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花令》一九五
彭谦突然纵身而起,跃近篷车,陡然一掌,向满是火焰的篷车劈去。掌风到处,一阵嚓嚓乱响,车架分裂,整个篷车,分成两半。凝目望去,只见车中盘膝坐着一人,慕容云笙心中暗道:这人当真是沉得住气,那车上已然满是烈火,他竟仍然能盘膝坐在车中,不为所动,这等镇静工夫,未免近乎愚痴了。
只见那车中人,在适才箭如飞蝗的攻袭之下,身上竟未中一箭。这证明那青衫老人的刀法,超异过人,绵密无缝,泼水难入。
但闻火王彭谦口中咦了一声,突然一伸右手,快速绝伦的抓出那车中人。敢情那人早已被点了穴道,无能挣动,是故才那般沉着。彭谦脸色一变,挥手一掌,拍向那人,希望拍活他的穴道。
那青衫老人却淡淡一笑,道:“不成啦,他被点了死穴。”彭谦道:“这是大哥的杰作了。”青衫老人道:“好说,好说,他想杀死为兄,为兄是不得不尔。”语声一顿,接道:“有一事,小兄想不明白,请教贤弟。”
彭谦冷哼一声,道:“大哥请说。”青衫老人道:“咱们有八拜之交,想来兄弟不会不答小兄的问语了。”彭谦道:“那要看大哥问的什么了?”
青衫老人道:“这大道两侧的客店之中,满藏武林高手,都是贤弟带来之人了。”彭谦道:“不错,都是小弟的伙伴。”青衫老人道:“贤弟这等劳师动众,精密设计,不知想对付何人?”
火王彭谦冷笑一声,道:“我想大哥心中早已明白,用不着问小弟了。”青衫老人此刻反而有着无比镇静,淡淡一笑,道:“小兄当真不知,哪有明知故问的道理。”
火王彭谦伸手在那盘膝而坐的大汉鼻息之间一探,果已气绝,突然仰天打个哈哈,道:“大哥当真不知,小弟就只好奉告了。”青衫老人道:“为兄的洗耳恭听。”
彭谦道:“大哥几时投入了飘花门下?”青衫老人不答彭谦问话,反而问道:“贤弟投入了三圣门下。”
彭谦冷笑一声,也不肯正面答复,说道:“小弟实说了吧,我们这番设计,旨在对付那飘花令主,想不到大哥却是飘花令主的前驱。”青衫老者道:“为兄的也想不到彭兄弟竟然委身于三圣门中,以济其恶。”
彭谦道:“大哥既然叫明了,小弟也不想解释。”长长叹一口气,接道:“天涯这样辽阔,想不到却叫咱们兄弟碰上。”青衫老者双目中神光一闪,道:“贤弟之意,是想和愚兄动手了。”
彭谦道:“此时此情,小弟实也想不出两全之法。”青衫老者道:“小兄倒有两个主意,但不知兄弟是否同意?”
彭谦道:“什么主意?”青衫老者道:“贤弟藉此机会,离开三圣门,和为兄一同离去。”
彭谦接道:“如是大哥有意投入三圣门时,小弟愿为引见之人。”青衫老者道:“这么说来,咱们是谈不通了。”彭谦道:“不行!但不知大哥还有什么良策?”
青衫老者道:“第二个办法,那就是咱们谁也不勉强谁,彼此保持情意,贤弟令他们放过小兄,也好免去咱们兄弟一番自相残杀。”彭谦道:“大哥这主意,好是好,不过,兄弟做不得主。”青衫老人脸色一沉,道:“那是说贤弟已然情尽义绝,非要和小兄动手不可了。”
火王彭谦道:“咱们既有结拜之情,昔年大哥又对小弟不错,小弟天胆,也不敢和大哥动手,因此,小弟暂时退出,袖手不问,至于大哥能否闯得过去,那就不是小弟能助的了。”青衣老者哈哈一笑,道:“好兄弟啊!好义气啊!”
火王彭谦抱拳一礼,接道:“这叫各为其主,小弟情非得已。”青衣老者脸色突然一变,冷冷说道:“站住。”
火王彭谦已然回身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回头说道:“大哥有什么吩咐?”青衣老者缓缓说道:“你如放过为兄,只怕要受门规惩治。”
火王彭谦道:“咱们兄弟一场,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青衫老者道:“如若在下的推想不错,你们那门规十分恶毒。”
彭谦道:“至多一条命,兄弟也不能让武林同道骂我无情无义。”青衫老者道:“这么说来,你为小兄,不惜一死了?”彭谦道:“事已如此,那也只有如此。”
青衣老者厉声喝道:“你如背叛了三圣门,也不过是一死而已,是吗?”彭谦道:“嗯!一个人只有一条命,也不过只死一次而已。”
青衫老者道:“就算你袖手不管,在你们重重部署之下,为兄怎能闯得过去?”彭谦一皱眉头道:“我说过,那要凭你武功,看你的运气了,小弟是爱莫能助。”
青衣老者仰天打个哈哈,道:“你既连死都不怕。为何又不助为兄闯过难关?”彭谦双目神光一闪,道:“大哥不用多费唇舌了。你想以兄弟之情劝动于我,决难如愿。”语声一落,纵身跃回客栈之中。
青衣老者望着火王彭谦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突然转身向前行去。他的步履很慢,看上去,有着举步维艰之感,但内行人都可瞧出,他藉举步行走,在暗中凝聚功力。显然,这青衣老者准备凭仗手中一把刀,硬闯险关。
眼见青衫老人从容而去,竟然无人出手拦阻。显然,暗中隐伏着有更厉害的人物了。火王彭谦,似也很关心那老者的命运,又折回房门口处,向外探望。
这当儿,突然又响起辘辘的车轮声,划破了紧张的沉寂。慕容云笙心中陡然间泛起了一阵莫名的紧张,暗道:莫不是那飘花令主杨凤吟到了吗?一念转心,顾不得自己处境之危,悄然移步,行到门口。目光到处,只见两辆黑色篷车,疾驰而至。
这时,那燃烧的篷车,车架已散,但仍在燃烧,点点火焰,满了近丈方圆。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宽阔的官道上,燃烧着一片火焰,横卧着几匹长程健马的尸体,给人一种猖狂杀机的感觉。
只见那两辆黑色的篷车,行近了火烧的篷车处停了下来,第一辆篷车先到,车门开启,走出两男两女。只见两个男的,身着深蓝色的劲装,背上各插一把雁翱刀,左手中提着一支虎头拐杖,年约三旬,白面无髯。两个女的,身着淡青劲装,都在二十左右的年纪,柳眉凤目,生像极为娟秀。四人的脸色,都很严肃,但举动却是沉着异常,望了那被燃烧的篷车一眼,迅快的分散开去。
紧接着第二辆篷车,也停了下来,车上行下了一个中年妇人,衣着朴素,薄施脂粉,但神态之间却有一种震慑人心的冷肃煞气。
慕容云笙心中暗道:这中年妇人,不知是何许人物?
那先前下车的两男两女,对那中年妇人,似是极为敬重,齐齐欠身作礼。中年妇人一挥手,低声说道:“小心戒备,防人暗算。”四人齐齐应了一声,反手拨出背上的兵刃。两个男的左手握拐,右手执刀,两个女的右手握剑平胸。四人分站四个方位,把那中年妇人围在中间,隐隐间有保护之意。
但那中年妇人却举步越过四人,目光转动,望了两面的客栈一眼,冷冷说道:“这等鬼鬼祟祟暗施算计的手段,岂是英雄人物,你们既已有了准备,何不堂堂正正的一分高下?”
只听对面客栈中,响起了一声长笑道:“一个妇道人家,说话如此托大,可是活的不耐烦了吗?”话落人现,文啸风缓步由客栈中行了出来。
那中年妇人望了文啸风一眼,缓缓说道:“阁下可是主持这次伏击我们的首脑人物?”文啸风道:“老夫虽非首脑人物,但却是主事人之一,夫人有什么话,尽管对老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