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玄霜》第二回 周慧瑛亡命习武(1)
方兆南依言走近壁角,仔细一瞻,果然至依壁角处,有一座可容两人并肩而过的石洞。
他略一犹豫,举步向洞中走会。
转了两三个弯,形势突然开朗,只见一座丈余大小的石室中,有一位全身绿衣少女,支顾静坐在石墩之上。
她似是有着很沉重的心事,秀眉徽羹,呆呆的望着室顶出神。
方兆南一瞥之下,立时辨认出那绿衣少女,正是他日夜紊绕心头,两年未晤的师妹周慧瑛。
目睹玉人无恙,风姿依旧,也不知是惊是喜,只觉心头一阵跳动,呆在当地,良久才心波静止,低声喊道:“瑛师妹。”
那绿衣少女思想心事,似正入神,方兆南走近石室门侧,她仍然毫无所觉,直待听到了那一声瑛师妹的呼唤,才霍然转过脸来。
此时此地,骤然间看到她料想不到之人,好像甚愿意外,眨动了两下又圆又大的眼睛,才盈盈笑道:“啊!你是方师兄么?”
忽的站起身子,一跃出室。
方兆南看她见到自己的惊怔喜悦表情,洋溢在眉宇之间,心中忽然想到了恩师夫妇并棺陈尸的悲修景象,只觉心头一区,泪水涌到眼眶。
周慧瑛跃落到方兆甫的身们,正想开口问他何以会来此地。
忽见方兆南满眶热泪,懦杨欲滴,不党芳心微生惊骇。
略一怔神,道:“方师兄,你怎么啦y忽然若有所感的又追着问道:“师兄可到我家里去过么?我爹娘都好吧?”
方兆南只觉一股热血,直冲上来,身子微微一颤,笑道:
“师父、师母都很好。”
周慧瑛秀眉轻扭,略一沉吟,说道:“那你怎么无端的流出泪呢?”
方兆南只觉她每一句话,都问的如巨锤击胸一般,叫人难以忍受。
赶忙举起右手,借着拂拭泪痕,掩遮住激动情绪,强作笑容说道:“咱们师兄妹已两年未见,今日骤然相逢,师兄心中太过高兴,以致有失常态,望师妹不要见怪才好。”
周慧瑛听他说的亲热,不禁娇靥泛羞,钮泥一笑,缜道:
“师兄的坏毛病,总改不了,两年没有见面啦!一见面,就寻人家开心。”
嘴中虽然在斥责对方,右手却从衣袋之中,摸出一方素帕,多情的交到方兆南手中,又道:“哼!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像小孩似的,用衣袖擦拭眼泪。也不怕人家看了笑话。”
方兆南接过手帕,拂拭一下脸上泪痕,道:“师妹怎生跑夹此地,害我连夜奔走,找得你好苦。”
周慧瑛微微一笑道:“半月之前,爹爹突然拿出一枚金钱,要我跑到这抱犊岗朝阳坪来,我什么袖手樵隐史谋遁,要他传授我一种武功,谁知那老头子又冷又怪,话也不肯和我多说,见面之后,就把那金钱收下。
他好像一辈子没有见过钱一样,拿在手里瞧来瞧去,高兴的哈哈大笑,待我说出要学武功之事,他就突然沉下脸色,要他徒弟把我送到这石室之中。
第二天,他才来石室中传授我初步功夫,并且不准我擅自走出这石室,每日由他那个黑脸徒弟给我送饭,这那里是来学武,简直像是坐牢一般。
现在算来,已经快半个月了,那史老头就没有再来过第二次了,早知如此,拼着爹爹生气,挨顿打骂,我也不会来学什么武功的。”
方兆南知她从小在恩师夫妇娇宠下长大,生平从未受过别人的闲气。当下微微一笑,道:“师父要你来学习什么武功?”
口里说着话,心中却在暗暗忖道:“这么说来,师父确实已预知有人寻仇,既然能把师妹遣来避祸,何以自己不肯弃家走避,世界这等辽阔,到处都可以安家立命,为什么偏偏保守宅院之中,等待修祸临头?”
他想到感厌之处,不自觉黯然一声长叹。
周慧瑛一皱眉头,道,“你是怎么啦?一付神不守舍的样子!”
方兆南如梦初醒级,口中啊了两声,笑道:“袖手椎隐史老前辈,生性虽然冷僻,但他一身武功却是精奥绝伦,师妹能得他指点,定当获益不浅。”
周慧瑛唆的一笑,道:“你呀!你的心不知飞到那里去了?
说话颠三倒四,哼!不知道在想什么鬼心事。”
方兆南看她说话神憎,仍是和两年前一般的娇憨神态,可怜这天真无邪的少女,竟然一点也不知道父母已身罹侈祸。
他赶忙振起精神,排除心中杂念,笑道,“你说师父要你来学武功,但还未告诉我学的什么武功?”
周怠真笑道:“好像是闪避敌人袭击的身法,我也看不出有什么新奇之处,但他姓史的传授我初步武功之时,却十分郑重的告诉我,这是一种根深奥的身法,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学得成功的。
他只管接着心法教我,能不能学会,是我的事,他决不藏私,但也不传第二遍,按部就班,三个月中传完,我能学多少,就算多少。
三个月后,就把我送出朝阳坪,传人武功竟有这等传法,不授第二遍、不准人问,那怎么能学得好呢?”
方兆南微一沉吟,道:“师妹可知道你学的身法,叫什么名字吗?”
周慧瑛道:“父亲告诉我什么‘七星遁’,倒是不错,只有七个基本步法,走来走去,身不离方丈之地,我就不信,在这一丈左右的地方转来转去,能够让避开敌人袭击之势!”
方兆南仔细望去,果然在石室地上,发现了人工划出的七个脚印,依照天罡北斗之位,分布在一丈方圆的中心。
他暗暗忖道:“恩师武学精博,剑木、内功造诣均深,轻功提纵术更是冠绝群伦,师妹幼承衣钵,轻功本已在我之上,何以会要师妹来学这闪击避敌的身法,而下让她学剑术。指掌之类功夫?莫非这七星遁形身法,其中有什么奇奥之处不成?”
细看那七个脚印方位,除了暗合天罡七垦之外,实难看出什么出奇之处。
心中虽然不解,但口中却微笑说道:“师父既然指定你来学这门功夫,那是决然不会有错,油手樵隐乃一代武林奇人,师妹千万不可放过!”
周慧瑛笑道:“你问我半天,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知道我到朝阳坪来了?”
方兆南借和她谈话机会,心念已九回百转,决定暂时把恩师夫妇已罹难之事隐瞒起来,是以,在神色之间勉强装出欢愉之色,笑道:“师父告诉我你在此地:特地要我赶来看你。”
周慧瑛道:“哼!你别打算在我面前说谎,不错,爹爹会告诉你我到朝阳坪,但是他绝不会要你来看我。”
方兆南一时之间想不透她问话含意,不禁微微一怔,道:
“为什么?”
周慧瑛格格一笑,道:“这件事最是容易想得明白,爹爹在给我索恩金钱之时,再三告诫于我,说这索恩金饯只有一枚,要我珍重收藏,亲手交给袖手谯隐,当面向他提出求学,七星遁身法’。
朝阳坪断石桩惊险绝伦,如没有人接迎你,你怎么能过得来?我虽带有索恩金饯,仍被他那个黑脸徒弟刁难了半天,爹纵然要你来看我,但也没有第二枚索恩金饯给你。
袖手谯隐又冷又怪,只认钱不认人,你若没有索恩金钱,他绝下会允许你停日在朝阳坪,所以我知道绝不是爹要你来的。
方兆南微徽一笑,道:“两年来见,师妹长了许多见识……”
说着话,探手入怀,摸出索恩金钱,托在掌心。
周慧瑛瞧得呆了一呆,道:“你那里来的索恩金钱?难道爹爹……”
方兆南急道:“师妹不要乱想,这枚索恩金钱,乃是张师伯所有之物,承他老人家慨然相赠……”
话至此处,脑际突然泛起恩师夫妇并棺陈尸的凄修景象,只感胸中热血向上一冲,再也接不下去,赶忙宣咳一声,含含糊糊的拖了过去。
周慧瑛看他双颊涨红,言未尽意,却修然中止,眼眶中泪水懦桥,心中疑虑陡生,目光凝注在方兆南脸上,缓级问道:“师兄今日神情大异往昔,莫不是有什么隐衷之苦么?”
方兆南急道:“我那有什么隐衷,师妹千万不要多疑,只因……”
他虽是聪意之人,但要他随口捏造谎言,欺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师妹,总觉有些难出口,只因了半晌,还是只因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慧瑛疑心大起,突然一沉脸色,道:“只因什么?哼!
今天你如下把心中隐密之事相告于我,咱们今后就别再见面!”
方兆南被她一阵怒斥,心中更觉慌乱,一时之间,呆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
忽听身后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现在该是传你身法变化的时候了。”
转头室去,只见袖手樵隐史谋遁双手背在身后。
他来的无声无息,不知何时进了这石室,昂首望着室顶,看也不着两人一眼,真不知他是对谁说话的。
方兆南借机下台,笑对周慧瑛道:“师妹学习武功要紧,咱们等会再谈不迟。”
也不待对方答活,转身对袖手樵隐恭恭敬敬的一个长揖,疾向石室外面退去。
袖手樵隐史谋遁,直似没有看到方兆南一般,头也没有转动一下,神情冷漠至极。
周慧瑛气不过,哼了一声,说道:“老前辈传我那‘七星遁形’身法,不知可否缩短几日,每日把我关在这石室之中,三个月闷也要把我闷死了,别说再学武功啦!”
史谋遁目光仍然望着石室顶上,冷冷的答道:“三个月,一天也不能少!”
周慧瑛道:“我要是不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