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剑雨续》一四
要说十三公子太保老么“泼风刀”孙笑夭的刀法,是跟万胜刀学的,未免贬低十二公子太保的身份,原来“泼凤刀”孙笑天在少年时,确实跟黄镇国学过几路刀法,但他后来成名于江湖上的第一刀法,却是跟一个异人所学,黄镇国老着脸皮拉上这一层师徒关系,是为了装装门面。
要知万胜刀之所以成名,一是脸皮厚,二是徒弟收得多的关系,真实功夫却没什么。
阮伟既知十三公子太保中有人是黄镇国的徒弟,心中不但卑视,且厌恶万胜刀的为人,当下拂袖转身就走。
万胜刀冷冷的道:“小朋友不留下几手就走了吗?’
阮伟闻声不理,直走而出,他一走出大厅,蓦觉背后刀风刺来,心下一惊,急展“暗影浮香”,轻飘飘的躲过年轻后生的暗袭一刀。
年轻后生一刀失着,未看出阮伟的身法,以为他巧巧躲过,当下又是一刀正面刺去。
要知刀法要砍不要刺,年轻后生使的是花招,想一刀刺到半腰,急变砍法,要叫阮伟一刀便逃不了。
阮伟恨那年轻后生暗中偷袭,见他正面刺来,刀法无力,自身虽不懂招数,却知捏准机会,窜身而上,预备给他当面一拳。
年轻后生刀才出手,突觉眼前一花,一刀刺出便不易收回,只听“砰”的一声,面上结结实实挨了阮伟一拳。
阮伟仓淬出手,力量使得并不大,却也把年轻后生打得满脸是血,跌坐在地上,钢刀撒手飞落一旁。
黄镇国想不到自己徒儿如此不济,一招便败在人家手上,但见阮伟那路身法奇妙无比,自己上去,也不一定会赢。
别的徒弟,人虽多,都是一些饭桶,只是跟黄镇国练得一些庄稼把式,谁也不敢上去替同门争回面子。
黄镇国老脸一红,干咳了一声,想说几句话掩饰掩饰。
突地,黄影一闪,黄镇国身边落定一位身着杏黄夹衣裤、垂腰长辫,约有十五岁的姑娘。
那姑娘拉着黄镇国的手,叫道:“爷爷,怎么回事?”
黄镇国看到自己孙女黄小英来到,心下大喜,原来黄小英在六岁时,便被她爹爹送到峨帽山雷因大师门下为徒,每年回家探亲一次,算来已学了九年功夫。黄镇国不便自己出手,便有意叫孙女争回面子。
黄镇国故意气道:“这小子把你师叔打伤。”
黄小英自幼在山上学艺,养成任性的脾气,急向阮伟皱眉叫道:“喂!你为什么打伤我师叔?”
阮伟看对方是个女子,懒得嗜嗦,转身回步走去。
黄小英喝道:“站住!”白手飞抛一物。
阮伟转身看到飞来一物,以为是暗器,一招“暗影浮香”飘身躲开,暗器落地,原来是个手钏。黄小英看清阮伟的闪退身法,忖道:“这是什么身法?”当下不敢怠慢,抢身攻出一招,那招来势恰恰和手钏飞来的路子一样,阮伟不假思索,闪身一飘。谁知黄小英玲珑透顶,攻招才出即刻变招踢去,
阮伟那一闪,正好凑上黄小英那一脚,生似阮伟的身体送到黄小英脚上给她踢一般。
阮伟本不会武,哪里逃得过黄小英的算计,只觉腰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虽体内自然产生卸劲,消去不少力道,但已被踢翻倒在地上,滚了一个跟斗。
阮伟被踢得昏头昏脑,呆坐在地上。
黄镇国哈哈大笑道:“凭小朋友这点身手,连我孙女一招都挡不住,还到江湖上现眼报仇,你就是有十条命也活不了!”
雷声霹雳一响,大雨倾盆落下,黄镇国他们都躲入厅中,阮伟却仍如一尊泥菩萨坐在那里。
顷刻阮伟全身湿透,头脑被雨水淋醒,不停转念道:“我凭什么报仇,我凭什么报仇……”
黄镇国向那挨了一拳的年轻后生道:“去把这小子撵出去!”
年轻后生正要出口恶气,唤得两个师兄弟,冒雨出厅,准备把阮伟连踢带拖弄出去。
阮伟仿佛未看到年轻后生来势汹汹,只是瞪着一双令人怜爱的大眼,露出失望、悲痛的神色。
倏地黄小英娇唤道:“且慢!让他自己出去。”转头向黄镇国娇声道:“爷爷,让他去吧!他已被我踢伤了。”
黄镇国十分喜爱这个小孙女,难得是她一年中下山回家团聚几日,不忍令她失望,转脸向阮伟喝道:“还不快走,要在这里讨打吗!”
阮伟转目向黄小英瞥了一眼,挣扎爬起,一瘸一拐走出广场。
直到阮伟影子消失在雨线中,黄小英仍沉迷在阮伟最后一瞥中,那说不出是感激,还是仇恨,也许是感激与仇恨各自参半吧!
小雪初降,通往皖南的官道上,已不如春夏时的行人络绎;寥落的旅客披着皮祆子,拖着载货的驴子,沉重地走着。
阮伟骑着一匹骏马,心头如万马奔腾,思潮不停的泛上他的脑际:“我一定要练成惊人绝艺,但到哪里投师学艺呢?”
他伤心的离开万胜刀那里后,便买了一匹马,任意狂奔,只想寻到一位高人,好拜他为师。
“借光!借光!”后面叱喝着,顷刻就疾驰过一匹健马。
阮伟拉正偏向一边的马,仍是无神打采的缓马慢驰。
突见那奔去的健马,飞掠驰回,到了阮伟的身边,陡然煞住,马呼啦啦的吹着气,马上的人却沉稳道:“小兄弟到何处去?”
阮伟看到面前的骑士,是个三十来岁、面貌洒脱,透着刚毅神色的中年人,身着锦缎灰抱,左于拿着马里,挺直的腰杆,十分稳重的样子。
阮伟并不以为此人来得奇怪,摇了摇头,表示到哪里去,连自己也不知道。
中年骑士跟着阮伟也放缓马缰,搭讪道:“小兄弟贵姓啊?”
阮伟随口答道:“小可姓阮。”
中年骑士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哦”了一声,他不禁对面前这位少年人的沉着感到惊奇,心想自己是有名的稳重,哪知他比自己还稳重,阮伟只在想拜师学艺的事,人家间他姓,亦不奇怪为何要问自己的姓氏。
中年骑士似在自语道:“我看你很像一个故人呀!”随着暗笑道:“天下相似的人多得很,我何必疑心呢?”
他微微一笑,又搭讪道:“小兄弟,我看你满脸忧色,有什么心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