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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霜衣》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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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青衣少女避开了一击之后,疾快的冲到了林寒青的身侧,说道:“林相公,我家姑娘有命,想请林相公移住一处新居。”

  林寒青早已暗中运气相试,觉出那锁身的铁链,坚牢异常,已非自己力能挣断,抬起头来,冷冷的看了两个青衣少女一眼,默不作声。

  当先一女突然转过身去,娇声对韩士公叱道:“哼!老猴儿,今夜子时,就要提审于你,你如再不答应──”

  韩士公怒声接道:“臭丫头,老夫是何等人物,岂能屈受几个妇道人家之命,哼哼!想得老夫答应,那是比登天还难。”

  那青衣少女说道:“你发的什么狠,只要你能熬受过那残酷之刑,答不答应,在你了!”

  韩士公怒声道:“老夫岂会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

  那青衣少女冷笑一声道:“我亲眼看到了很多武林高手,在那酷刑之下,丧失了英风豪气,求死不得,终于苦苦哀告,我不信你是铁打的金刚,铜铸罗汉,能够受得那化骨消肌之苦。”

  韩士公厉声喝道:“臭丫头!”呼的一掌,劈了过去。

  两个少女已知他掌力雄浑,急急向一侧跃避开去。

  但见一个青衣少女,探手从怀中摸出一把钥匙,伸入石壁间一个缝洞之中,向右转了三周,呼的一声轻响,林寒青身上铁锁忽然启开,但那捆在身上的铁链,却仍然紧紧缚在身上。

  林寒青站了起来,抖抖双手,问道:“你们要带我到那里去?”

  当先那青衣少女道:“姑娘吩咐要把林公子送到一处风景幽美的住处去住──”声音微微一顿,又道:“我们奉命而来,但望林公子不要使我们为难。”

  林寒青微一点头。那当先的青衣少女提起了纱灯,说道:“咱们走吧!”二女一先一后,扶持着林寒青,举步向外行去。

  林寒青举手对韩士公一挥,道:“老前辈珍重。”随同出了石门,一阵轧轧之声,石门立时闭了起来。

  两个青衣少女各仗利剑一前一后的扶着林寒青,出了石门,穿行在一条两尺宽窄的甬道中,林寒青身上披着沉重铁链铁锁,走起路来,一片叮叮咚咚的响声。

  绕过了几个弯子,到了一处岔道所在,那当先而行的青衣少女,突然回过身来,盈盈一笑,说道:“林相公乃聪明之人,最好不要妄生私自逃走之心,唉!那将徒招杀身之祸。”

  林寒青冷冷的看了二女一眼,默不作声。

  那说话的青衣少女,缓缓从怀中摸出一个黑色的布带接道:“委屈相公,要蒙上你的双目了。”

  林寒青心知无能推脱,索性缓缓闭上双眼。

  那青衣少女粉腕挥扬,蒙上了林寒青的眼睛。

  林寒青但觉右腕被人牵了起来,大步向前行去,落脚之处,急剧的高升,似是在踏行着石阶。

  突然右手被人一按,停了下来,耳际间响起一个娇笑之声,道:“到了,再过片刻工夫,即可解开你脸上蒙的面纱了。”

  林寒青只觉身上铁链叮咚的响了一阵,一只手解去了蒙面黑布。

  凝目望去,那两个青衣少女,已然出门而去,只可见两个窈窕背影。

  这是一座布置雅美,陈设豪华的静室,一个阔大的敞厅之外,还有一间暗室,室门大开,陈设清晰可见,锦帐绣被,穷极富丽。

  林寒青目光转了几转,看天光透了进来,敞厅和内室,各有一座天窗,只是那天窗内外,都有铁条编织成铁网网起,看来天窗铁条,粗如大指,纵有极好的武功,但在脚不着力之处,也是难以拧断,不过,已可确定这座静室已然高出地面。

  这时,室中虽然有天光透入,但却有些昏暗不明,想来外面当已是黄昏时分。

  回顾望去,只见二女走出的室门,仍然敞开,只是七八尺外,就向右侧弯去,也不知是否就是通往地下石床之门,他入室之时,双目被紧紧的蒙了起来,也无法分辨来路,想二女临行之际,留下警言,那座室门又敞开不闭,定是有极利害的埋伏,自己身上还被带着粗重的锁炼手铐,行动甚是不便,倒不如暂时静坐下来,运气调息,先行设法弄断身上的铁锁手铐,再冒险逃走不迟,也不进那室内,就在外厅一处壁角坐了下来。

  他本待盘膝而坐,运气调息,那知心神一宁,潜伏心中的诸般愁苦之事,尽皆涌上心头,听那知命子口气之中,隐隐暗示出甚多疑窦,似是周簧的生死,和自己关系甚大,他又想到了自己迷茫的身世,自有记忆以来,日夜都在恩师严厉的督促之下,苦苦习练武功,慈母座前,苦读诗书,但每当他问起父亲时,都被慈母怒颜喝止。

  他想到师父对待自己的神态,督促习武时,故是严厉肃穆,但平常总是和颜悦色,迹近放任,见到母亲时那等恭顺尊敬之情,也大大的出了常情之外,年龄渐长,识见逐渐增长,隐隐得知母亲不但满腹经伦,而且亦似身怀绝技,但她却从不肯和自己谈起武功。

  正觉思潮汹涌,突听娇笑传来,一个秀美的红衣少女,手中托着木盘,款步行了过来,说道:“适才送上酒饭,都被那老猴儿抢去吃了,相公腹中恐怕早已饥饿得很。”缓缓放下手中木盘。

  那木盘上放了一小壶美酒,一盘薄饼,四碟美肴,酒气芬芳,茶香扑鼻,引得林寒青腹中一阵饥肠辘辘。

  那红衣小婢俏目转动,扬起纤指,指着那一盘薄饼笑道:“我们江南人向来食米,但三姑知道相公来自西北道上,恐怕不惯米食,特别亲自下厨,做了一盘薄饼,遣差小婢送来。”

  林寒青望了那酒菜一眼,暗道:今晚逃走之时,只怕难免要经历一番恶战,进点食物,也好长长精神,但见那红衣少女站在身旁,瞪眼相看,腹中虽甚饥饿,却也不好取食。

  待了一阵,那红衣小婢仍不见林寒青食用,忽然自行斟了一杯酒,倒入口中,又取了一张薄饼,捡些菜肴,包饼吞下,笑道:“相公请放心食用。”转身纵步而去。

  林寒青虽带有手铐,但并不妨碍饭食,吃了张薄饼,只觉香脆可口,想到夜来尚有恶战,索性放量而食,不觉间,把一盘薄饼尽皆食去。

  那红衣小婢进来收了杯筷,微微一笑,捧盘而去。

  这些人对他,似是都很客气,举止之间,毫无敌意,但他一向不喜和人搭讪,心中觉得奇怪,却也不愿多问。

  片刻之后,又进来一个素衣少女,送来了一壶香茗,一个精磁茶杯,悄然替他斟满,自行退了出去。

  天色逐渐入夜,室中更见黑暗,林寒青目力过人,虽在夜暗中,仍可视物,提聚真气,贯注双臂,用力一挣,却不料那手铐紧牢异常,竟然无法挣断,心头吃了一骇,暗暗道:如若无法断脱身上锁铐,逃出此室,也难以和人动手,正待施展“缩骨法”一试,先退手上铁铐,再设法挣断身上的枷锁,忽见灯光闪动,又是两个少女走了进来。

  当先一个,手提纱灯,身着红装,正是白天送来酒饭的小婢,第二个一身绿衣,也是婢女装束,两人赤着双手,含笑款步而来,神态轻松,显无恶意。

  那红衣少女举起手中纱灯,说道:“我奉命来请相公──”忽然住口不言。

  林寒青霍然站了起来,举步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