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绝刀》四
左少白唰的一声拔出长剑,大声喝道:“他们这般赶尽杀绝,不留余地,迫得咱们一家人四处逃亡,安身无处,与其海角奔走,天涯流浪,倒不如战死沙场,和他们拼了算啦!”
只听左文娟道:“大哥,弟弟,快些上马赶路,我去助爹妈拒挡强敌。”
就这一阵工夫,已有十条人影,冲了上来,但却为左鉴白夫妇连手挡住,那左鉴白右手金刀,左手匕首,幻起了一片刀光寒芒,硬打巧袭,合以那中年美妇手中两支长剑,竟然把七八尺宽的一条小道封住,对方十几个人兵刃交击,强攻硬袭,仍是难越雷池一步。
他们夫妇八年逃亡,仍不能甩脱那追踪铁蹄,身经数百战,负伤十数次,但武功却是有了极大的进境,尤其夫妇两人一套刀剑合搏之术,研创于生死存亡的恶战之中,展尽了两人的武功之长,招数配合,天衣无缝,对方人手虽多,而且人多手杂,自相干扰,反而难把一身所学,尽数施展出来。
左继白右手一松腰间扣把,抖出一条软鞭,左手从长靴筒里取出一把尺许长短的金剑,冷厉地喝道:“娟妹站住。”
左文娟已然放下缰绳,拔剑在手,准备接应父母,共御强敌,听得那左继白冷厉的喝声,不禁一怔,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脸来,望着左继白道:“哥哥,什么事?”
在她有生之年的记忆中,从未听到左继白这般冷厉的呼喝之声。
左继白双目圆睁,精芒暴射,凝注左文娟脸上,冷冷说道:“我这作哥哥的,从没有对你们厉声说过一句话,此刻谁要不听我的话,那我就不当他是我的妹妹、弟弟……”
话声微微一顿,又道:“你带着弟弟上马先走。”
左文娟双目中流下来两行泪珠,凄凉一笑,说道:“哥哥、弟弟,肩负重任,此后为父洗雪沉冤,这担子是何等沉重,我一个女孩子家,纵然留得住性命,也没有多大用处,哥请恕妹妹出言顶撞,还是你带着弟弟走吧!”
左继白怒声接道:“娟妹住口,你自信比哥哥的武功如何?”
左文娟道:“小妹自知难及哥哥。”
左继白道:“这就是了,这批追踪强敌,大都是九大门派中的高手,你纵有宁为玉碎之心,也难给父母多大助力,听我的话,带着弟弟,先行上马走吧!”最后一句,说得神色黯然,英雄泪下。
左文娟哭声说道:“大哥,你不能……”
左继白豪气一振,厉声道:“不许再说!你究竟听不听哥哥的话?”
左文娟看他怒睁的双目,眼眦破裂,鲜血混泪水,滚下双颊,心头更是黯然,缓缓垂下手中长剑,道:“小妹,小妹……遵命就是。”字字句句混入了凄凉的哭声。
左继白含泪一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好好照顾弟弟,不用等爹娘和为兄了,上马去吧!愿皇天关怜弟妹,渡过那‘生死桥’……”缓缓回过头去,伸手夺过左少白手中长剑,却把手中金剑,交到左少白手中,接道:“这金剑是咱们白鹤门的标识,昔年外祖父仗此剑创立白鹤门,在武林中争到一席之地,是以咱们白鹤门,又称作金剑门,外祖父把此剑传给爹爹,爹爹凭此剑,把咱们白鹤门发扬光大,眼看大基已奠,却遭到九大门派,连络武林中四门二会三大帮,近百武林高手,夜袭白鹤堡,把白鹤门两代心血建立的基业,毁于一夕之间。幸赖爹爹的神勇,母亲善战。带咱们兄弟姊妹逃亡天涯,八年来走遍了大江南北,大漠边荒,无数次惊心动魄的恶战,数不清多少次死里逃生,爹爹把金剑传我,我今日转交弟弟,但愿你善保此剑,日后重振咱们白鹤门的雄风。”
左少白接过金剑,道:“大哥,我……”
左继白一挥手,接道:“爹爹一生光明磊落,决不会作出暗中谋杀四大门派掌门人的事来,其间定有缘故,你上马去吧!”
但闻左鉴白厉声喝道:“尔等这等赶尽杀绝的作法,未免逼人太甚,我左鉴白今日要大开杀戒了。”
喝声未绝,突然一声惨叫,一个劲装大汉,生生被金背开山刀劈作两半。
只听几声厉啸怒喝,对方攻势更加凌厉,单刀、铁鞭、花枪、亮银棍、月牙铲等,十几般兵刃,急如狂风骤雨一般,攻向左鉴白夫妇。
显然,左鉴白伤了一名强敌,却激起对方的拼命之心。
左继白一把抱过了左少白,放上马背,沉声对左文娟道:“快些带弟弟走。”
左文娟举起衣袖,一拭脸上泪痕,扬手一掌,拍在左少白马背之后,健马长嘶一声,奋起余力,放腿向前奔去,左文娟仗剑紧随在弟弟马后相护。
左继白眼看两匹快马奔出了十几丈开外,才长啸一声,豪壮的说道:“母亲请退下休息,待孩儿挡他们一阵。”软鞭飞舞疾冲而上。
且说左文娟、左少白,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路,两匹长程健马,突然低嘶一声,齐齐卧倒在地上。
这些马虽是百中选一的好马,但经过月余日夜兼程跋涉,气力早已耗尽,体力未复,又作这一番狂奔,不支倒了下去。
左文娟下了马背,低声问道:“伤着吗?”
左少白道:“没有。”
左文娟抬头看去,一里之外,高山耸立,纵然是健马仍有余力,也难再骑马登山,微微一叹,解下两匹健马上辔绳、鞍镫,轻轻在马身上拍了两掌,道:“马儿,马儿,你们自己走吧!”牵起左少白右腕,向前行去。
左少白突然叹息一声,道:“姊姊,你看爹、娘和大哥,会不会击退强敌?”
左文娟道:“来人势众,个个武功高强,击退只怕不易,但爹爹神勇无敌,母亲剑法精纯,已得白鹤七十二式神髓,大哥武功,近来更是精进甚多,合爹、娘、大哥三人之力,脱身总非难事,弟弟不用担心。”她心中虽是充满生离死别的悲痛,但却又不得不强作欢颜,以慰弟弟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