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轮侠影》一二
元荪本心少章多少退还一点已足,闻言不禁生气,冷笑道:“姊姊嫁出门的人了,姊夫又新故去,娘来了,自己亲侄有家在此不能借住,却累人家外姓?就兄弟不爱面子,也得替姊姊想想。房子找不到,有的是饭店。”
少章道:“说你荒唐还不认账,你有多少钱敢住饭店?”
元荪道:“那有什法,莫非娘来了在街上露宿不成?”
少章怒道:“好,好,由你,你这样胡花,将来没法过时不要找我。”
元荪闻言,勾起前恨,懒得再说,见五十元放在烟盘里,知是对付自己的,便笑答道:“要说没法,现在便可算是没法,大哥何曾帮来?现成空房拿钱来租尚且变卦,何况其他?这个请放宽心,只请娘到以后,把所收屋租发还,兄弟好歹多过两月,将来无力养家,哪怕措着老娘满街去讨呢。除却祖宗神主在此岁时上祭而外,决不无故登门,相累更不至于。这是那五十块钱么?我此时忙着去天津,不能多留,娘在天津,也许就便玩一两天,你要见面,后天到东方饭店二楼三十五号便见到了。”
阿细在旁带忿说道:“共总在孙家支了这五十块钱,你不说这一个月里头连一块钱都不能再支么?你的大烟快完了,还没买呢。”
少章撅嘴答道:“婶婶来了,他等钱用,那有什法?由他都拿去吧。”
元荪见阿细口说着活,瞥见烟盘里瓷缸,因刚取来挑烟还未收起,内里还有大半缸,想似觉着与所说不符,一边忙着加盖,口里骂道:“这位四小姐也真该死,你爸爸就被你们逼得忌大烟,也不犯着赶魂一样今天便要他忌呀,把这益母膏磁缸拿来作什?”
元苏也不理她,向少章道:“大哥费心赶紧筹办一下,天津回来再见。”
转身便取。刚到外屋,便听阿细悄骂:“杀坯,要是我偏不还你,看你怎样?”
元荪懒得理论,匆匆走出。外院遇见盛祥,悄问:“三爷,钱拿到了么?昨晚孙家不知什事给了老大爷三百块,孙公馆打牌赢了一百多呢。”
元荪才知道少章富余,安心不还。弟兄怄气,不愿听下人小话,含糊应了句仍往外走,耳听盛祥口中咕道:“老太爷好人,都让这破娘们闹的,好好一家子全成了仇人。”
元荪坐在车中越想越气,把只要少许敷衍姊姊,余款不再追索的邪念打消,决计非要不可。到家见着瑞华,还未尽情吐露,瑞华已是气极,说:“你走你的,明天我和你要去。”
元荪不便多说,又往新房子看了看,见承德所派马副官带了一名护兵正代安排布置,雇工棱糊,油饰一新,并把奉命置办的家具什物清单提过。元荪一见,由陈设用具起,下至刀砧通条,一箕一帚之微无不毕具,只未开列物价,问知筠清代开,心中大喜,暗忖:“这样娘一到,至多在饭店住上两三天便可现成入居,多么省事,就多花钱也值。”
心感承德夫妻情重,再四向马副官称谢道劳。因时尚早,意欲请吃一顿,晚车再走,马副官推说有事,改日再扰,力辞不往,只得辞谢出来,坐五点四十分快车赴津,向长发栈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