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刀》二二
但无论如何,她对段玉总算还不错,她甚至已经会为段玉吃醋了。
一个女人若已开始为男人吃醋,那就表示她对这男人至少并不讨厌。
想到这里,段玉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
也就在这时,就看见了那道墙头上还种着花草的矮墙。
墙头上种着含羞草和蔷薇,沿着墙脚走过去,就可以看到一扇朱红的窄门。
这当然是后门。
段玉也记不清是不是从这扇门走进去的,但却记得的确是从这道墙上跳出来的,他的赤脚还彷佛碰到了蔷薇的刺。
他在门外停下脚步,观望着。他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那时他走得很匆忙,也没有再回到这里来的意思。
只不过在墙头上还种着花草的人家并不多,这点他至少还很有把握。
卢九道:“就在这里?”
段玉沉吟着,道:“大概是的。”
卢九看着他,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
段玉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迟疑片刻,终于举起手拍门。
无论如何,光天化日之下,他总不能就这样闯入别人家里去。
他也没有想到,里面居然很快的就有人来开门了。
开门的是个豆蔻年华的秀发少女,穿着身月白轻衫,长得很美,笑得也很甜。
杭州果然是个出美人的地方。
段玉正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谁知道少女既没有问他是谁,也没有问他是来找谁的。
她根本什么话都没有问,只抬起头来嫣然一笑,就又转身走了进去。
这少女莫非就是花夜来的贴身丫环,莫非认得段玉?
但段玉却已记不得自己是不是见过她了,只好跟着她走进去。
门里面是个小小的花园,有条铺着青石板的小路。
段玉记得今天早上正是从这条小路走出来的,那时路上还有很冷的露水。
现在他就算还没有十分的把握,至少已经有八、九分了。
现在他只希望花夜来还留在这里,等着他将东西送回来。
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花夜来一直将他当做个老实人,老实人当然绝不会占了别人这种便宜,就一去不回的。
那少女的身形已消失在花丛中。
月季花和红蔷薇都开得正饱。
暮春雨后的阳光,正懒洋洋的照在花上。
这种天气,谁愿意关在屋子里?花夜来莫非正在园中赏花?段玉走过去,怔住。
他没有看见花夜来,却看见了和尚!
(九)
花丛间绿草如茵,一个光头和尚,正大马金刀地跌坐在一个圆桌般大的蒲团上。
他颧骨高耸,狮鼻海口,顾盼之间,棱棱有威,眉目间不怒时也带着三分的杀气。身上只披着件黑丝宽袍,敞开衣襟,赤着足,手里的金杯在太阳光下闪闪地发着光。满园的春色都似已映在金杯上。
一个比开门的少女更美的女孩子,正跪在蒲团前,为他修剪着脚上的指甲。
这少女竟是完全赤裸着的。
在夕阳下看来,她的皮肤比缎子还光滑,胸膛圆润坚挺,一双手柔美如春葱。
这满园的春花,也比不上她一个人的颜色。
有人来了,她只抬起头来轻轻一瞥,就又垂下头,专心为她的主人修脚,脸上既没有羞涩之意,也没有惊慌。
除了她的主人之外,别的人在她眼中,完全就像是死人一样。
段玉的脸已红了,也不知是该进的好,还是该退的好。
黑衫僧却已仰面而笑,大笑道:“老九,你来的正巧,我刚开了瓶波斯来的葡萄酒,已经用井水浸得凉凉的,过来喝一杯如何?”
除了卢九外,别的人在他眼里,也完全和死人差不多。
卢九居然微笑着走过去,对这种情况,竟似也见惯了。
段玉、王飞、顾道人,三个人怔在那里,真有点哭笑不得。
顾道人叹了口气,悄悄道:“你说这里就是花夜来的居处?”
段玉苦笑着,点了点头。
顾道人道:“那么这僧王铁水却又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