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飚》九二
苗素兰心中暗想:霍元伽等既然有了杀她之心,随时随地都可以动手,眼下前山正在混乱之中,去了实有甚多不便之处,倒不如回去躲在房中的好。
她阅历丰富,智计过人,短短一日相处,她已看出谷寒香是个毫无心机之人,当下说道:“咱们还是回去吧!有那样多人赶往查看,纵然来的敌人再多也不要紧,咱们去了,也帮不上忙呀!”
谷寒香沉思了一阵,道:“好!咱们回去吧!”转身朝屋中走去。
苗素兰、万映霞紧随身后相护,三人重又返回。
谷寒香满怀忧虑,坐在客室之中,默然不言。
她心中从未想过这样多,只感千头万绪纷至沓来,腹中千言万语不知先说哪句才好。
只听一阵沉重的步履之声,传了过来,似是已有人进了竹篱,到了屋外。
万映霞、苗素兰,都已暗中运功戒备,手中扣着暗器,谷寒香却圆睁星目,望着那两扇室门。
只听门口响起了一个沉重的声音,道:“夫人在吗?”
谷寒香正待开口,却被苗素兰摇手阻住。
但听两扇室门呀然大开,一个劲装佩带着兵刃之人,大步冲了进来。
苗素兰一振玉腕,突然飞出一条白绢,直向那冲入室中的大汉击去。
她手中白绢还未击中那人,谷寒香似已看出来人是谁,大声喝道:“快停手啦!”忙站起身子奔了过去。
苗素兰一挫腕收回击出白绢,道:“夫人,这人是谁?”双肩一晃,抢先奔了过去。
只见那进门大汉,踉跄移动两步,突然跌倒。
万映霞亦看出了来人是谁,惊叫一声奔了过去。探臂扶起那跌倒之人。
苗素兰觉得情势不对,凝目看去,只见一个四旬左右的大汉,面色惨白,紧闭双目,嘴角间鲜血汨汨而出,分明是被人用内家重手法所伤。
苗素兰低声问道:“这人是谁?”
万映霞道:“与盟主交情甚深的江北五龙之一入云龙钱炳。”
谷寒香缓缓举起手来,两行清泪顺腮而下,用衣袖抹去钱炳嘴角间的血迹,柔声问道:“钱兄弟,什么人打伤了你?”
她一连问了数声,仍不闻钱炳回答之声。
苗素兰轻轻叹息一声,道:“夫人,他的伤十分惨重,已是奄奄一息,快些把他放下休息一下,贱妾略通医道,看看是否能使他保得一口真气──”
谷寒香道:“大哥医道精深,只要没有绝气,他都有能救得,唉!可惜他不在谷中!”
万映霞缓缓把钱炳放在地上,苗素兰蹲下身子,伸出纤纤玉手,在钱炳身上推拿起来。
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钱炳气息忽然转重。
苗素兰已累得满头大汗,低声对万映霞道:“妹妹,快点倒一杯热水,让他服下。”双手突然加力,推拿他前胸三穴。
但听入云龙钱炳长长吁了一口气,忽然睁开双目,满脸痛苦之情,望着谷寒香道:“夫人──”刚刚叫出二字,室中微风飒然,烛光摇颤复明,面蒙黑纱的钟一豪突然出现厅中。
此人来的甚出人意外,室中诸人无不被吓得微微一怔。
苗素兰长长吸一口气,站起了身子,说道:“钟代盟主功力深厚──”
钟一豪不容她把话说完,已接口说道:“医术一道在下毫无素养──”
口中虽然在谦逊,但人却缓缓低下头去,似在查看钱炳的伤势。
谷寒香轻轻叹息一声,道:“可怜他连被何人打伤,都不能讲啦!”
钟一豪蹲下身去,伸出右手,一把抓在钱炳右腕,暗中运集真气,右腕一抬,钱炳突然翻了一个转身,由仰面而卧,变成伏地而卧。
谷寒香吃了一惊,问道:“你要干什么?他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啦!你还要这般对他──”
钟一豪左掌举了起来,迅快异常的在钱炳背上拍了三掌,纵身退开。
说也奇怪,钱炳被钟一豪在背上拍了三掌,忽然一个转身,坐了起来,他缓缓移动目光,把室中诸人打量了一遍,道:“夫人,大哥回来之后,要他别再栈恋绿林盟主之位──”话至此处突然一阵急咳,喷出来四五口鲜血。
钟一豪冷森森地问道:“钱炳,提一口气,把话说完再死。”
谷寒香心地纯善,目睹钱炳脸上痛苦之色,又不禁流下泪来,从怀中摸出一条雪白的手帕,拂拭去他口角边的血迹。
只听钱炳重重的喘息一声接道:“我内腑已被震得支离破碎,只怕──难再──撑下──去──了──”
钟一豪大声喝道:“是什么人打伤了你?”
钱炳双目已自闭上,听得钟一豪大喝之声,突然重又睁开,断断续续地说道:“是一个──”
忽闻一阵急风,扑入室中。
钟一豪身子忽然向旁侧跨了一步,反臂拍出一掌。
只听一个沉重声音喝道:“钟兄怎么出手就要伤人。”一股暗劲,迎面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