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旗》二四七
江烟霞定定神,还未来及说话,黄袍人已抢先开口,道:“不错,老夫正是此地主人。”目光却投注在容哥儿脸上,一眨不眨。容哥儿只觉他投注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有如利剑霜刀,直透肺腑,似是要看穿自己的内心,不禁呆了一呆,道:“你瞧什么?”
那黄袍人突然举手一摆,道:“你们都下去,未得我呼唤,不得擅自进来!”四个女婢,和四周金刀侍卫,齐齐躬身而退。
那黄衣老人双目仍然盯了注在容哥儿的脸上,轻轻叹息一声,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容哥儿道:“我姓容。”
黄衣老人又打量容哥儿一阵,丑怪的脸上,泛起一片很奇异的神情。江烟霞心中暗道:奇怪啊!他下令侍卫撤走,敌意全消,不知是何用心。他那般盯着容郎瞧看,神情若有无限隐痛,又是何意呢?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老前辈,在下有事请教。”
黄衣老人转过脸来,瞧了江烟霞一眼道:“什么事?”
江烟霞道:“你这地下宫殿之中,囚禁着很多武林高人是吗?”
黄衣老人愕然说道:“老夫没有囚禁过人,在地下皇宫中人,都是我的属下……”仰脸大笑一阵,接道:“也都是十恶不赦的人,老夫把他们收集此地,为我所役。”江烟霞嗯了一声。
黄衣老人轻轻咳了一声,道:“也许两位不信老夫的话,唉!事实上,说出来,也难使人置信,不过,老夫说的却是句句实言,我在这地下皇宫之中,布置森严无比的禁制,收集一批无恶不作的劣徒,那也不过略减我一生所犯罪恶的十分之一。”
容哥儿听得忍不住冷笑一声。黄衣老人奇道:“孩子,你笑什么?可是不信我的话吗?”
容哥儿道:“不信。”
黄衣老人道:“好!你倒说说看,为什么不信老夫的话了?”
容哥儿道:“我们初到此地之时,见你之面,听你口气……”
黄衣老人哈哈一笑,接道:“原来为了这……”语声一顿,接道:“那是因为,来到此地之人,大都不是好人,老夫对他们自是不用客气了。”
江烟霞心中暗道:“这老人如此丑怪,必有怪癖,说的话如何能信?”
那老人似是已从江烟霞神色间,瞧出她心中所思,当下说道:“女娃儿,你可是觉得老夫长得很丑怪吗?”
江烟霞打了一个冷颤,道:“如若老前辈不责怪,晚辈确有此感。”
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不错,老夫揽镜自照,也觉得丑得十分满意。”
江烟霞道:“丑怪得十分满意?”
黄衣老人道:“不错,这是老夫的自手杰作,我想把自己变成世间第一丑怪的人,已经如愿以偿。”
江烟霞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黄衣老人突然改变话题,道:“你们年纪不大,想来知晓的事不多,怎么会跑到地下皇宫中来?”
江烟霞听他话涉正题,自然打铁趁热,说道:“老前辈这个地下皇宫中共有多少人手?”
黄衣老人沉吟了片刻,道:“除了四大将军之外,男的还有七十二个,女的有三十六人。”
江烟霞道:“为什么不算四大将军呢?”
黄衣老人道:“因为那四大将军,个个都是满腔热血,仰不愧天、俯不作地的英雄豪杰,他们一个个都受着我无比的敬重,但除了四大将军之外,余下的人,男的都是武林中恶贼,女的是淫妇,老夫把他们关在此地,让他们终年不见天日,而且以森严的规戒,束缚他们,稍有违犯,立时处死,十余年来,老夫已处死四十一个男奴,十九位女婢。”
江烟霞心中一动,暗道:“听他口气,四大将军是经常离开此地了。”心中念转,口中问道:“老前辈从不离开此地,这些恶人淫妇,又是何人擒他们来此呢?”
黄衣老人道:“四大将军。”
江烟霞心一动,道:“那是说这地下皇宫之中,只有四大将军可以经常出入?”
黄衣老人道:“不错,除了四大将军之外,其他之人,都很难离此一步。”
江烟霞心中暗道:“如若这中间有什么问题,那四大将军的嫌疑最大了。”轻轻叹息一声说道:“那四大将军在外面的举动,老前辈是否很清楚?”
黄衣老人说道:“他们每次回来之后,都对我有很详尽的报告,他们掳回之人,都有着详细的记载,家住何处,今年几岁,做何行业,为恶事迹,都有着很清楚的记明,那自然是不会错了。”
江烟霞心中暗道:“此时此刻,我和他还不熟悉,自是不能交浅言深,直接说出那四大将军涉嫌之言,必得用旁敲、侧击之法,使他自然觉悟。”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老前辈这样相信那四大将军吗?”
黄衣老人道:“那些人,都是我观察很久之后,才选定之人,自然不会错了。”
江烟霞道:“老前辈忽略了一件事。”
黄衣老人沉吟了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什么事?”
江烟霞道:“时间可以使一个人改变,好人可以变成坏人,坏人也可以变成好人。”语音一顿,又道:“老前辈应该到外面瞧瞧,现在武林之中,正发生一场亘古未有的巨变。”
黄衣老人双目眨动,显然对这几句话,甚感吃惊。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老夫这地下皇宫中,拘禁这么多恶人淫妇,武林中应该清净才是,为什么会有巨变?”
江烟霞道:“很多事情的变化,往往会出人意外,就拿老前辈说吧!你选择四个最为正直的人,要他们代你行道,把武林中为非作歹之徒,拘回于此地之中,希望武林中,有一段安逸宁静的日子好过。”
黄衣老人接道:“这正是老夫的用心。”
江烟霞道:“但情势却刚刚和你老人家想的完全相反,武林中此刻是一片混乱,而且混乱的程度,为千百年来所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