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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蚂蚁》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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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说边往前跑。相隔不到半里,转眼寻到,因听狮吼越厉,料知必有猛恶之物,越生戒心。

  还未到达,便听前面呼呼乱响,林木萧萧,声如潮涌,仰望月光如昼,满地清阴参差,虽有一点微风,并不摇动。地上水已退尽,只沿途高崖上玉龙飞舞,挂着许多大小瀑布,往山沟内流去。到处溪水高涨,已快平岸,狂流滔滔,其激如箭,映着初起来的月光,一条条银练也似,夜景越发清丽。狮吼来处并非树林,由林旁一条崖沟里面传出,沟中也有好些树木。雨后山洪正顺沟底狂泻,还未到达,便听风雨之声,不时瞥见大片水点宛如银雨,由壑底喷起,满空飞洒。心方奇怪,姬棠在前忽然回手连摇示意,往旁边一株大树后掩去,三人见她神态惊慌,狮吼之声又由沟中传来,料有惊人警兆,悄悄掩过,往下一看,不禁大惊。

  原来那崖沟对面大片峭壁高达八九丈,一面便是来路平崖,地势最低,上下相隔只两三丈,右首尽头崖势更高,左首便是山洪去路,沟中怪石甚多,另外稀落落生着十几株大树,水由对崖流下,瀑布也似。二狮吼声似在尽头沟底崖凹之中,月光被崖角挡住,看不出来。离开尽头峭壁不远有一怪石,并不甚高,上半丈许有一巨角突起,形如一柱,上面盘着一条大蟒,约有水桶粗细,在树上盘了十好几圈,头和长尾全都露出在外,两头乱摆。长尾起处,石旁的水打得四下激射,上流冲过来的浪花立被带向空中,飞洒如雨,映月生光,甚是猛恶。前半身蛇头特大,竟有好几尺方圆,前面好似还有两爪,粗看还当什么怪物,后才看出那是一只犀牛,不知怎的蟒、犀恶斗,那犀犯了野性,对面冲来,被蟒猛张大口,将前头半截吞下。

  无奈牛身太大,来势又猛,牛角又极坚硬锋利,头颈连肩被蟒吞进,牛的两条前腿也冲进了一小半,蟒口却被卡住,牛角又嵌进在蟒颈骨里,吞是吞不进去,吐又吐不出来,急得上下乱甩,无奈牛已紧嵌咽喉之内,甩它不掉。石旁水中和浅坡上还倒着两只死犀,似被蟒尾打死。方才风雨之声便由此而来。

  那蟒看去甚是灵巧,头尾乱舞了一阵,又用长尾,头尾相接,想将口中犀牛打落;犀牛脊骨似被打断,下半身倒垂下来,偏是上来心凶,打算一口吞下,遇见对头吃了大亏。眼看那蟒越舞越急,二目凶光,宛如电射,知这东西猛恶无比,如其留在当地,又是一个大害。这样大蟒便是森林之中也难见到,看那形势,二狮必由地洞之中寻到别的洞穴,无意之中窜来此地,正遇此蟒将去路隔断。这一带崖坡又陡,雨水高涨,无法上来,困在下面,吓得连声急吼。此蟒甚是凶恶,如不乘此时机下手,将来除它更是凶险。

  四人互相低声商汁,把人分成两面,各用毒镖毒箭分头打去,只要打中蟒目和头颈要害,便可杀死。商计停当,再兴忙同姬棠抢先绕出,刚赶往另一临崖大树之后,便见两三条大小寒光由方才大树后朝下打去。那蟒真个灵警,这两枝毒镖、一技毒箭全被头上死犀打落,只有一技中在死犀身上。再兴刚将暗器取出,忽听姬棠低声急呼:“此蟒凶极,此时周身在动,目光对准兰姊、大哥一面,必有恶意。它那蟒口已被死犀撑足,无法合拢,口角还有空隙,我们朝它口内打进也是一样。”

  话未说完,再兴瞥见那蟒凶睛正注崖上,周身乱颤乱动,大有前蹿之势,心中一惊,更不怠慢,忙将凤珠所赠小毒镖取出,用连珠手法照准蟒目、蟒口打去。旁边姬棠见势紧急,也将身后弓箭取下,照准蟒口便射。那蟒本极灵警,无奈口中塞着小半条犀牛,大半身拖在外面,动作没有往日灵活,这一箭又是由下口角射进,更难看出。先又觉着上面有人暗算,当时激怒,正朝王翼那面注视,稍有动静便往上蹿,没想到另一面也伏有敌人。

  姬棠这枝毒箭首先由口角缝中射进,箭有奇毒,斜贯咽喉,本是致命的伤,不过还有些时才能发作。那蟒正对作势,待要往上寻仇,冷不防又中了一技毒箭,越发暴怒如狂,急得长颈往回一缩,身子一松,那盘在石上的上身立时全数下落。再兴还不知那蟒身子一松就要蹿来,耳听姬棠惊呼,也未顾及,乘着蟒头一低之势,手中毒箭已朝蟒目打进。本来不易打中,因是那蟒急怒交加,只顾想要报仇,怒极心昏,蟒口一合,又被犀角多刺进了一些,微一疏忽,右目先被打瞎了一只。事有凑巧,那旁王翼、兰花二人的镖矛毒箭正相继飞到,连另一只蟒目也同打瞎。再兴不知厉害,第三只毒镖还想朝前打去,猛觉膀臂一紧,耳听姬棠急呼。“再不快逃来不及了!”

  声才入耳,已被拉开。同时瞥见那蟒中半段长身好似转风车一般,由头到尾晃眼脱光,蟒身一挺,长虹也似带着一股极强烈的腥风直射上来。这时四人全都警觉,分成两面逃走。那蟒似因双目全瞎,痛极心昏,不知想顾哪头是好,竟朝这两株大树的中间一直蹿上。等到全身落地,箭一般冲出好几丈,突将长尾左右一扫,再兴立处大树相隔较远,未被扫中,对面一株两抱来粗的古木竟被一蟒鞭打碎,树身几乎折断,连晃几晃,枝叶纷飞,洒落如雨。

  二人见此厉害,正在触目惊心,互相庆幸,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待要轻悄悄往旁溜去,走远一点,免为所伤,忽听兽蹄急驰之声由斜刺里树林中传来。再兴家传武功,练就耳目,对敌时稍有动静,立时警觉,忙中回顾,正是一只大犀牛低着个头狼奔豕突猛蹿过来,相隔已只一两丈,暗道不好,不顾开日,一时情急,双手抱着姬棠猛力一纵,跳向侧面大树之后。刚把人放下,拔出缅刀,口中急呼:“棠妹快逃,待我杀它!”

  声才出口,还未说完,那只犀牛已风驰而至,来势绝快,正由二人脚旁底下,猛冲过去;只要纵得稍慢,或是稍低,便是不死也非受伤不可。惊魂未定,那犀冲出两丈,一见扑空,忽又将身侧转,连颠带跳,目注二人,凶光,又要猛冲过来。

  不料那条大蟒上来一蟒鞭将大树打碎,想是用力太猛,尾部也受了伤,皮鳞全碎,前面镖箭伤毒还未大发,后面又痛不可当,本就快要疯狂,将身盘起一半,口衔死犀,蟒头高昂,旗杆也似竖在当中,正在留神查听仇敌动静。犀牛一路奔驰,蹄声已被听出,好似想起方才犀牛猛冲人口的仇恨,又听有人惊呼之声,伤痛也渐发作,不由凶威暴发,悄没声猛冲过来。二人百忙中瞥见那蟒由前冲到,越发惊慌,刚同往旁纵避,犀牛闻得脑后腥风,也自警觉,回顾那蟒昂头追来,非但不逃,反而据地发威,把头一低,哞的一声朝前猛冲过去。那蟒先前上当,吃过苦头,听出仇敌又是对面猛冲,口中有物塞满,无法吞噬,猛将身子一偏,想要让过,一面把长尾向前抛去,就这样,仍被犀牛头角撞了一下,由身旁硬擦过去,鳞皮又被牛角冲碎了些,越发负痛激怒。那不知死活的犀牛还待回身拼斗,已自无及,吃蟒尾卷将过来,当时拦腰缠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