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蚂蚁》八六
二人见她面容愁急,越料有事,惊问:“你主人走时有什话么?”
金花凄然答道:“主人为了那个没良心的悲痛极了。我虽不知她的用意,军令又不敢违背,但因从小随她长大,深知她的性情。今日词色大不一样,我们不敢擅离职守,心却放她不下;又恐敌人万一掩来,不能进去。且喜方才三个姊妹四面查探,不似有敌要来神气,我想二爷二娘现在成了主人骨肉,如肯作为自己进去,决不至于见怪。外面的事我和秋菊还能勉力担待,不知可好?”
再兴话未听完,先自心惊,料知内有隐情被二女兵看破,所以如此愁急。知其不敢多说,正想同了姬棠赶往探看,忽听喊杀之声隐隐由洞底传来,相隔颇远,听去甚深,知已遇敌,不禁急得心头怦怦乱跳,喊声:“不好。姬棠快走!”
忙拔宝剑往里纵去。姬棠急呼:“兴哥且慢,我们两人太少!”
声才出口,金花已随同纵进,边走边说:“前面并无信号,主人必还未败,此时外面关系紧要,非有接应信号发来不敢离开。主人胆大气盛,二娘稍见不妙,速照方才信号发出,我们便可追去。我先将人召集一起,准备接应,大约无妨,请快走吧。”
说时姬棠业已追上再兴,见洞中地甚平坦,但颇曲折,越走地势越低,二人兵刃暗器已同取出,为防万一,各用灯简稍向前途左右一照,便即掩去。似这样,随同灯光不时隐现往前急驰。
初意越走越近,洞径本在回路一面,二人均是关心情急,恨不能当时赶到,一味顺路飞驰。初进来时还听隐隐喊杀喝骂之声,最后似还有两声信号发出;及至追出一大段,杀声忽止,石洞高大,只听彼此奔驰之声,空洞回音,越显幽静。心方惊疑,前面已是尽头,算计途程,正与王翼所说远近相同,料知把路走错,必是灯光明灭之际将路岔过,只得又往回赶。急于应援,也就不计安危,各持灯筒照路飞驰。来路果有一条岔道,但进不多远便须蛇行而过,知不是路,只得退回,又往回奔,一路留神细听,声息皆无。
正在万分忧急,想起上次二蛮女出时,周身苔痕鲜红,王翼身上也染有不少,心方一动,忽见前面灯筒的光闪动,少说也有八九人,隐闻飞驰之声对面赶来,只当凤珠在内,大喜迎上,转眼相遇。为首女兵正是秋菊,不等开口,先问:“可曾寻到主人?”
大惊问故,才知杀声来路偏在西北方一条夹缝之内,入地颇深。二人刚走不久,便接到洞内信号,秋菊立时带人赶来,寻到里面一看,四个分着黑白衣敌人,内有两个像是妖徒,已为女兵所杀。说是方才敌人暴起暗算,虽仗防备严密,所穿皮衣护盾刀箭难于透穿,又有灯筒照看,无什伤害;可是敌人也颇厉害,当地洞穴途径又多,出没无常。最气人是敌人倒地必死,不知用什方法自杀,出没无常,却肯拼命。主人下令要留活口:只得和他恶斗,打了一阵,杀死了四个,还有几个业已逃走。主人同了三个姊妹往追,出路便是这一面。为了光景黑暗,只顾追敌,稍一疏忽,不知怎的,众人都在,主人却不知去向。
秋菊正在带人顺路追来,听见前面无人,也没有遇见凤珠,彼此匆匆一说,都极惊慌愁虑。一面分往四面搜索,仗着人多,各把灯筒放亮,重又往回寻找。回走不远,再兴夫妇同一女兵刚寻到凤珠追敌夹缝这面,已快走过;姬棠心细,见那崖壁夹缝出口宽约丈许,右壁都是大小错落的怪石,内一怪石后面往里凹进,有三四尺深,可以藏人。乍看一片整壁,没有道路,忽然心动回顾,用灯筒往下一照,石下竟有一个深洞,洞口里面是一斜坡,猛想起凤珠追敌由此而出。三女兵说:“主人在后,业将敌人打倒一个,正在喝骂,因前面还有两个敌人逃走,内中一人忽然倒地,似中毒刀身死,另一个也被追上,不等动手便先自杀,觉着后面没有声音,赶回一看,连主人和所擒黑衣妖徒已无踪影。”
姬棠心疑敌人埋伏石后,将凤珠搜去,正要喊人一同入穴查看,众女兵急于搜寻主人下落,业已四下分散,只再兴和一女兵闻声赶回,用灯一照,地上还有一片红色苔痕,越知所料不差。再兴万分情急,奋不顾身,照出下面斜坡甚是滑溜,首先手舞宝剑借着灯光照路飞驰而下,上下相隔有好几丈,还未到地,便听坡侧男女喝骂求告之声,正是凤珠,语声悲愤,另芮男子也极耳熟。刚急喊得一声:“姊姊休慌,你在哪里?”
后面姬棠恐丈夫孤身涉险,一面跟踪追下,想起身有号笛如何忘却,刚将信号吹出,女兵信号业已发动,中途一听再兴急呼和风珠怒骂之声,惊喜交集,一同飞驰而下。
刚一到地,瞥见前面一条人影,再兴正怒吼追去,隐闻侧面凤珠悲声怒喝:“二弟休放那禽兽逃走,等我问他两句!”
方自惊奇,不知往追那头是好,紧跟着又是一条黑影由斜刺里纵出,往前跑去,灯光照处,认出是那传说的黑猩猩,因其去路与再兴相同,越发惊急。又见女兵已往凤珠语声来路赶去,刚往前追,口中急呼:“兴哥留意身后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