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飚》一七
胡柏龄却毫无惊慌之情,侃侃而谈,道:“师叔息怒,师弟确实伤在我‘天星指’下,不过弟子身为盟主,不能偏顾私谊,失去人心,才和师弟动手。”
酆秋微一点头,道:“此言还有几分道理。”
胡柏龄淡然一笑,又道:“师弟武功精进甚多,迫得弟子不得不施展‘天星指’功求胜,师叔定然知‘天星指’攻击出之后,甚难适时收回控制,何况弟子不过四成功力,更难及时收住攻势,以致伤了师弟。”
酆秋微微一笑,道:“天星指功,乃令师绝技之一,你师弟自然难抵挡得住。”
胡柏龄道:“弟子伤了师弟之后,心中甚是不安,尤觉愧对师叔。”
酆秋笑道:“事情已过,不用再放在心上,何况当时情景,也怪你不得,你身为天下绿林盟主,属下受了伤害,自是不能坐视不管。”
胡柏龄深探一揖,道:“师叔量大如海,弟子感激不尽。”
酆秋回眸对张敬安道:“你暂时自行运气调息一下。”又转脸对胡柏龄道:“我那封信你看到没有?”
胡柏龄道:“看过了。”
酆秋道:“你可曾对属下宣布?”
胡柏龄道:“弟子还未见过师叔,是以尚未对属下宣布。”
酆秋拂髯一笑,道:“你来的正是时候,我们已准备逐步发动。”
胡柏龄一时之间,想不出适当措词答复,微微一笑,默然不言。
酆秋略一停顿,又道:“我已久年未在江湖之上走动,不知当代绿林之中,出了些何等人物,你既夺得天下绿林盟主,是否能运用自如?”
胡柏龄道:“弟子虽然幸而夺得绿林盟主之位,但为时甚短,对属下尚难有运用自如之能。”
酆秋笑道:“你总该有一部份心腹的属下吧!”
胡柏龄道:“心腹属下虽有,但为数不多!”
酆秋沉思了一阵,笑道:“这么办吧,你先静静的思索一阵,把你属下分为三等,第一种列为顽强之人,第二种人可以听候调动,第三种人列为心腹之人──”
胡柏龄心中暗暗一惊,忖道:“此人手段,当真是毒辣无比!”
只听酆秋继续说道:“你把属下分为三等之后,选定一个日期,大开筵席,请他们吃饭,然后暗在酒菜之中放下毒药,把第一等人毒死,届时我当亲自带人赶去助你完成此事,如若当场被人揭穿,那就索性出手,把他们一一击毙。”
胡柏龄早已料到酆秋要说些什么,是以并无惊异之感,故意沉思了一阵,道:“这个必需要周详计议。”
酆秋低沉的冷笑一声,道:“你进棚内坐吧!你现在身为绿林盟主,地位身份,都很尊崇,也该认识认识几个绿林道上的前辈高人。”
胡柏龄道:“师叔这等称颂弟子如何敢当!”口中虽在说着谦逊之言,人却依言走入布棚之中。
酆秋并未立时把胡柏龄和棚中诸人引见,却回头低声对道装童子吩咐道:“吩咐她们快些摆下酒筵来。”
那道装童子微微一笑,也不答言,转身而去。
胡柏龄一进入棚内,便显得十分拘谨,落座之后,始终未发一言。
那几个静坐着的老人,有如木刻石雕一般,自从胡柏龄进来之后,始终未看过胡柏龄一眼,连头也未转过一次。
片刻之后,那道装小童,带着八个绿衣小婢急急奔来,那八个绿衣小婢手中,都托着一个木盘,但仍然健步如飞而来,一直进入棚中。
这时,酆秋说道:“诸位请用点酒菜吧!”
这几人似乎都极自负,又似素不相识,自胡柏龄入得此棚之后,除了酆秋和那个阴阳脸的怪老人之外,始终未听其他之人讲一句话。
直待听到酆秋让客人入席之言,几人才缓缓站起身来,举步入坐。
胡柏龄借机扫掠了几人一眼,只见左首一人枯瘦如柴,全身黑衣,但却生了两条白眉。
右面一个身着土色长衫,脸色金黄,有如死了数月的人,从棺材之中拖出一般,眉宇神情之间,一股阴森之气。
全棚中四个老人,除了酆秋满面红光,童颜鹤发,白须飘飘,颇有一点仙风道骨之气外,其他之人,一个比个难看。
这时,那周姓大汉和张敬安,都已退了下去,黄绫棚之外,那道装小童和八个送菜上酒的绿衣少女,也都走的踪影不见。
胡柏龄一直未看清这些人由何而来,又退往何处。
酆秋指着胡柏龄对那三个阴阳怪气的老人,说道:“此人乃兄弟师兄门下,当今的绿林盟主。”三个老人中,只有那阴阳脸的老人微一欠身,点头作礼之外,其他两个人动也未动一下,只把目光轻轻在胡柏龄脸上一瞥而过。胡柏龄处此环境之中,倒非常能忍得住气,那几个老人虽然都对他流现出冷傲的神态,但胡柏龄却似毫未放在心上,缓缓站起身子,抱拳一个长揖,道:“末学后进胡柏龄,给三位老前辈见礼。”
那全身黑衣,枯瘦如柴的白眉老人,呵呵大笑了一阵,转脸望着那身着土色长衫,脸色金黄的老人,说道:“酆兄这位师侄儿,倒是个可教之才。”
此人久不开口,一开口一派老气横秋之态。
那身着土色长衫,脸色金黄的老人,一咧嘴巴,无声无息地一笑,接道:“倒还算是个懂得礼貌之人。”
胡柏龄心中暗暗忖道:“好大的口气。”口中却是微微一笑,道:“两位老前辈过奖了。”
酆秋手拂长须,大笑了一阵,指着那全身黑衣,枯瘦如柴的怪人说道:“这位是鬼老水寒。”
胡柏龄抱拳一揖,道:“水老前辈。”心中却暗自笑道:“你既然是鬼,必在我阎罗管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