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马霜衣》四
那绿衣女道:“唉!我虽不能相救相公,但却听到一件事,只要相公能暂时忍受一时的屈辱,不论我们教主和绿绫姑娘,都不会伤害相公。”
林寒青听得大为奇怪,道:“为什么呢?”
那绿衣女道:“在下曾偷听教主和绿绫姑娘谈起留下相公的性命,大有用处,贱妾深知相公乃义烈之人。难以忍受屈辱,一时间想不开,自绝而死,特来相告一声,留得青山在,岂怕没柴烧,相公留下性命,总有脱困之日,贱妾如有机缘,亦必出手施救──”
林寒青接道:“承蒙相告,在下当紧记斯言。”
那绿衣女道:“相公千万不可自行寻死。”急急奔了出去。
林寒青寂寞的等待了一个时辰之久,仍不见绿绫转来,那绿衣少女亦未再来过。
正觉等的心中焦急,突感眼下一亮,一片灯光,直射入来,那两扇闭起的石门,也缓缓打开。
一个提着纱灯的童子,大步行了过来,那童子身后,紧随着那青衣文士,由内室中绕了出来。
大开的室门中,却缓步走进了绿绫。
那青衣文士,先对林寒青拱手一笑,道:“本座等不知林兄来自枫叶谷中,以致多有开罪。”
林寒青心中暗暗忖道:不妨应付他两句,让他取下我的手铐再说。当下点头应道:“好说。”
那知那青衣文士,似是早已看透了林寒青的心意,微微一笑,道:“林大侠已然忍耐甚久,还请委屈一阵。”他老奸巨滑,隐隐间,已告诉了林寒青,不可暗生断铐逃走之心。
林寒青目光一转,投注到缓步行来的绿绫身上,心中暗暗想道:那位穿绿衣的姑娘,果是没有骗我,此人在玄皇教中,身份、地位,仅低教主,突然对我这等客气,自非无因了。但自己初出江湖,籍籍无名,不知有什么可用之处?
那青衫文士转脸望了绿绫一眼,道:“强敌可曾擒到么?”
绿绫沉吟一阵,缓缓说道:“来人武功甚高,而且非止一人,对我们形势,亦似十分熟悉,我和他照了面互拼几招后,却被他兔脱而去。”
那青衫文士脸色微微一变,但却未再多问,目光一扫那提灯童子,那童子立时从怀中摸出一方黑布,又把林寒青的双目蒙了起来。
耳际间响起那青衫文士冰冷的声音,道:“林大侠如不想皮肉受苦,那就且勿妄图挣扎。”
林寒青只觉身子被人提了起来。行去不大工夫,忽觉清风拂身,花香扑鼻,似是已出了地下密室,感觉之中,被人放置在一辆车上。
片刻之后,车声辘辘而起,向前行去。
林寒青双目无法见物,但凭听觉,感到那马车愈行愈快,心中暗自急道:“他们不知把我送往何处,但那地方,定然是一处较那桃花居更为凶险之处,如若被他们送到预定之处,再想逃走,只怕要大费周折,倒不如在途中设法逃走的好。”
心念一动,立时生出了强烈的逃走之心,暗中提聚真气,右臂一抬,想先把脸上蒙的黑布拉开。
那知手臂一扬,突然肘间一疼,一物直刺而入,一条臂软软垂了下来,再也提它不起,不禁吃了一惊。
只听一个阴沉冷漠的声音,进入了耳际,道:“如若想试试我金针刺穴之苦,那你就不妨再挣扎几下看看!”
林寒青心神一凛,暗道:原来他施用的金针钉穴之法,难怪我这条右臂,竟难以再伸动了。
只听砰然一声,紧接啊哟一声大叫,车身颤动,一阵急风吹了进来,似是有一个人,被击出车外。
一阵哈哈大笑之后,一个低沉豪迈的声音说道:“好小子,你在老夫两条臂上,钉了金针,却没有想到老夫还有双腿可用吧!哈哈!”
林寒青听那声音,颇似石牢中一度相遇的韩士公,忍不住问道:“韩老前辈么?”
韩士公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咱们在车上又碰上头了。”言笑豪迈,全未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林寒青还未来得及答话,韩士公又抢先说道:“那守车的小子,被我一脚踢下车去,哈哈,但望那一脚踢到他关节要害之上,纵然不死,也要他落个残废。”
但闻车身又是一阵轻响颤动,那被踢出车外之人,似是重又跃回车上。
只听韩士公喝道:“好小子,你好长的命啊!”
一声冷笑,传了过来,道:“老猴儿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这一路上,有得你老猴儿的苦头吃。”
只听韩士公大声笑道:“你在老夫双膝上钉了金针,但老夫还有嘴骂人,你割了老夫的舌头,老夫在心里骂你,除非你杀了我,哼!老夫活一天!咱们这笔帐就不能算完。”
林寒青突然双膝一麻,也被钉了两枚金针,想是那人怕林寒青依样葫芦,照样踢上一脚,先发制人,在林寒青的双膝上,也针下了金针。
韩士公又骂了一阵,想是那押送之人,也知惹他不起,任他叫骂,来个充耳不闻,无人接腔,韩士公也骂不起劲,过了一阵后,自行停了下来。
只闻辘辘车声,马车不时跳动起来,大概那马车奔行极快,道路不平,经常颠动甚烈。
两人关节要穴上,都被金针钉了,难以挣动,只有任人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