嫂嫂我也可没有把你当作外人,这些天来,凤姑和我谈了很多,再见兄弟求死志切,嫂嫂心里也已明白,这可能是别人安排的一个大误会,嫂嫂错怪了你二十年,还要你兄弟多多原谅了。”
白玉山笑一笑,道:“嫂夫人,这个兄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