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惊龙》五九
那红衣和尚连被陶玉两剑迫袭,早已激起无名之火,不等陶玉再次出手抢攻,已断喝一声,手中戒刀舞起一片银盘似的光圈,猛攻过来。他含忿还攻,尽展所学,戒刀一招比一招迅猛,一招比一招狠辣, 那间刀花如雪,光化瑞气,连攻十二招。
陶玉金环剑展开迅猛的招术和红衣僧人抢攻。剑光如浪,金环交鸣,这是一场生死决于瞬息的罕见搏斗,不大功夫,已对拆百招以上。
原本分守在四周的和尚,见梦寰和霞琳双剑绵密,力敌四僧毫无败象,一声大喊,合围而上。八个和尚,把梦寰和霞琳围在中间,杖劈刀扫,急如骤雨。
激战二十合后,沈姑娘已逐渐感到后力不继,手中宝剑慢慢地缓了下来,杨梦寰和霞琳原是背靠背的站着拒敌群僧,双剑相互策应救助。霞琳剑势一缓,梦寰立时感到了情势不对,长剑突施一招,“杏花春雨”,剑化万点银星撒下。这一招威力奇猛,招数绝妙,群僧只觉剑风似轮,无法招架,当前四个和尚,全被迫得向后一退。
梦寰借机转身,长剑又一招“八方风雨”,把围攻霞琳的四个和尚,直逼出去。他用这两招剑势,都是分光剑法中追魂十二剑招内,最为精妙的二招,的确是凌厉无伦,八个和尚都被他迫退到四尺以外。
杨梦寰两招绝学,迫退了围攻的八个和尚,转眼看霞琳时,只见她横着宝剑微笑,似是对梦寰迫退敌人的剑招,异常赞赏。梦寰心中暗道:这孩子有时候简直胆大得莫名其妙,强敌环攻,生死一发,她竟若丝毫不觉一般。
这当儿,那身着红色僧衣的和尚,已和陶玉打到生死关头,双方都展开迅猛无伦的招术,抢制先机,戒刀如雪花飘舞,卷风生寒,金环剑似电掣虹飞,游龙穿空,陶玉左手扣着的一把毒针,就没有打出的机会。
梦寰看那红衣僧人手中戒刀,快中有稳,着着抢攻,似已抢了主动,陶玉眼下虽无败像,但再缠斗下去,很难讨得了好。正想出手相助,突闻陶玉一声尖喝,金环剑骤然一变,金环一阵连响,剑化寒飙掠空, 那间剑气漫天,寒光飞绕,眨眨眼连攻八剑。
这八剑凌厉如裂岸怒涛,那红衣和尚果然是招架不住,被迫退了七八尺远,陶玉趁势又打出左手扣的一把毒针,十几条银线电射袭去。
这一下只看得杨梦寰暗里叫好,心想:人称海天一叟李沧澜为近代江湖怪杰,看来当真是身怀绝学。陶玉这几招狠攻,快速精微,不输昆仑追魂十二剑招,迫得敌人还手无力时,再打出一把毒针,当得起手辣心狠,红衣和尚武功再高,恐怕也要伤在毒针下面。
梦寰心念未息,战圈情势又变,只听那红衣和尚一声虎吼。左手袍袖舞动,毒针尽被击落,振臂腾起,凌空下击,一个高大身躯,灵如掠波燕剪,一落之势,连攻三刀。
这三刀,直把金环二郎迫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杨梦寰心头一惊,顾不得再管霞琳,挥剑一跃“龙形一式”连人带剑,猛扑过去。
人还未到,长剑已变招“万蜂出巢”,这一招是追魂十二剑中最精奥的一记绝学,但见剑尖颤动,如一蓬银雨洒下,凉风扑面,耀眼生花。
红衣和尚百忙中举刀一封,梦寰长剑却贴着他的戒刀,借势滑下,和尚急收戒刀向后跃退,但仍是晚了一步,握刀右手的无名指和小指,已被梦寰剑锋削掉。
红衣和尚也实在够狠,两个指头被削,手中戒刀仍然握着,陶玉哼了一声,抖腕飞出一只金环,和尚在巨疼之下,一个失神,金环掠面而过,环上尖齿倒刺,带走他半片耳朵。
紧跟着金环二郎又一个虎扑而上,刷!刷!刷!又攻三剑。
红衣和尚连受创伤,暴怒已极,架开陶玉三剑之后,忍痛还攻,刀走险招,形同拚命。
梦寰救了陶玉后,转头看霞琳又被八个和尚困住,几个和尚大概都没有存着什么好心,不救同伴危难,却集中对付霞琳,小姑娘剑招虽得昆仑真传,无奈人娇力小,八人围击,四面受敌,这就迫得她无法施展纵跃的工夫,以巧制胜,舍长取短,那哪能不陷入危境,一支剑左封右架,只累得香汗淋漓。
梦寰看在眼里,越想越火,怒喝一声,仗剑冲入,施展开五行迷踪步法,在禅杖戒刀中闪来闪去,人如飘风,形似魔影,左一剑,右一剑,一会工夫,八个和尚,全被他刺伤剑下,栽倒地上,呻吟惨号,不绝于耳。
陶玉仍在和那红衣和尚作生死拼搏,杨梦寰才救助了陶玉一次,已觉出他心中不快,这时,不便再出手帮忙,拉着霞琳,横剑观战。
突然几声枭鸣般的哨鬼啸声传来,而且听来距离很近。梦寰料想必是敌人援手赶来,心中甚感焦急,只是不便招呼陶玉停手逃走。
金环二郎似乎也警觉到敌人又有援手赶来,疾攻三剑,猛地跃退。红衣和尚一停手,才发觉同来八僧,全都负了伤,卧在地上呻吟。八僧武功虽然不高,便比起一般江湖武师并不逊色,以梦寰、陶玉和他动手的几招而论,八僧合力纵然困人不住,但这片刻工夫,也不能说尽都伤人剑下,他那里知道梦寰施展开“五行迷踪步”法后,八僧根本就没法子看清他飘忽的身形,招架无从,只有等着受梦寰剑刺。
红衣和尚见此情景,不觉一呆,就在他一呆 那,陶玉两手齐扬,双腕上三只金环两先一后飞出,和尚瞥见金环挟风袭到,赶紧一收心神,举刀封架。那知陶玉这次所用手法,极为奇妙难测,和尚举刀迎击先到两环,不料戒刀刚刚举起,后出一环骤然加快,抢先打到,正好趁空而入,金光一闪,已到面门,和尚再想躲,那里还能够,只觉一阵凉风扑脸,奇痛刺骨,金环已深入脸上一寸多深,热血如泉,右眼爆出,疼得他一声惨叫,晕倒地上。金环二郎却一个急跃,凌空落下,尖笑声中,金环剑探臂一扫,霜锋过处,和尚被拦腰斩成两段。
陶玉腰斩了那红衣和尚后,回头望着梦寰和霞琳一笑,捡起四只金环,仰脸一声轻啸,招来赤云追风驹,笑道:“我们快些走吧!敌人援手马上就要到了。”说完,把辔绳交到霞琳手中,自己却当先向东跃去。
梦寰略一怔神,陶玉已到了十余丈外,只得低声对霞琳道:“你不是很困倦吗?你就骑马走吧。我得陪着陶玉走路。”
霞琳摇着头,道:“你们都跑路,我也不要骑马。”
梦寰看陶玉已是不见,心中甚感焦急,无暇再作多想,伸手抱起霞琳,纵上马背,放辔向前追去。
那赤云追风驹奇快无比,不到两里路,已追上陶玉,梦寰腾身飞落到陶玉身边,还未及开口说话,金环二郎已停住步回头笑道:“我要不抽身就跑,你们必然要有一番谦辞,对吗?”
梦寰吃陶玉一句话封住了嘴,想好的话反而说不出了,过了半晌,才笑道:“陶兄,你这样对我们,真令我杨梦寰没法子报答了。”
陶玉淡淡一笑,俏目掠着马上的沈霞琳一扫而过,答道:“报答大可不必,我又不是留给你一个人骑的。”
梦寰知他天性冷热无常,随口一句话,未必有心,也就没有在意。
霞琳看梦寰和陶玉站着讲话,也跳下马背,走近两人,望着陶玉笑道:“你的马当真好,快得像飞一样。”
陶玉傲然一笑,道:“可惜这赤云追风驹,我已答应送给我师妹了!要不然就送给你骑。”
霞琳笑道:“那你师妹一定是很漂亮了?”
陶玉微微一叹,转脸问梦寰道:“我们现在到那里去?”
梦寰道:“咱们已无再留祁连山中必要,不如早些归去吧!”
陶玉追着问道:“你们回江西,还是到昆仑山去?”
梦寰沉吟一阵,道:“我离开江西时,我三师叔还留在饶州客栈,不过,我想她找不到我时,很可能先回昆仑山去;所以,找想先回昆仑去看看,顺便拜见我们掌门师叔。”
陶玉突然放声笑道:“要是我们出不了祁连山呢?”
梦寰听得一怔,道:“怎么?难道我们逃不过大觉寺和尚的伏桩监视。”
金环二郎点点头道:“我没有和刚才那红衣和尚动手之前,心里实在没有把大觉寺的和尚放在眼里,虽然在大湖山青风寺时,我已领受过一明禅师雄浑的掌力,那时我心里还想着大觉寺和尚,能和一明禅师功力相若的人,也不过三五个长老而已,我们只要躲开他们三五个人就行,但刚才和那红衣和尚一场激战后,使我对大觉寺中和尚,又有了新的估计。那一明禅师当真是没有骗你,大觉寺中和尚,不但高手如云,而且刀法招术,确实自成一派,和一般江湖武师大不相同。不瞒杨兄,家师精通武林中各门各派武功,小弟虽然只学得家师武学十之一二,但只要和人动个三招五式,对方施用手法来路,大概都可以看得出来!那就不难抢制先机,制敌于死,可是那红衣和尚施用的刀法,小弟却是认它不出,因此才有百合以上的生死拼搏。而那红衣和尚,看上去不过是大觉寺中一个当值捧香的弟子而已,像他那样武功的人,大觉寺中不知道有多少,以此推断,那座和尚庙里,当真是有着不少极为难缠的老和尚哩。”
陶玉说到这里,顿一顿,继续说道:“不过,刚才杨兄出手几剑,威势之大,为小弟生平所仅见,那恐怕是你们昆仑派中的密传绝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