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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花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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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小二欠身一礼,退了出去。刘五成启开大红书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张请帖,只见几行草字,书写在请帖之上,道:“昨宵蒙枉驾青冢,未能接风为憾,今日午时,浔阳楼为君洗尘,还望不吝一晤。”下面画了一个太极圈,却未署名。刘五成望着那代函请帖,出了一阵神,暗道:“他们既然已知我宿住之地,不肯下手,反而奉帖相邀,不去不但示弱于他,而且行动恐已在他们监视之下了,不赴约亦是不行。”探首望望天色,已然快近午时,匆匆漱洗一下,算过店钱,直奔浔阳楼。这浔阳楼乃江州最大的一家酒楼,面江耸立,极目帆波,风物极是幽美,名酒佳肴,名动一时。刘五成行到那浔阳酒楼之外,立时有一个身着天蓝长衫的大汉,迎了上来,道:“刘兄才来吗?咱们候驾多时了。”

  刘五成打量那蓝衫大汉一眼,却是素昧生平,从不相识,当下说道:“恕兄弟眼拙,兄台上姓?”

  那蓝衫大汉道:“兄弟梁子安,无名小卒,刘兄自是不知道了。”

  刘五成道:“原来是梁兄,兄弟久闻大名了。”

  梁子安道:“咱们马总管候驾已久,刘兄请上楼坐吧。”

  刘五成长长吸一口气,纳入丹田道:“有劳梁兄带路了。”

  梁子安也不谦让,当先向前行去。登上二楼,只见十位九空,除了靠窗处坐着两个人外,整个的大酒楼,竟是不见别的酒客。梁子安回顾了刘五成一眼,道:“咱们马总管为了欢迎刘兄,包下了个浔阳楼,哼哼,刘兄得咱们马总管如此器重,那也是很荣耀的事了。”

  刘五成淡淡一笑,道:“贵总管如此对待兄弟,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一面留神望去,只见左首一个黑衣老者,正是昨宵所见的飞刀言大鹤,右面一人,四十八九的年纪,长髯飘垂,浓眉环目,气度十分威猛,披着鹅黄披风,眼看梁子安带着刘五成行了过来,却是装作不见。只见梁子安急行两步,对那身着鹅黄披风大汉行了一礼,低声说道:“刘五成如约而到。”

  那大汉缓缓转过脸来,两道冷电一般的眼神,通注在刘五成的身上,瞧了一阵,才道:“言大鹤,昨宵所见可是此人吗?”言大鹤欠身应道:“正是此人。”

  那着鹅黄披风的大汉举手对刘五成一招,冷冷道:“刘兄请坐。”

  刘五成缓缓坐了下去,道:“阁下定是马总管了?”

  那身披鹅黄披风的大汉。淡然一笑,道:“兄弟马雄飞。”

  刘五成呆了一呆,道:“五毒掌-”马雄飞接道:“那是江湖朋友送给兄弟的绰号,倒叫刘兄你见笑了。”

  刘五成镇静了一下心神,说道:“江湖盛传五毒掌的英名,兄弟今日有幸得晤。”

  马雄飞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江湖朋友们,那是难免口角春风,不可尽情。”

  话虽说的谦和,但词意隐隐间,却有一股倔傲之气。刘五成道:“在下承马兄垂青,遣人相邀,宴于浔阳楼上,实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但彼此素昧平生,马兄邀约兄弟到此,必有见教之言。”

  马雄飞道:“兄弟在江湖上混了二十年,一向是直来直往,不喜转弯抹角,今日请刘兄来此,想请教一事。”

  刘五成沉吟了一阵,道:“马兄请说吧!”

  马雄飞回顾言大鹤一眼,道:“刘兄可识得慕容长青?”

  刘五成道:“不识──”马雄飞接道:“想那慕容长青骨早朽,死去已二十年,恕兄弟说一句托大的话,刘兄你这点年纪,纵然是见过那慕容长青,也不过是牙牙学语之时,那也是记不得了。”

  刘五成道:“既然如此,马兄又何必多此一问?”马雄飞道:“兄弟之意,是指刘兄和那慕容长青的渊源,想那慕容长青生前,结交过不少武林同道,令尊一代,也许和慕容长青交情很深──”刘五成接道:“马兄错了,家父根本不是武林中人。”

  马雄飞道:“那慕容长青生前做过甚多沽名钓誉的事,也许令尊一代,受到他小恩小惠,念念难忘,刘兄学艺有成,代令尊凭吊一下昔年施恩之人,那也是人情之常了。”

  刘五成道:“家父务农,生平少离桑梓,江湖上人人事事,是一无所知。”

  马雄飞突然脸色一沉,道:“你们之间既无瓜葛,刘兄竟冒大不韪,赶来江州祭奠慕容长青之墓,不知是何用心?”

  刘五成道:“在下在江湖上行走,听得甚多慕容长青生前事迹,路过此地,凭吊一下,不知有何不妥之处?”马雄飞冷冷说道:“你听过他生前事迹,也应该听到他死后情形了。”

  刘五成淡淡一笑道:“听过了。”

  马雄飞道:“这么说来,刘兄是有意找麻烦来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近三年来,刘兄是唯一到了青冢之前拜奠的人,这份豪壮之气,兄弟是不能不佩服了。”

  刘五成望了言大鹤一眼,心中暗道:“他怕那姑娘说出连得释放六次之事,果然是没有把那姑娘拜奠慕容长青的事说出。”

  口中却应道:“在下凭吊一下慕容长青之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马兄苦苦追究,不知是何用心?”

  他已瞧出今日之局,难以善罢干休,一面运气戒备,一面回口反问。马雄飞哈哈一笑,道:“二十年来,共有三十六位武林高人,凭吊那慕容长青之墓,但却无一人活着离开江州,刘兄是第三十七位,如以兄弟受命监管此墓五年来,刘兄该是第三位,前两位都在三年之前──”刘五成霍然起身接道:“马兄之意,在下已经了然,就此别过了。”

  转身行去。但见人影一闪,那梁子安已然拦住了去路,道:“想走吗?”

  刘五成道:“不错,闪开去路。”

  梁子安怒道:“好大的口气。”

  右手一伸。抓向刘五成的左腕。刘五成道:“要动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