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眉真人传》七
§第二回 苦忆心盟宝马如龙寻旧侣 突飞神掌佛光满地遁元凶
韩女见老父自从前额钉上一把金刀之后,浑身抖颤,痛苦万分。但一拔去,彼此远隔人天,相逢无日。心中万分悲痛,哪里还想要什么法宝。再三哭诉:“爹爹如能忍痛,使父女多聚片时固好;否则请照仙示,先行兵解,以免万一延误,使人提心吊胆。”
韩霄先还好言劝解,后见爱女不听,竟厉声喝骂说:“所藏多是数百年来费尽心血收罗积存的前古奇珍,因恐落在不孝儿女手内,拿去为恶,全数赐你,如何违命?”
韩女见老父忍痛发怒,声音都颤,只得勉强应诺,随同开禁取宝。等到事完,人已不支。韩女又再三哭求,方才诀别,如言行事,金刀刚一飞起,人便尸解倒地。
韩女见父亲元神含笑飞走,毫未受伤,悲喜交集之下,正在痛哭。乙休突然现身说:“方才那位仙长,是我二师叔合沙道长。还有一位三师叔,乃终南三煞之师铁鼓仙人周萌。岳父如何可去惹他?差一点没误了大事。当你和他动手时,我因事太难处,未敢现身。深知此老性情,不会伤你。正在暗中向他求告,他便开口饶了岳父。”
将我和同来师弟一同唤走,途中严命我事前不许与岳父相见。等助你埋好遗体,立即回山。并赐一无字柬帖,到时自有应验。又说你兄嫂无一善良,只与相近,必受其害。令我转告,千万留意。另外托我一事,关系他门人未来成败,与你无干。我仍隐形赶回,你父女刚将藏珍取出,来到此地,岳父也已兵解。你那兄嫂只一得信,定必赶来,我们快些葬完岳父走吧。”
韩女本来还想把当日之事向兄嫂侄儿劝告,乙休力阻,葬完乃父,便同回山。
果然,韩氏弟兄不久回岛探看,发现父亲死后遗书,对下余一半前古奇珍,不提一字。只说:幼女至孝,现已拜师,将来必能成就。你们道路不对;不许来往,以免延误她的修为。深知乃父最爱幼妹,全都生疑,各往仙人洞寻韩女探询。事有凑巧,头两次前往,均值韩女奉命他出。遇见乙休,双方言语失和,动起手来。神仙洞主女仙申无妄乃申无咎之姊,法力行辈均高,向不容人侵扰。韩氏弟兄第一次为乙休所败,受伤尚轻。第二次连主人也被惊动,大败而归,受创甚重,仇恨越深。
韩女回岛得信,好意寻往慰问,不料诸韩不由分说,群起夹攻,立逼献出藏珍。韩女本来奉有父命,不等道成奉命下山,不许向任何人泄漏。既不敢承认,也不敢取用,众寡不支。又因事前立有恶誓,不伤诸韩,不肯轻下杀手。眼看危急,乙休忽同至友赤杖仙童阮纠赶到,大败诸韩,将其救走。如非韩女力阻,伤亡必不能免。由此仇怨越结越深。诸韩知非二人之敌,到处约人相助。韩女始终不肯为敌。因觉诸韩大无骨肉之情,心中悲愤。自奉师命与乙休成婚,随同下山行道,见人只说姓韩,真名已隐,同道中人均称她为韩仙子。
新近因为丈夫与一同门师弟结怨,意欲化解,往寻一人,途遇一前辈隐名神尼,将其唤住,指示玄机。所寻的人也未找到,因知事无大害,也就放心。归途忽与二兄韩于鸿相遇。此人在诸韩中,人最阴柔险诈。每次动手,均不出场,暗中主谋。每见乃妹,总是满脸笑容,不露丝毫敌意。韩仙子知他诡诈,无奈双方从来不曾破脸,加以骨肉之亲,虽恨诸韩无义,仍想感悟。如非事前神尼指点,几乎受了暗算。
这次明知又是阴谋,无如韩于鸿再三苦求分辩,说众兄嫂子侄现为强敌所败,非她不救,务请前往一看。不便坚拒,只得随往,打算相机行事。走不多远,韩于鸿便露马脚。韩仙子自然有气,向其责问。不料乃兄突然变脸,冷不防用一件法宝将韩仙子元神禁住。正要强迫同行,忽遇铁鼓仙人门下朱缺、商祝(事见《青城十九侠》),因与乙休同门,仗义出手。韩于鸿虽然大败,仍不舍放妹于逃走,强笑说道:“此宝与我心灵相连,你如破去,我兄妹二人便同归于尽。现在强敌穷追不舍,如下毒手,任你施为。”
韩仙子笑答:“二哥不必如此,所说也是实情。此是父亲昔年所炼归藏幡,我岂不知它的厉害?你那阴谋,我早得知,父亲昔年并还传我破法,恐你妄用此宝为恶,命我一见,即行破去。无如你每次均使别人动手,自作好人,从未用过,不便向你开口。方才并非真个受制,前半是想感化,并想看看你平日满口仁义,是真是假,故意受你挟制。后半又因追你那两人与你妹夫貌和心违,性情古怪,法力又高,所炼五行真气厉害无比,固然不会伤我,仍有好些难处,故此随你同逃。既说此言,已无兄妹之情,我决不伤你,只照父命而行便了。”
说罢,手掐灵诀,将幡破去。脱身以后,便照神尼所说,往双杉坪上飞去。韩于鸿来时,便料乃妹不是易与,除归藏幡外,暗中还有极厉害的邪法附在韩仙子的身上。韩仙子原本知道,虽仗身有宝衣,所附阴魔不能侵害,似此追随不舍,早晚仍难免被其乘隙暗算,便照神尼所说,向凌雪鸿求助,同往庵中走去。一进殿门,神尼芬陀预先隐伏的金刚须弥神手突然飞起,向那阴魔抓去。此是佛家上乘降魔大法,多厉害的妖人也难抵敌。料被迫上,连那暗中行法主持的同党也无幸免。
雪鸿听完前事,越发投机。偶然谈起乙休日前在嵩山遇见凌浑夫妇,想起兄嫂数年未见,师父又在那里;再一想起师父日前曾向花无邪略露口风,说丈夫转世姓白,不久便要相遇,踪迹当在嵩洛一带,本就打算相机探询,不料恩师突然离去,也未向花无邪留话。反正无事,近日灵智法力恢复多半,恩师本有随时均可下山之言,只因人海茫茫,无处寻踪,打算觑便问明丈夫下落究在何处,准备一下山便寻了去。
主意打定,便问韩仙子何往。韩仙子答道:“丈夫豪侠正直,过于疾恶,树敌甚多,新近又将终南三煞中的魏稽于无意之中得罪。算起来,敌人虽非同派,彼此师门却有极深渊源。此时最好化解,以免双方气盛,各走极端,事情闹大,难于收拾。已为此事奔走十余日,前日才蒙神尼指点,大约暂时可以无事。不料变生骨肉,中途遇见家兄,约人暗算。彼时没想到令师早已算出,殿中设有降魔大法。偶然想起先父遗命,将那归藏幡破去。此幡虽是旁门左道,眼前炼有这类法宝的共只三人,以先父所有为最厉害。此外,听说正教中也有一件法宝,取名归藏,但是功效不同。
家兄们所得先父遗珍,以此为最,一旦破去,定必恨我人骨。况又加上同来妖党,连人带阴魔均为佛法消灭,即便逃遁得快,看那方才情势,所炼阴魔决保不住。于是二憾归一,早晚之间,定必大举来犯,寻我夫妻为仇。外子素来粗心大意,我必须归告。来时原想在宝庵托庇半日,事完再去,不曾想家兄阴谋毒计,同来妖党始终隐形,不曾露面,如非身穿宝衣,几难幸免。现在事已应验,急于回山,改日再到宝庵专诚拜谢,并请令师指示前因如何?”
雪鸿原想结伴同行,一听对方急于回山,便未提起,互相订交而别。
雪鸿送走韩仙子,便向花无邪说,要往嵩山去寻师父、兄嫂。无邪方才原听师父说过,只未明言,笑答:“恩师行时,原说师姊飞剑法力已非寻常,听口气,似想命你下山历练。既想就便往寻兄嫂,只管起身无妨。”