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啸西风[旧版]》第七回 阴谋(1)
苏普大叫:“你为什么杀我爹爹?我……我要替爹爹报仇。”车尔库还末答话,突然间一阵疾风吹来,火把熄灭,室中登时黑漆一团。但听得苏普一声怒喝,长刀相交,跟着车尔库大叫一声,身子摔倒。
阿曼惊呼:“不要打,不要打!”李文秀忙取出火绒火石,打着火,点燃火把。只见车尔库倒在地上,胸口插了一柄长刀,死状竟和苏鲁克一模一样,苏普空着双手,呆立在一旁。阿曼跪在父亲身旁,突然晕了过去。
李文秀忙加施救,过了一会,阿曼悠悠醒来。苏普道:“阿曼,你好些了么?”阿曼怒道:“你杀我爹爹,从此你再也别跟我说话。”说着从头发上拔下一只簪子,一折两段,投在地下。苏普道:“我没有杀你爹爹!”阿曼恨恨的道:“你还要抵赖?”指着车尔库胸口的长刀,道:“这不是你的刀子么?你没杀我爹爹,难道是我杀的?难道是康姊姊杀的?”
苏普低垂着头,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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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萨克族铁延部的三位族长,听了阿曼和苏普的陈词后,三个人商量了半天,年纪最大的白发族长站起身来,朗声向众族人道:“本族百年来祖先相传的严规,是‘杀人者死’,苏普杀死了车尔库,该当处死!”众族人默默无言的低了头。苏普喃喃的道:“我没有杀死车尔库,我没有杀他!”
突然间,有一个人站了起来,那是桑斯儿,大声说道:“车尔库是我师父,苏普杀死他是不对的。不过我师父先杀了苏普的爹爹,苏普心中悲愤,为了替父亲报仇,和寻常的斗殴砍杀又有不同。”
桑斯儿一直和苏普为敌,人人皆知,这时居然站起仗义执言,苏普向他投射了一个感激的眼光。苏普再向阿曼望去时,阿曼却转过了头不跟他目光相触。
那白发族长点了点头,说道:“咱们三人也是这般商量。苏普又说,他们替本族寻到了一个大宝藏,本族人人可以富庶丰足。这件功劳很是不小。将功折罪,苏普可以不予处死。但死罪虽饶,活罪难免,从今日起,苏普永远逐出铁延部,再也不许回来。如果你偷偷回来,立时处死,再不宽免。”
苏普低垂着头,轻声道:“我没杀死车尔库!”可是谁也不能相信,阿曼更是不相信。
苏普背负了一个包袱,一袋清水,没精打采的在雪地里行走。他被放逐出了自幼生长的部族,从此再也不能回去。相依为命的父亲是死了,最亲爱的阿曼成了仇人。大地茫茫,孤零零的一个人,到那里去好呢?
有一个疑团,在他心底一直在翻覆盘旋:“我明明没杀车尔库,怎地我的长刀竟会插在他的胸口?那时候火把一熄,就有人伸手过来将我的刀子夹手夺去,难道是车尔库杀了我爹爹之后,心中有愧,于是夺刀自戕?那是太不可能了,车尔库不是那样的人,何况他自己手中有刀,何必来夺我的刀子?难道是我狂怒之下,挥刀杀了他,竟连自己也不知道?对的,一定是这样。”但走了一程,越想越不对,“当时我心中是清清楚楚的,一点也不胡涂,怎能自己杀了人也不知道。车尔库是我的杀父大仇,我杀了他,一点也不懊悔。可是这中间定是有些古怪,说不定迷宫之中果然有恶鬼。”
他想到这里,犹豫了片刻,终于掉头向迷宫的方向走去。
数日之前,走着这条路时,有父亲和阿曼相伴,还有那个默默无言,可是眼中闪烁奇异光芒的康姑娘。今日,父亲死了,阿曼是永远不会相见了,便是再遇到,她对我除了憎恨之外,再没第二样心情。那个康姑娘更是不知到了何处,自从离开迷 ,就不见了她的影踪。
他心中充满着悲伤,难过,怀疑,以及寂寞凄凉,可没有恐惧。他决心要去探查明白,便是给恶鬼缠死了,那也好,反正这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在哈布迷宫的一间宫室之中,霍元龙和陈达玄相对而坐,正在哈哈大笑,手下三十余个党徒,也是个个兴高采烈,每个人的口袋都是胀鼓鼓的,装满了黄金珠宝。只是迷宫中的珍宝实在太多了,便是每人身上再多十倍的口袋,也装不了宫中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财宝。
霍元龙笑道:“三弟,咱们背乡离井,十年辛苦,今日算是有了着落,你这场功劳实是不小。咱们从前发愁,为的是找不到珍宝,但一旦找到之后,却又发愁珠宝实在太多的如何运得回去?”陈达玄道:“小弟愁的却是另一件事。”霍元龙道:“什么?是那驼背老人么?他便算武功真的十分高强,但双拳敌不过四手,他竟老虎头上来拍苍蝇么?”他转头吩咐一名头目道:“老辛,你带十名兄弟,各处再仔细搜一搜!”
老辛答应了,点了十名兄弟,又往迷宫各处搜索。只听得有几个人劳劳叨叨的抱怨:“搜了一遍又一遍,那里有什么驼子!”但老大的命令不能违拗,只得跟着又去搜查。
苏普躲在门后,听到老辛领人从门中出来。他将身子紧紧贴在墙上,一动也不敢动。老辛等一干人万料不到隔壁第一间房中就有人躲着,手举火把,蜂涌而过,没有人到门查看。
只听陈达玄道:“那驼背老人只是单身一个糟老头儿,那也罢了。小弟担心的是那些哈萨克人………”苏普听他说到哈萨克人,更是凝神倾听,只听他续道:“他们共有五个人追了我脚印而来,但不知怎的,两个老年男子死在迷宫之中……”苏普本来猜想,车尔库说不定是被陈达玄伏在暗中,偷袭杀死,这么说来,那决不是陈达玄下的毒手了。霍元龙笑道:“他们见到这许多财宝,自相残杀起来,那也是情理之常。”
陈达玄道:“我最 心的是那三个年青的狗男女,他们回到部族中一说,定有大队人马前来搬取藏珍。”霍元龙跳了起来,说道:“贤弟这一点虑得大有道理。按理说,这三个人该当隐瞒不露,自己偷偷的前来搬取。可是这些年青人傻里傻气的,竟尔说了出来,也非奇事,但即使他们不说,搬了珠宝回家,终究会露出破绽。贤弟,你说这事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