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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七女》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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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听光层外有人接口道:“你二人不必如此,我虽相爱,并无害人之心。此时我已想开,似你们这样仙根仙骨的人,也不应被我糟蹋。我虽左道中人,并非穷凶极恶一流。只因天赋异禀,兼有阴阳二体,半爿化男,半爿化女,加以生来多情好色,每见痴男怨女,必为撮合,使成夫妇。对于修道之士,本来具有超人智慧,必能勘破情关,况无缘孽纠缠的人,倒也不去管他。最难过的是,一个男欢,一个女爱,偏因父母师长强其成就仙业,把男女交合,人生至乐,认为大逆不道,也不同双方有无夙缘,不特婚嫁在所不许,连互相交往,也恐有妨修为,一律禁止,实在不近人情。

  这类事,我最是不服,被我遇上,只要问明双方真个情深爱重,必以全力助其成就,即便为此延误修为,在我无边法力主持之下,将其收为弟子,照样也能炼成地仙。如说我们中人将来不免一次大劫,正教中人每经四百九十九年,还不是照样有一次天劫难于避免?况我神通广大,最善前知,不到大劫临身,早已先期兵解。算起来,只比他们容易成就,平日更是快乐逍遥。愿意和我同参欢喜姻缘,勤修阴阳二妙,自是更好,成就也更容易;如真情爱深重,男女双方都是大老不二,我也不加勉强,照样爱护。只不过双方交合之时,须由我尽情赏鉴,不能避人而已。

  实不相瞒,本来我对你二人爱到极点,对于女的更是醉心,开头原想全数收去,遂我心愿。后经仔细观察,看出你们双方夙缘既深,情爱尤厚。如果仗我法力破去太清神光,强行好合,固非不能。但是你们受我迷惑禁制只是一时,事完清醒,定必愤不欲生,伤心求死。即此已与我平日男女相爱,须由本心互相贪恋,不可丝毫勉强之言相违。再如在太清神光未破以前,逼你们自杀兵解,更是大杀风景,背我平日信条。

  起初男女两得之念,已然改变,但却不肯放过。现有两条道路:一是由你二人仍仗太清神光防身,我也不加侵害,只用法力勾引,使你们对我生出爱意,自愿好合,遂我心意;一是你们此时结为夫妇,拜在我的门下,照我方才所说行事,除夫妻交合例有定时,须当我面,不可隐避而外,余均听便。你们看如何?”

  崔晴先见绿华想要自杀,虽然心痛如割,但知事关重大,此外无计可施。正在万分为难,忽听对方这等说话,觉着有了生机。因自己的飞剑绿华己能应用,惟恐骤出不意,突寻短见,忙把剑光制住。赔着一脸苦笑,先用手紧拉了一下,再抱紧绿华说道:“好妹妹,先莫伤心。我看这位老人家虽是旁门中人,但与先前所遇妖邪迥不相同。快莫伤心,等我和他商量一下,如能无事,岂不也好?”

  绿华深知崔晴痴爱自己,往往情不自禁。先听阴阳叟那等说法,只更羞愤,又存有求死之念,虽未开口,心中实是痛恨。及见崔晴说时面有笑容,也未觉出崔晴暗中用手拉她。更不知崔晴想用缓兵之计,看出妖人邪法虽高,心性却较前两妖人要好得多,说话也颇算数,仗着方才不曾破脸,意欲缓和形势,与之好言相商,哪怕毁掉自己,拜在妖人门下,只求绿华安然脱险,便是万幸。绿华却错会了意,误以为崔晴乘机下手,不怀好意,当时气往上撞,冷不防回手就是一掌。

  二人本是缘孽极深的一双情侣,这些日来崔晴固是情有独钟,把绿华爱如性命,绿华对于崔晴,无形中也长了爱苗。不过少女天真,光明无邪,到了患难之中,由不得增加情分,一任崔晴相偎相抱。非但不以为忤,反觉平日为防对方举动轻狂,得才进尺,时常峻拒,使其难堪。当此危险存亡关头,便任他尽量温存,能得几时?越想越难受,也回手相抱,互相慰问,拼与同死,形迹上虽无顾忌,心地仍是光明。

  崔晴见心上人无限柔情,已在患难之中无形流露,任凭自己温存抚抱,并还握手殷勤,相约同死,可见平日相爱已深,只因少女娇羞,不肯显出。虽觉大难当前,欢娱苦短,心却感激万分。以为平日痴情热爱,心机不曾白用,满拟此时无话不可以说。绿华误会,突然翻脸,骤出不意,做梦也不曾想到有此一掌。绿华悲愤头上,满腔怒火,打得又重,当时口鼻全破,满脸开花,鲜血直流。绿华盛怒之下,还未留意,刚脱口骂得一句:“你这该死没出息的东西!”

  猛觉手疼,目光到处,瞥见崔晴顺嘴流血,满脸惊惶之容,不禁心中一软,说道:“任凭这老儿妖人有多厉害,我死志已决,能奈我何?你把我当作什么人呢?”

  崔晴闻言,方始明白过来,心中一酸,凄然说道:“妹妹你真错怪我了。我本意是见对方还好商量,最难得的是言行如一,不肯以暴力邪法逼人顺从,打算舍我一身,放妹妹脱身回去。只要不逼我做那淫邪之事,如肯放你,便拜他为师,我也认命。否则,等你走后,我乘机兵解,转世为人,再寻妹妹一同修为。彼时我已变成女身,当可由我亲热,无什么嫌疑避忌,岂不也好?先想暗中说明,无奈这位老人家法力甚高,必被听去。只得暗中捏了你一把,以为妹妹何等聪明,当能知我苦心,谁知还是误会。

  我想此身已为男子,无论如何,均不免于嫌忌?便以后能如我们之想,相随同修,也终不无芥蒂。何况危机一发,事也无望,偷生实在无趣。我因把妹妹爱逾性命,妹妹对我也非不好,只是平日成见太深,老疑心我有什么恶意,使我痛心。否则方才不会那样大怒,重手打我。既不见信,只好先死在妹妹面前,以明心迹。这位老人家自己从不肯伤害无辜,我本情愿拜他为师,只求放你,以作交换。

  现因妹妹疑我而致先死,虽然非他所杀,终因强逼我们成为夫妇而起。妹妹心性贞烈,我们平日何等情厚,因为一时误会,尚且不容,如何还肯受辱?他既不肯勉强好人,再见我为此而死,如再伤你,岂不与他不肯倚仗法力,强人所难,伤害无辜之言违背?本来我原想妹妹走后,再把吉凶祸福付之天命,为了表明我的心迹,只好先走一步了。”

  绿华早就心软,听出崔晴实是一番好意,自己不该误会,勾动伤心,意欲兵解,以明心迹。知道崔晴飞剑功力颇深,自己近日得他传授,虽也能够运用,但决拦阻不住。一见崔晴说完,把手一指,剑光已经飞出,不禁情急,抱着崔晴头颈,悲声哭喊道:“我也愿死,但须一路,丢下我一个却是不行。”

  崔晴见绿华抱紧自己,情急悲哭之状,心中酸痛更甚。只得强忍悲怀,急呼:“妹妹留意,你那太清神光虽然神妙,无人主持也能发生威力,到底小心些好。你如信我痴心愚诚,便请暂时忍耐,等我和这位老人家开心见肠商量一下,如肯把你放走,我也不死,岂不更好?”

  绿华仍然抱紧崔晴哭道:“反正我得死在你的前头,别的不问。”

  一面行法,正待加强神光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