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旗》一二四
容哥儿心中暗道:“果真如此,那真是比死亡更为痛苦了。”口中却劝道:“黄兄不要想得太严重,也许是贵帮少数弟子所为。”
黄十峰微微一叹,道:“除了我帮中几个重要人物之外,纵然是红袋弟子,也不可能知道其中之秘。”
容哥儿心中暗道:“处在这等毫不知内情的茫然之中,任何人也难负担起这等痛苦,那是勿怪他神色如此的凝重了。”
但见黄十峰仰起脸来,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今夜会到来人,当可知我丐帮中情势变化,也许我带去的底下弟子,都已为别人收用,唉!是以今夜之战,实是我丐帮存亡绝续之战,说不定丐帮之称,过了今夜之后,将成了一个为人凭吊的名向了。”这几句话说的虽甚平静,但听来却有无与伦比的悲伤,一种英雄末路的痛苦。
容哥儿心想说句安慰之言,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黄十峰轻轻咳了一声,脸上流现出痛苦的微笑,道:“因此,容兄请在内情尚未揭穿,早些离开此地吧!”
容哥儿轻轻叹息一声,道:“黄兄处此逆境,容某人理应在此相陪才是。”
黄十峰道:“九死一生的机会,你又何苦参与?”
容哥儿道:“在下决心已定,黄兄纵然不肯要在下这位兄弟,我也一定要见识这场热闹。”
黄十峰脸色严肃,沉吟了一阵,道:“容兄如是一定要去,必得先答应在下一件事情。”
容哥儿道:“什么事?”
黄十峰轻轻叹息一声,道:“如若你肯答应我,我才能够说出。”
容哥儿道:“黄兄请说吧。”
黄十峰道:“如若今宵之会,情势不对,你必得答应我先行离开,我要神鹰五子,护身而行,也好为我丐帮留下点日后翻身的本钱。”
容哥儿略一沉吟,道:“好吧!这可答应。”
黄十峰站起身子,道:“这座跨院之中,小兄布下了八个心腹弟子,如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必然会先行传警,容兄尽管好好运气坐息一阵,夜晚时分,小兄自会派人来请。”
容哥儿道:“好吧!小弟这里恭候台命了。”
黄十峰一拱手,道:“小兄不打扰了。”缓步出门而去。
容哥儿起身送到室门口处,正容说道:“小弟相信黄兄之言,在此恭候通知。”
黄十峰点点头,迈开门大步而去。
容哥儿掩上室门,坐在床榻之上,心中思潮起伏,想到黄十峰目下处境,亦不禁为之黯然。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掌灯时光。
一个身着灰衣,满脸精明的小叫化子,送上了一顿简单精美的晚饭。容哥儿想到今夜可能要有着一场激烈的恶斗,尽量饱餐了一顿,盘坐调息。
天到二更时光,黄十峰果然是如约而至。
高燃的火炬,只见黄十峰身着天蓝补绽大褂,腰间系着一个黄色锦囊,背上斜插伏魔剑,缓步而来,低声说道:“容兄,准备好了吗?”
容哥儿一跃而起,道:“好了,咱们可以走啦!”站起身子,抓起至尊剑,大步向外走去。
黄十峰低声说道:“容兄尽管随在身后,如是我丐帮中内部有所争执,最好不要多管。”
容哥儿点点头,道:“记下了。”黄十峰当先而行,直奔前庭。
只见老、小叫化,足足有四五十人,整齐地排列在庭院之中。
黄十峰缓缓扫掠群丐一眼,道:“我丐帮忠义相传,数百年来,一直屹立江湖之上,受尽武林同道的尊仰,本座无能,自接帮主以来,不能使我丐帮蒸蒸日上,实有负诸位厚望,愧对我历代帮主在天之灵。”
这几句话说得是沉痛无比,但沉痛中却有着凌云豪气。
丐帮弟子一个个肃然而立,不发一语。
黄十峰目光环扫了全场一限,道:“咱们可以走了。”当先行去。
容哥儿紧行一步,追在黄十峰的身后,紧接着是独眼神丐江尚元和神机堂主陈岚风,和身负各色袋子的叫化子。
趁夜阑人静,群丐放腿疾奔,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之后,到了一座土岗之上。
容哥儿目光转动,发觉土岗十分荒凉,几株杂树,卡片乱坟。
黄十峰四顾一眼,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道:“就是此地了。”
陈岚风举手一挥,道:“散开。”随来的丐帮弟子,应声散布开去。
容哥儿看那丐帮弟子摆成的阵势,甚是奇怪,三五一群,各站一点,散布约五丈方圆。黄十峰站在堆乱石旁,默然不语,江尚元、陈岚风,却在低声私语,不知在商谈些什么。
容哥儿低声说道:“黄兄,那人还没有来吗?”
黄十峰道:“应该来了。”
话刚落口,瞥见遥远处,亮起了两盏红灯,疾向几人停身地方奔来。
容哥儿运足目力望去,只见那两盏红灯,有四个黑衣人,似抬着一座轿子,再无其他人。因那灯外糊绕的红绿,颜色过深,反而使灯光暗淡了很多,除了那鲜血般的艳红,很远就可以瞧见之外,照出的景物,却是十分模糊。
黄十峰原想今宵形势,对方必将是尽出精锐而来。却不料竟是这么几人。
他久经历练,见识广博,见对方这等气魄,心中更是小心。
陈岚风回顾了黄十峰一眼,低声说道:“属下去问他们一声。”
黄十峰道:“本座亲去问他。”举步向前行去。
容哥儿、陈岚风左右踉在黄十峰的身后,大步向前行去。
黄十峰直行到那灯前五尺左右,才停了下来,说道:“丐帮人员,如约而来。”
这时,双方相距甚近,已可清楚的瞧到了对方情形,只见两个执灯大汉,穿一身黑衣,脸上一片冷漠,木然举灯而立,瞧不出一点表情,似是根本没有听得黄十峰的问话,望也不望见人一眼,心中暗道:“这两人倒是沉得住气。”
再瞧那四个抬轿之人.一样的穿黑衣,分站在四个轿角,也是一片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