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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香剑雨续》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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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生倦怠的面容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小生问姑娘一处地方……”

  公孙兰陡然见到他的笑容,脑中霍然一震,那笑容再也熟悉不过,那笑容不就是自己闺中知友阿美挪的笑容吗!

  她再也想不到,天下有这等相像的笑容,内心奇异万分,就盯着书生看,而忘了说话。

  书生见她痴呆的样子,大声道:“请问库库什里山在哪里?”

  公孙兰失声道:“库库什里山……”

  她脑筋一转,想到阮伟所以被阿美娜熟悉的笑容迷惑了,这才恍然大悟,不禁惊喜道:“你可是义弟……”

  这书生果真是温义,她设想到眼前神秘兮兮的姑娘,会喊出义弟两字,那两字已多时不闻了……

  公孙兰见对方不回答,以为自己猜测错了,自己未免太鲁莽,正要告辞,忽见那书生竟流泪了……

  温义含泪喃喃泣诉道:“义弟!义弟!……何时再能听到他的呼唤……何时才能听到他的呼唤?”

  公孙兰道:“他是谁?他可是阮伟吗?”

  温义精神一振,颤抖道:“阮伟!你……你……认识他吗?”

  公孙兰见他焦急的样子,笑道:“你可是义弟吗?”

  温义急急点头道:“是!是!我姓温,单名义……”

  公孙兰道:“他那样唤你,我想我也可以这样唤你罢!”

  温义道:“大姐年长小弟,该这样唤!该这样唤!”

  公孙兰见他听到阮伟的名字,便如此兴奋,想这拜把兄弟俩的感情,可比日月,实在难得,当下不忍再令他焦急,笑道:“你的大哥就在库库什里山上……”

  温义惊喜得泪如雨下,那不是悲哀的泪,而是高兴的泪,好半晌,她的喉咙才迸出声音道:“他没有死!”

  忽听蹄声得得,“白蹄马”如阵风般驰到公孙兰身旁,健壮如昔,公孙兰大喜,拍着马颈道:“他被我救起,现在金庙中,库库什里山在东北角,我去购办食物,尽快赶回,你先去吧!”

  温义一听阮伟在金庙中,飞掠而去,都忘了向公孙兰告别。公孙兰含笑上马,暗道:见着温义,虎僧一定也在,等自己购办回来,也许阮伟已恢复以往的记忆,那时一切都美满了。

  她怀着美丽的幻想,策马奔去……

  温义来到金庙附近,认定方向后,展开轻功,竭力奔走,恨不得一口气赶到那里,与阮伟相见。

  一个时辰后,温义奔到峰下,她身体内伤未愈,一阵猛力奔跑后陡然停下,身体忽感晕眩欲倒。

  抬头向峰上望去,心中生出力不从心之感,这种感觉对练武的人来讲,是很不祥的预兆。

  但她咬牙忍住,攀住梯绳,飞快爬上,爬至峰腰,力不从心的感觉越来越甚,直欲就此放手,任其坠落。

  忽想阮伟就在峰上,相见在即,精神一振,奋力而上,上了峰顶,胸中血气汹涌难耐,张口吐出数口鲜血。

  她毫不在意,伸袖抹去唇上之血,稍一停顿,看定金庙方位,一步一步缓缓走去。

  走到金庙前,听到里面拳声呼呼,一个苍劲的声音指点那练拳之人。

  温义听出龙僧的声音,暗道那练拳之人必是阮伟。

  分别数月,伊人不知如何?心下忐忑不安,恍如新嫁娘首见新郎一般,不知是何滋味?

  忽听龙僧道:“外面是谁?请进来。”

  阮伟停下拳脚,回身看去,门首姗姗走进一位面容憔悴、眸含珠泪的自面书生,他脑中一震,尤如万马齐鸣,心中不住的道:“这人好熟!这人好熟!……”

  龙僧笑道:“原来是温相公,快来见见你的拜兄!”

  温义走进庙门,突见阮伟的面容,狂喜得直欲奔扑到他的怀中,但见他茫然无动于衷,反是龙僧先来招呼自己,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阮伟脑中虽在轰轰乱响,却总是想不起眼前到底是何人?为何自己对他生出再熟悉不过的感觉?

  女子自尊心最强,温义见他不招呼自己,便也不招呼他。走到龙僧身前,躬身揖道:“龙老前辈!”

  龙僧慈笑道:“师弟来了吗?”

  温义道:“虎老前辈途中与晚辈分手。”

  龙僧道:“他有没有说到哪里去?”

  温义道:“虎老前辈打势,告诉晚辈先到此地,他好像要去找寻一件东西。”

  龙僧仔细看一会温义的脸色,知道他的病情甚重,若不再及时治愈,恐怕有生命之虞,当下又道:“师弟定然是去为你寻找冰漠血花,你去休息,不能再有丝毫劳累,切记!切记!”

  温义苦笑一声,心灰意冷,虽听龙僧说得严重,也不在意。

  阮伟却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温义一听他先招呼自己,少女的矜持顿时瓦解,满怀情感的呼道:“大哥!”

  阮伟还是想不起他是谁,只得跟着龙僧称呼他:“温相公!”

  温义听他如此称呼,奠非心完全变了?上山遇见的姑娘救了他,他为了感恩图报,便把自己完全抛弃,装着陌生不识?

  温义天生心高气做,暗中虽是满怀着悲苦,表面却是毫不在意,手抚额角,向龙僧道:“晚辈头痛欲裂,先去休息!”

  龙僧看他的病情,不能再把他拜兄丧失记忆的事情相告,倘若再加以刺激,很是危险,当下急道:“不用客气,你快入内休息!”

  温义人内后,阮伟低哺道:“这人好熟呀!这人好熟呀……”

  龙僧想师弟就快回来,合二人之力,很快便能将他治愈,笑道:“几日后,你就会知道他是谁了!”

  山中夜色较早降临,阮伟睡在冰冷的云床上,脑海中,还在不住的思索,心中老是有个声音在说:“他是谁?他是谁?……”

  幽静的夜中,一缕箫音缓缓响起,音调低呜,如位如诉,哀怨缠绵,令人听得莹然欲泪……

  阮伟睡在床上,仰面望着屋顶,静静的听,越听越觉得那声调熟悉,好像在哪里曾听到过一次。

  那箫声越吹越悲哀……

  龙僧亦懂音律,暗道:“此人吹箫,已将全部情感注人,若再滥情吹下,必然震伤内腑……”

  吹到后来,阮伟被箫音带到另一境界,想着想着他口中不由自主跟吟道:“兼有同时辈,相送告离别;慕我独得归,哀叫声摧裂。马为文踟蹰,车为不转辙;观者皆欷,行路亦呜咽。

  “去去割情恋……”他低吟到此,脑海“哗啦”一声,好似骇涛拍岸,一声接着一声,声声轰响,震得他昏昏欲倒。

  霍然箫音陡断,阮伟脑中声响寂无……

  他蓦然大叫道:“那是蔡文姬的‘悲愤诗’!”

  想到“悲愤诗”,他便想到那夜在开封旅店,认识温义,夜中散步后园时,为他吹箫的往事……

  这件往事忆起,所有往事跟着忆起,白天所见的那位白面书生不就是温义吗?

  他大喜呼道:“义弟!义弟!义弟!……”

  口中在呼,脚下飞快奔到温义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