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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燕惊龙》二三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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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瑶红缓缓站起身子,提高声音说道:“爹爹,女儿不肖,连番闯出大祸,连累爹爹和各位叔父前辈,但我却背逆帮规,暗助昆仑门下──”

  王寒湘淡淡一笑接道:“昆仑派对你有恩,你应当还报人家,武林中讲究的是恩怨分明,那也算不得有违帮规。”

  李瑶红叹息一声:“咱们天龙帮戒规森严,我爹爹虽是龙头帮主,但我也不能自恃身份特殊,逃避帮规制裁。”

  李沧澜松了一口气,笑道:“很好,你这丫头在重伤后,倒像懂事多了。”

  莫伦冷冷地接道:“李香主已剪发代首,纵然有背叛帮规之事,也算已受到制裁,大可不必再引咎自责了。”

  李瑶红望了李沧澜一眼,接道:“爹爹,女儿还有件事想求父亲应允?”

  海天一叟笑道:“好,好,你说罢。”

  李瑶红道:“女儿既承几位叔父爱护,免除责罚,但我自思连番违犯帮规戒律,无颜再任总坛执法香主,请爹爹免去女儿香主之职,允许我常伴妈妈──”

  李沧澜笑道:“好,你要出家作尼姑,那就算我没有你这个女儿也是一样!”

  李瑶红强忍断臂伤痛,一拜起身,道:“女儿拜谢爹爹恩准。”

  王寒湘笑道:“李香主既然不愿再以清白女儿之身,在江湖上闯荡,也是一桩好事,帮主一向言出法随,既然答应了李香主,自然不会再有更改。但眼下你伤势甚重,不宜再延误时间,暂请返回总坛,请你义父替你疗好伤势,再伴你娘常住洗心庵不迟──”他微微一顿之后,回头望着川中四丑,笑道:“本坛擅自作主,代传帮主令谕,请川中四义设法护送李香主返回总坛。”

  川中四丑中的老二白无常陈应,虽被玉灵子一剑伤了左臂,但他功力深厚,这点皮肉之伤,自是不放在心上,四人一齐躬身应道:“敬领令谕。”翻身疾奔到断崖旁边,掌劈脚踢,震断几株茶杯粗细的松树,采集了几根山藤,片刻之间,编制了一个两人抬用的藤兜,奔到李瑶红左侧放下,四人不敢伸手搀扶,回头望着李沧澜请示。

  朱若兰一挫柳腰,抱起李瑶红,低声笑道:“你刚才服用的一颗灵丹,功效神奇无比,足可保你伤势不再恶化,但请放心回你们天龙帮总坛去安心养息。过些时,我和琳妹妹一起去看你。”

  李瑶红真情激荡,满眶热泪,叹道:“姊姊盛情,妹子心领了,不敢再劳玉趾,但望姊姊能善为照顾沈家妹子,李瑶红就感如同身受了──”

  朱若兰附在她耳际低声接道:“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凡事都由我替你安排,须知杨梦寰乃至情至性之人,你如果出个三长二短,只怕他也难独活下去,果真如此,不但害了他,而且也害了琳妹妹,你要三思而行,千万不要作践自己性命──”她说这几句话时,已施展“传音入密”之功,李瑶红虽听得字字入耳,守在附近的一流武林高手,却是一个字也未听到──

  朱若兰扫掠闻公泰、马家宏、滕雷一眼,对李沧澜道:“李帮主既和九大门派订下了来年中秋之约,眼下似无再留括苍山的必要,请护送令媛返回贵帮总坛去吧。”

  李沧澜知她用心至善,怕闻公泰、马家宏等暗中拦劫女儿,当下朗朗一笑,道:“来年中秋之约,乃天下武林精英大会,朱姑娘如有兴致,不妨请到黔北敝帮总坛观赏一番,届时老朽当恭迎芳驾。”

  朱若兰道:“届时如能抽暇,定当赴会一开眼界。”

  李沧澜一顿龙头拐,道:“咱们走!”当即开路,向前奔去。

  五旗坛主护着李瑶红藤兜,紧随李沧澜身后向前闯去。

  §第四十二回 翻云覆雨

  这时,五派联阵之势,已自行瓦解,因为《归元秘笈》已被陶玉带着跃下万丈绝壁。五派连手目的,志在夺书,奇书既失,彼此自难再行合作,何况经过一番激烈的苦战之后,五派中人,心中都很明白,就是联合眼下五派之力,也难把天龙帮的人围歼绝谷。联阵既然瓦解,自是更难挡人锐锋,当下纷纷退让一侧,王寒湘走在最后,超过群豪之后,突转身笑道:“闻兄、马道兄,最好别妄想寻路绝壑,找那《归元秘笈》,需知深壑万丈,下去容易,上来就难了。”

  马家宏微微一笑,道:“王兄不觉着这句话说的太客气吗?如贫道真要下那万丈绝壑寻书,只怕不待来年中秋,就先和王兄碰头了。”

  王寒湘摇挥着折扇笑道:“果真如此,兄弟当再领教道兄剑法。”说完,不待马家宏答话,转身疾奔而去。

  闻公泰目睹天龙帮中人背影消失不见,拱手对眼前群豪说道:“天龙帮五旗坛主之名,果不虚传,如果咱们九大门派中人,不能同心协力,除此强敌,十年内整个江湖,恐尽是天龙帮的天下──”

  马家宏道:“贫道二十年未离点苍山中一步,想不到江湖之上,竟有这等大变,闻兄之言,说的一点不错,如咱们九大门派不能同心合力,一鼓把天龙帮首要歼灭,不但九大门派的声望,将在江湖上日渐消灭,最后恐怕还要被天龙帮逐个消灭。”

  峨嵋派的超元大师,合掌低喧了一声佛号,道:“马道兄和闻檀樾之言,老僧亦有同感,明年中秋之会,事关九大门派生死荣辱,老僧深望各位道兄、檀樾,能捐弃门户之见,联合九大门派力量,借机把天龙帮首脑人物一网打尽。至于我们九大门派的排名之争,已是三百年前的往事,那一场惨烈绝伦的拼搏,各派精英大都溅血在少室峰顶,使我们九大门派多少绝学失传,往事创痛犹存,何苦使惨剧重演!老僧愿以佛门弟子身份,亲赴少林寺,求见少林掌门方丈劝解少林派放弃排名之争,以后咱们九大门派,互不侵犯,相安共存──”

  他微微一顿,又道:“如有那位道兄,愿以三清弟子身份,上武当山一行,劝解武当派掌门人,消去争取排名之念,事情就算将近圆满解决。至于青城一派,和我们峨嵋派渊源甚深,老僧亦愿负责劝说。单余崆峒一派,当不致挑起争端,如再有人去劝说崆峒派,自是更好,老僧愚见,不知各位道兄、檀樾,是否肯于赞助?”

  马家宏微微一笑,道:“老禅师慈悲为怀,见识高远,贫道和武当派掌门人,有过数面之缘,愿赴武当山一行,只是我们已廿年未曾晤面,能否劝说得人,事情还难预料,但贫道当尽其力,成败则听由天命了。”

  滕雷一咧大嘴巴,干咳了一声,道:“崆峒派掌门人阴手一判申元通,和在下相交有年,兄弟当赴崆峒山一行,劝说申兄。”

  闻公泰拂髯叹道:“天龙帮崛起江湖,不过是二十几年时间,想不到短短的廿几年,他们竟然成为眼下江湖上实力最大的一帮恶魔,咱们九大门派,再不早日设法阻止他们,后果实是不堪设想。几位大师、道兄,既肯放弃门户之见,以一派掌门长老之尊,亲赴各派劝说,兄弟极感佩服。来年中秋,黔北之会,闻公泰当尽率华山门下精锐,首挫天龙帮的锐锋,以表谢意。现下兄弟要先走一步了。”说完,拱手作礼,转身奔去。

  滕雷一抱拳笑道:“兄弟也先告辞了。”紧随着闻公泰身后而去。

  马家宏、峨嵋三老相继拱手告别。绝谷只余下昆仑三子、朱若兰、赵小蝶、沈霞琳、杨梦寰、彭秀苇和四个白衣小婢。几人相对沉默良久,朱若兰微微一笑,道:“三位老前辈如无要事,请到晚辈蜗居,盘桓数日再走如何?”

  玉灵子叹息一声,说道:“朱姑娘对我们昆仑派施恩甚多,贫道等感怀良深,我们无能报答,已感惶愧万分,怎敢再行打扰清居──”

  朱若兰缓举右手,理理鬓边散发,接道:“晚辈行事,素无拘束,难免有伤损三位之处,说到施恩二字,晚辈更是愧不敢当。三位既不愿移驾蜗居,晚辈也不敢强颜挽留,但却有一事奉恳三位前辈,盼能赏我朱若兰一个面子。”

  玉灵子微一沉忖,道:“朱姑娘可是要为敝派门下杨梦寰说情吗?”

  朱若兰早已运慧剑斩断对梦寰万缕私情,心中坦然,是以大变往常情态,毫无娇羞之状,点点头笑道:“依晚辈和贵派中杨相公相处数月,观察所得,他确是一位至情至性的诚实君子,宅心忠厚,豪气干云,也正因如此,他才处处陷入被人谋算之中,今日发生之事,三位老前辈,都已看到眼中,心中恐疑窦丛生,他伤过峨嵋门下弟子,又伤了雪山派中的人,两桩事情,又都是由李瑶红身上引起,别说闻公泰、马家宏、滕雷等一般人心生误会,就是一阳子老前辈,恐怕也对自己教出的弟子,心生怀疑。”

  一阳子叹道:“此中恩怨牵缠,实使人眼花缭乱,唉!贫道虽然教养他一十二年,自信对他为人处事,知之甚深,但也无法解得这事中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